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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小说好句摘抄

时间:2015-03-20 来源:阅来网

  【1】:伊墨醒来后,借着不甚明亮的晨光,端详着枕畔人安静的睡脸,柳延性子里有许多沉重的东西,心思或者秉性,从第一世到今天沧海桑田变幻了不知多少,他这一点却始终没有变过,他总是心思重重,一颗心那么点大,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进去,沉甸甸的坠在胸腔里,轻爽不下来。所以他是红尘的骨,浮华的命。即使已经是第三世,抛开傻子的时期的蠢笨,这样安谧恬静的睡态,依然不多。或者很多时候,他的烦恼都是自己带来的,伊墨默默地想着,如今这一世只剩下半年时光,柳延表面上安之若素,心里怕是不知道怎样煎熬过。 --溯痕 《遇蛇》
 
  【2】:他跟着黑白无常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片红色的花海前,每一朵花都疯狂地绽放着,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鲜艳欲滴的花海中站着两个人,望着远远走过来的    他,不约而同的伸出手。   他认出了他们,连忙跑了过去,脚下欢腾起来,笑的眼角都有了细纹。      这个世上有辜负的人,就会有怜惜的人。 --溯痕 《遇蛇》
 
  【3】:--我不跟你玩了。   或许是他笑的太开怀,也或许是这句话太让人震惊,南衡失神之下,忘了继续施法护他性命。   于是他怀里的人一眨眼便回到了狼的形状,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我不跟你玩了。   沈珏跟着黑白无常,顺从地进了地府,其间他连头都懒的回一下,再也不愿意看那个失魂落魄的神仙一眼。 --溯痕 《遇蛇》
 
  【4】:沈珏闭上眼,抬手没有犹豫,一把从胸腔里取出了那颗妖丹。那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所以他来到这个世间,以人的方式活着。   然后他捏碎了它。   “沈珏!”恍惚中一声暴喝,仿佛雷霆之势,唤醒了他的迷茫。   沈珏睁开眼,看他的帝王在他身边,月白的袍子沾满了湿润的泥土,连头上也是黄泥斑斑,从来没有过的狼狈。沈珏看着,便突然有一种微妙的快活,这种快活带着一种恶意,心想,你看,你也有今天。然而他又觉得亲切,仿佛此刻是他们相识以来,贴的最近的时候,就贴在心尖尖上。   然后,沈珏像个天真的孩子,露出一种稚拙的神情,用嘲笑的语气,轻声对他说:   “我不跟你玩了。” --溯痕 《遇蛇》
 
  【5】:看的次数多了,闭上眼他都知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长得什么模样。   自然,也知道那座合葬的坟。   然而总有些事情,是他预料之外的。譬如此时此刻,他看着不远处那座坟,却没有找到沈珏的身影,只是那座合葬的大坟旁多了一座新坟。   南衡的脸色陡然苍白。      沈珏就躺在里面,正是夕阳落山的时候,他知道外面火烧云绚丽耀眼,但是那些美丽跟他毫无关系了。   他在湿润的泥土上躺着,觉得松松软软,很舒服,堪称惬意。   真的很舒服,土地是每个生命最终的归宿,况且身边的坟茔里躺着的,是自己的亲人。   若干年之后,将来他的尸体会化为泥土,经过暴风雨的冲刷,和旁边的土地里,亲人的尸骨混合在一起。   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溯痕 《遇蛇》
 
  【6】:南衡脸上顿时更加难看,“就因为这个?”   老仙内心衍生出一种无奈的情绪--他找那么久,你明知道他要做什么,偏要看人家能做到哪一步,结果你还推他--老仙点点头:“就因为这个。”   “那就让他蠢着,”南衡突然换了脸色,语气温和地说:   “就蠢死他吧。”   老仙一呆,差点一屁股墩坐在地上。这种时候还要置气,这南衡下凡一趟回来,怎么变得这般孩子气! --溯痕 《遇蛇》
 
  【7】:大约没想到会被推开,沈珏站在悬崖边发愣,这时才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痛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像千万只虫子般在脏腑里钻咬,在骨髓里蔓延。最后直接绞尽了呼吸的力气。   只是一个轻易推开的手势,他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的愕然让南衡的眼里有了微妙的无措,但是还不容他说什么,那个曾经与他无数次角力的狼妖便转过了身,南衡看着他拾起一旁的包裹,留了个背影说:   “既然如此,往后就算再无瓜葛了。”   这样的话有些莫名的耳熟,沈珏一边说着一边茫然的想着,好像就在不久前,他与小松树精的一奉一饮间,也断了瓜葛。   然后,这个世上,在没有什么人与他有瓜葛了。 --溯痕 《遇蛇》
 
  【8】:暗下去的眼中也恢复了平静,刹那间那些欢喜都消失了。神和妖的距离究竟有多远,他不知道,那是一道巨大的鸿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穿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敢不敢穿过。他不是伊墨,粉身碎骨浑不怕,他是沈珏,孤单单的沈珏。   他的出生越过了人与妖的殊途,却未必跨的过妖与神的天堑。   曾经的帝王、如今的神仙开了口,徐徐道:“是,我是南衡帝君。” --溯痕 《遇蛇》
 
  【9】:“……”对方静静望着他,一句话都没有,目光凉薄寂静,如身边漠然的雪花,似乎对他的到来,无悲无喜。他无悲无喜的站着,无悲无喜的看着他明亮起来的眼,又一点一点,暗下去。   沈珏说:“你是神仙啊……”他轻轻地说,略带叹息。 --溯痕 《遇蛇》
 
  【10】:“你的声音真难听。”松鼠说,说完突然不见,再出现时是一个身着灰衣的女孩儿,跳过来问:“你要上山顶是不是?”   沈珏点点头,松鼠姑娘道:“我带你去。”   说着当真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只是一路欢脱,蹦跳不休,且逢“人”都招呼,无论是蝴蝶还是野蜂,涉水而过时,连水洼里的青蛙都没放过,仿佛那一个个都是成精的妖怪。事实上经沈珏鉴别,那都是些野物无疑,心里甚为无语。      走到山腰,再往前一步便是积雪,松鼠姑娘停下道:“上面冷的很,我刚换了毛,你自己去吧。”   沈珏本想道谢,结果姑娘三跳两跳,跳远了。他只好转过头,对那恢复原形后蜷成一个团把自己从山腰滚下去的松鼠视而不见。 --溯痕 《遇蛇》
 
  【11】:沈珏又走了一段路,出了城门走进了一片野林里才停下,与往常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立刻修炼,而是盘膝坐在地上,打开刚买来的包裹。里面是三个小瓷物,一个瞌睡的瓷娃娃,一只瓷狐狸,还有一只小瓷狗。   他将那三个瓷器握在手心里看了又看,才解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又取出一件瓷器来。那是一只小肥狗,做工厚实朴拙。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瓷器了。   沈珏握着那只笨笨的小狗,又看了看那只胎体轻薄的灵巧的小狗,心想真是回不去了。   悲伤突如其来,怎么也遏制不住,冲着那胖墩墩懒洋洋的泥娃娃,沈珏哽了一声,小声道:“我想你们。”   经年累月的沉默让他的嗓子失去了清朗的原音,他的声音变得那么难听。捎了哭腔以后,像深夜爬出来的游魂,声声都是对人间的呜咽。 --溯痕 《遇蛇》
 
  【12】:行走的时间越久,他的修炼就越精深,终于可以在晨曦之前汲取了蕴满灵气的露水之后,他连人间的水都不需要再饮用。他的唇,便长久的抿成了一道线。      他就这样走着,身侧或者是喧闹的人流,或者是挺拔的青山,或者是寂静的围墙,或者是狗吠的村庄,这些影像在不停地倒退,不停地循徊。每一次偱徊中,都有些细微的变化,然而,没有什么能落入他的眼底,他只是没有尽头的旅人,在辗转的世界路过绿柳桃红,路过陌路人的蹉跎人生。 --溯痕 《遇蛇》
 
  【13】:他有一张俊朗非凡的脸。   与伊墨的俊美不同,他轮廓的线条更偏向冷与硬,因此他的五官就英挺的极为硬气,兼之身形高挑伟岸,若是肯抬起头来,目光再灵动一些,就能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但他从不抬头。仿佛仅仅是为了走路而走路,目光低垂,神容平淡。眼神也是一样淡淡的,不是气定神闲的从容淡定,而是到了一种黯淡的地步。像是被抽去灵魂的木偶,脚下的行进仅仅是行进。 --溯痕 《遇蛇》
 
  【14】:后来。凡事都有后来,后来,他就无人可亲爱。   清明将近时,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有多远,他都会赶回去,在清明那天与罗浮山的一座坟前跪下,摆上自己亲手做的菜。   这一天他要做的事有许多,他要清理杂草,要擦拭墓碑,要焚烧纸钱。   然后对着那些凉透的菜肴,坐很久。   黑夜来临,又转成黎明。他知道自己要走了,寻找到人还未找到,他不能不走。   沈珏将脸颊贴过去,贴在雾水湿透的冰冷石碑上,闭上眼想象着还是那两人在眼前,冲着自己宠溺的笑,于是他蹭了蹭。   抬起脸时,冰凉的水渍留在脸上,在黎明的光线里辉映着晶亮亮的光。      提起一旁已然破旧的包袱,沈珏只能继续上路。 --溯痕 《遇蛇》
 
  【15】:每一年的年底,是他们一年里最快活的时光,因为远行的孩子会背着沉重的包裹,风尘仆仆的归来。有时会早一点,刚进腊月他就回来了,有时会晚,大雪过后才能远远的看见水面上越来越近的小船,船头能看见一个身影冲着他们招手。当船停下,始终年青俊朗的沈珏就跳到他们身边,一边嘀咕着“不用你们接我自己会回去”这样的话,一边眼睛红红的,小狗儿一般倾身在他们脸上蹭。 --溯痕 《遇蛇》
 
  【16】:他们认识的时间那样长,却还没有长到让他们立刻学会如何长相厮守,不是一年也不是十年,而是很多很多年的厮守,没有一天的分别,他们都不太会,也不太懂,曾经都是野兽一样的性子,为了相守却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两只无害的小动物,有点蠢,有点笨。虽然难免会不小心露出爪牙,但只要凑过去舔舐,另一只都会立刻露出拙拙的笑容来。   直到他们老掉,都仿佛没有真正学会相守。于是他们就这样平静又磕绊地守了一辈子。 --溯痕 《遇蛇》
 
  【17】:富态到什么地步呢?伊墨挖了些藤蔓种子养在长盆里,放在屋内的四扇屏风下面,不过两年时间,那青藤就枝枝蔓蔓的覆满了屏风,屋子里都是泥土与植物的清香。本是极好的点子,到了夏天却不少受罪,那蔓藤屏风甚是阴凉潮湿,夏天便聚了许多蚊虫,他一手养出来的蚊虫们也都仿佛只认他为主似地,专叮他不放,不咬别人。   原先蚊虫们都爱柳延的。每拍死一只蚊子,伊墨都要这样念叨一句。 --溯痕 《遇蛇》
 
  【18】:在外游玩了许多年之后,柳延在山清水秀的鹤城开了一家玉器行,生意不是十分热闹,却也不坏,隔三差五便有富家子弟上门,淘些好东西来做礼。柳延专请了个老掌柜在外照看,只有遇到大主顾上门时,自己才露个脸,做完生意又退隐回去。   是以人人都晓得这家玉器行有两个东家,却又只见过一个。另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圆扁。   其实是有些圆的。   那伊墨有柳延陪伴在侧,将他照顾的妥妥帖帖。又无须为柴米油盐操心,日子过得几乎没有烦恼。加之晚年不再远行,他便整日在后院里招花惹草,密密麻麻养了整院都是花,闲来无事就爱坐在竹椅上,啜着明前茶,欣赏自己造的出来的花海,不无自得地在柳延耳边抱怨,说花香太浓,茶香都没了。 --溯痕 《遇蛇》
 
  【19】:--我陪你白头。   他说到便做到,牵着他的手,在晨曦里微笑,在落日里相拥,走过五十个春秋与寒暑。直到他们的乌发转成花白。   秋意阑珊的季节里,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秋雨过后,遍地黄叶,仿佛铺满了一地金子,灿烂绚美。他们穿着整洁干净的衣袍,并肩躺在一起。   这时他听见身边人叫自己的名字,说:“下辈子,换我去找你。”   他便笑了起来,唇角轩起一道温暖祥和的弧度,脸颊也随之皱出纹路,他微笑着道:“好。”   “要等我。”   “好。”   他答应着,然后他紧了紧掌心里从未放开过的手,静静闭上眼。      与你携手,与你白头。   走过千山万水,穿过时间河流,越过黄泉碧落,走到荒凉的尽头。崭新的繁华中,你还在。 --溯痕 《遇蛇》
 
  【20】:伊墨过去牵起他的手,轻声道了一句:“不会再有事了。”他说的虽轻,却似许诺,似誓言,无比的笃定。   柳延的眼泪这个时候才悄悄掉了下来,很快被人擦去,小声说不要哭。   “不要哭,”伊墨说,温暖的手郑重地执着对方同样温暖的手,“我陪你白头。” --溯痕 《遇蛇》
 
  【21】:“我等的。”柳延说。   也许将来会风平浪静,让他们携手一生,也许又会波澜再起,颠扑流离。但是未来是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生而卑渺,不能呼风唤雨,也不会起死回生,逆天的能力他一点也没有,他只是个人。   与妖精鬼怪、天神玉帝相比,他只是卑微人群里不起眼的一个,低到尘埃里去。   厄运劫难凡人无法躲避,迎接面对是唯一的选择,但只要一息尚存,等待和希望就永不消褪。   如果没有得到过,又怎么会失去;如果真正得到过,又怎么会害怕失去。   “不管还有什么事,我都等的。”柳延说。 --溯痕 《遇蛇》
 
  【22】:伊墨站起身,将沾在身上的余挥拍尽,对柳延道:“走了,回家。”   这个时候,柳延才真正抬起眼,看向伊墨。这是自他恢复人形之后,他第一次认真看他。   仿佛初次相见那一回,他面对着那张脸,连呼吸都逐渐消隐不见,仿佛只要看到这张脸,连性命都可以抛弃。   他看了那么久,心里有那么多想说的话,最后也只是轻轻一句:   “你真回来了。”   最后吐出来的,也只是这样一句云淡风轻的话。   正因为还能看见,还能彼此相望,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不可以让他云淡风轻。   “回来了。”伊墨答。   “回来就好。”   伊墨望着他,淡淡问道:“如果还有波折,你还等吗?”   --如果还有波折,还要等吗? --溯痕 《遇蛇》
 
  【23】:许明世堪称轻快地将柳延摆平,将他放在院中的竹椅上,还拿了件外袍给他盖上,很欢快地道:“兄弟,早上太阳不错,多晒晒身体好。”   可惜柳延听不到,只能毫无意识地趴在石桌上晒太阳。   小计谋得逞的许明世老脸笑成了一朵花,进了主家的卧房,一把掀开柳延未来得及折叠的被子,对着被子里那条蜷成一团睡觉的大蛇打了个招呼。   大概是他笑的太瘆人,察觉危险的黑蛇也不再发懒,抬头看了他一会,立刻就要下床去找柳延。可他再快也只是一条蛇,哪里是老道士的对手,一个术法就挡住了去路。许明世身手敏捷地把黑蛇抓在手里,这个举动让黑蛇很是犹豫,毕竟这么长的日子,早已混熟,所以咬不咬是个难题。   “别咬我,请你吃东西。” --溯痕 《遇蛇》
 
  【24】:沈清轩养沈珏的时候,尽管有伊墨呵护,但幼年遭灾,身子骨比常人就娇弱许多,所以时常调理。沈珏也一并学了许多饮食之道,自打照顾他们开始,对饮食方面也就格外用心,总是小心翼翼,不愿意出任何差错。对许明世,沈珏也不偏心,一并好生照顾。   偏偏许明世,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非要用此挑衅,也难怪沈珏会甩门。   这可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柳延端着木盆,刚想问许明世到底是为什么,结果老头儿手指上白光一闪,甚是欣慰的自语了一句:“总算赶走了。”   木盆落在地上,热水哗啦一下铺开,黄土被打湿,柳延闭眼倒地前只来得及想:到底是沈珏喊过叔叔的人。   所以知道如何能轻易激怒他。 --溯痕 《遇蛇》
 
  【25】:柳延想,当初是他将沈珏托付给伊墨的,却没有料到今天这种情景。不由得想起上一世这老妖蛇要给皇帝熬月子粥时的模样,不过是一百多年来孩子头一回跟别人在一块儿,就把他气闷至如斯地步,大可以想象沈珏如此恋家,是谁造成的。   少年恋家,理所应当。沈珏却早已长大,终有一天,他的生命将不再以他们为中心。   但柳延不知道,沈珏的中心将会在哪里,有什么能在他们离世后,羁绊住他的孩子,让他有所依傍地走完剩下的路。   柳延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孩子觅到新的依傍。毕竟蛇的年岁太短,而他也只想活那么长。 --溯痕 《遇蛇》
 
  【26】:恋家是人之常情。太恋家,恋到除家之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将来会如何呢? --溯痕 《遇蛇》
 
  【27】:他一无所有,最后仅有的,只剩坚持到底的意志。 --溯痕 《遇蛇》
 
  【28】:--如果有一天,我们还能在一起,我想和你肩并着肩,在这样最普通不过的早上,一同沐浴晨曦。然后我就可以用我的妙语生花,像讲述一个故事、一段传奇一样,将所有经历过的讲给你听。   然后你会拥住我,就像我拥住你一样,相视而笑。   于是那些苦痛和挣扎,都被笑容酿成了蜜糖。 --溯痕 《遇蛇》
 
  【29】:那是他的伊墨。千年修炼,洗净铅华,有着很长很长的年岁,却返璞归真像一个小孩般的伊墨。   当他自己也会用一双返璞归真的眼睛观望世界时,他想要走去抱着这个孩子,牵着他的手。然后一直一直往前走。   只要这样想一想,心底就变得柔软起来,心脏都仿佛融成了一滩水,任何苦痛和仇怨,都在这样的柔软里化成了烟。   就是这样柔软的心情。   现实却要他作出残忍的事,将这样的美好粉碎毁灭,要将这从未害人的蛇逼到绝境,逼到无路可走。这样他才能继续牵着他的手,即使那已经是伤痕累累的一双手。   “你不要怪我。”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无声地在心里重复再重复。 --溯痕 《遇蛇》
 
  【30】:柳延明白,将来会有一天,他将不折手段地斩绝他的退路,让他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那代表着,他看上的,自己要毁掉;使他流连忘返的,自己要杀掉。   拥有三世记忆,柳延知道自己是杀过人的,杀伐决断,铁血无情,他的手上沾满血腥。他从来就不是良善之辈,关于这一点,无论第一世还是第二世他都这样肯定的自我评价。他害过人,譬如他还是沈清轩时他害过的沈桢;他杀过人,譬如他是季玖时从皇子伴读到将军的过程里踩出来的血路;三生三世,记忆中白骨累累。他是骨子里透出的一股阴戾之气,在必要时这样的凶残就会展露出来,仿佛舔血的剑,见血方可收鞘。 --溯痕 《遇蛇》
 
  【31】:明知道他已经是一条本真的蛇,该有蛇的生活,却绝对不会放手,固执地将他锁在身畔日夜厮守,也许就这样,要锁他一生。   总是想着,即使他是条蛇,若是对他好些,再好些,他即使再不通人情,也会领会一些,或许一生都为此驻留。但许明世的话却始终在脑海里回响,如幽灵般挥之不散。   “他总是会离开的。”许明世说。   他总是会离开的,因为他是一条蛇。人类的感情再深重,在他眼中也只是饲养,那人对他再怜爱,在他眼中,至多也只是饲主。是饲主,而非亲密相伴的情人。所以他会在需要时去找雌蛇,也会为此永远离开。或许今年不会,明年也不会,但总有一天,他会遇到合心合意的雌蛇,然后与它相伴,在树丛草叶里追逐,在枝头间穿梭,共同分享一顿美味,养很多很多小蛇。 --溯痕 《遇蛇》
 
  【32】:夜深,屋外虫鸣,喧闹入耳。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戏台,黑夜是它的幕,升起的月亮是拉开帷幕的无形的手。   那是个微小又浩大的世界,也有一场一场人类看不懂的悲欢离合。   柳延抱着怀里发懒的蛇,想他也曾是那个世界的一员,另有别样繁盛的一生。但此刻他却在自己怀里。   “你不要怪我。”柳延无声地说。   --不要怪我。 --溯痕 《遇蛇》
 
  【33】:良久后,许明世道:“……你让我说什么呢?”   说什么呢?人活一世,所求无外乎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自己。   何其幸运的是,他还是你的朋友、你的知己、你的兄弟。   他理解你,体贴你,即使你已老而无用,他还怜惜着这样老朽的你。   即使他自己已身陷囹圄之境,也不妨碍他如一棵高大的古树,坚定不移的屹立在那里,为你遮风挡雨,竭尽所能的庇护着你。   这是沈清轩。是他年少轻狂时结交的友人,并为此受益终生。      天下多少人,来来又往往,去去又返返,却只这一个沈清轩。   独一无二的,沈清轩。 --溯痕 《遇蛇》
 
  【34】:可是许明世却问:“他们离世后,你怎么办?”   “我去找他们。”沈珏本能的想这样回答,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又咽回肚子里,因为想起还有一个人,也承诺过要去找,要去寻的。在找到那个人之前,他不能去找父亲和爹爹。   心里莫名的动了一下,沈珏失神地站着,头一回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找不到呢?放弃不是他做事的原则,况且有诺在先。诺言如誓言一样,当以命誓,以血践!所以他只能一直找,直到找到,了结这件事方能去找投胎转世的父亲和爹爹。他们一定不认得自己了。   做妖有什么好。沈珏想,这不是第一次有这个念头,却是第一次,有如此清晰的念头。 --溯痕 《遇蛇》
 
  【35】:死亡是可怕的,即使他已经是枯朽老人,对即将到来的永恒的黑暗,依然有着惧怕。   但情与义,却毅然构成了赴死的动源。   在还有力气伸出手时,拉朋友一把,不是为了博得美名和赞颂,仅仅是为了即使失去生命也要维护东西,能够无愧于心立足与世的东西。   那是救助、是扶持、是关爱、是情谊。   世间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东西,有追逐这些东西的人,才能美好,并继续美好下去。 --溯痕 《遇蛇》
 
  【36】:那是最寻常不过的冬日,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沈清轩邀他赏花。   没有太多热烈。只是雪花飘扬,梅花幽香,炉火热旺,花生在火炉旁被烤的“噼啪”作响,酒盏被斟满又被饮空接着再次斟满。   然而却是,花团锦簇,盛景正隆。   那时他们还不知前路如此坎坷多舛,也不知道会有那么多离离散散。他们都没有预知的能力,前路未知,今朝共醉。   那时他们以为会是一生一世的朋友,直到今天,方知这段缘分这么长。情义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削减,却被时光打磨的愈发深邃。 --溯痕 《遇蛇》
 
  【37】:沈珏说:“你若死了,下辈子也未必能够再遇上。这一世就交代在这里,甘心?”   “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这是我该做的。”许明世答。   就是因为不知道下辈子不一定还能遇上他,所以做好这辈子的事才是重要的。   他一生所经繁多,再多的热闹都经历过,再多的繁华也欣赏过,但最后,停驻在脑海中的却是漫天飞雪的冬季,他与这一家人坐在帷幕的笼罩的八角亭里,拥毳衣炉火,望着白雪飘扬,在寒风无法侵袭到的亭子中饮酒谈天。沈清轩妙语连珠,即使再简单的事,从他口中说出来,也有许多意趣。那时他年少青春,心性未稳,常常被逗的哈哈大笑,一不小心便将手中美酒撒的到处都是;那时沈珏还唤他“许叔叔” --溯痕 《遇蛇》
 
  【38】:“因果循环,缘起缘灭,”老仙低头望着跪在脚边的老人,“你得他恩惠太多,也该回报。”   许明世道:“是。”   “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老仙继续道:“他用千年道行,在我这里换了他的三世情缘。故他此时是蛇,来生三世却与沈清轩相守不离。你知道这些,还要去帮他吗?”   许明世想了很久,才回道:“他的来生未必与我的来生再有瓜葛,我只知道眼下我要帮他,也是帮他一家。”   一边说着,许明世又补了一句:“我就知道他奸猾。”   老仙甚为赞同这句,附和道:“除了沈清轩一事,他何时吃过亏?”      没错,他活了千年,除了开始上他一当成了妖,后来又何时吃过亏?   懒得争强好胜,也肯不吃亏上当。 --溯痕 《遇蛇》
 
  【39】:“你既然要帮他,那就帮吧。”   终于冷静下来,老仙取出一粒丹丸递过去:“前些日子用酒换来的。”说着瞪他一眼:“就是你刚踢下的这一坛。”   许明世登时缩了缩脖子。   “让那蛇吃了,我再传你一道术法,洗他兽骨,重凝精魄,一世为人。   “只是一旦施法,再停不下来,以你现在的道行,只有魂飞魄散,才会达成所愿。”老仙问:“这样还要帮吗?”   “魂飞魄散是什么意思?”许明世问,这四个字他熟悉的很,甫一听到,却仿佛陌生的从未听过。   老仙不答话,只是看他。      许明世骤然觉得,山太高,真的很冷。   最后他跪了下来,认真磕了头,轻声道:“谢师尊成全。” --溯痕 《遇蛇》
 
  【40】:许明世站在他面前,想起先时在山顶时的对话,师尊已经是神仙,他哪里找的到,不过是学了伊墨的法子,去山顶挖了他精心酿制的美酒,借此要挟他出来而已。   他一辈子,就没干过这样的事。   头一回干,居然也做得很好。许明世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有潜质做一个大奸之人。   对着成仙的师尊,尽管明知道彼此道行相差万里,惹恼了他随时会灰飞烟灭,也愿意试上一试。   因为,并非是那样非亲非故。   三百年的相识,岂能这么轻易就被这冷漠的四个字一笔带过?   “你是修道之人,又是我门下弟子,现今要为一妖物求人,非亲非故,说不过去。”老仙说。 --溯痕 《遇蛇》
 
  【41】:直到他死,沈珏仍然想不起,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老去。不但老去,并且老死。   沈珏想不起来,所以在他苍老的那些日子里,他只能坐在他身旁,默默地看着他的苍老。   只能一遍遍地承诺:下辈子我去找你。      建元五十一年,皇帝殡天。   同年大将军沈珏交还虎符,当天夜里将军府宅一场大火。   将军殁。 --溯痕 《遇蛇》
 
  【42】:二十多年,近三十年的光阴,似乎在这几句短短对白里,一下子消逝了。      沈珏抱紧怀中人,闭上眼仔细回想,想他的模样:   想他倨傲的模样;   想他高贵的模样;   想他睥睨众生意气风发的模样;   想他成竹在胸坐拥天下的模样;   想着想着,沈珏便疑惑起来:他什么时候,就五十了呢?   什么时候发生的,他居然已经老了呢?沈珏想不起来,所以他想了很久。   在他思索的过程里,抓不住的光阴仍然以摧折一切的笃定脚步不紧不慢的前行着。 --溯痕 《遇蛇》
 
  【43】:人活一世,都会犯错。不是所有的错误都需要原谅才能解决。 --溯痕 《遇蛇》
 
  【44】:黑蛇回到家,四处环顾一圈,发现丝毫未变,欢欢喜喜地找到柳延,癞皮狗似地缠了过去,一点都没想起之前自己曾咬过他一口,柳延似乎也将这事忘得干净,把他揽在怀里,继续读书。   许明世本以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结果发现一切照旧,忍不住自己发了会呆。他发呆的功夫,被捣了窝的蚂蚁在他脚边四处乱窜,眼见着要钻到他鞋底被碾死,许明世连忙挪到一旁让路,黄土地上留了个鞋印。结果那蚂蚁还不领情,在鞋印旁嗅了嗅,施施然地从一旁绕过去了。   许明世心想:我鞋底很臭么?有些烦闷的站起身,四处张望一番,顷刻就钻进了厨房。 --溯痕 《遇蛇》
 
  【45】:柳延闭上眼,仰在竹椅背上,神情恬静,心底安宁。   是的,任何时候,都要怀抱希望。   怀抱希望着,等待。 --溯痕 《遇蛇》
 
  【46】:低下头,许明世望着自己的双手,枯老而蜡黄,明明光阴流走,早已物是人非,他却依然感觉得到那团腐尸捧在手心里时的痛彻心扉。   肩头被人安抚似地拍了拍,许明世抬起脸来,不知不觉已经泪盈与眶。   “沈清轩,你虽受苦颇多,却至始至终知道自己要什么。”许明世喃喃道:“不像我,等她没了才知道,原来我喜欢她。”      柳延嗽了一声,明明日头正盛,风和日丽的好时节,却无端难过难遏。   许久后,柳延道:“你已经放弃成仙修道,来世必然还会遇到她。”   许明世苍老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来,语气雀跃地说:“我也这么觉得,下辈子我一定会遇到她。”   下辈子,一定要遇见,要说喜欢。 --溯痕 《遇蛇》
 
  【47】:五天后许明世从师门赶回,四处寻遍也没找到本应在客栈等待他的女孩,他转身去了那座孤岭,抱着一种希望交织着绝望的心情四处寻觅,最后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污秽不堪的一团兔尸。雪白的毛皮被泥土和血液沾染成一种浑浊不清的颜色,被开膛破肚取走内丹的小小身子,爬满了蠕动的蛆虫,蚊蝇肆虐声不绝于耳。   手心里面目全非的身子,只有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仿佛在等着谁。 --溯痕 《遇蛇》
 
  【48】:山林多雨,那天也是下着瓢泼大雨,许明世嘱咐完就匆匆离去,小兔子精躲在芭蕉叶下面,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她知道自己不能跟他一起回师门。她只是妖。或许连妖都不是,妖都是神通广大的,她只是个精怪,修炼五百年才学会变成人的模样,道行更是低微,一路上帮不上许明世任何忙,甚至在有时候,成为这个人的累赘。   白兔精撑着芭蕉叶当做伞,就这么心事重重地往山下走。芭蕉叶太小而她的身体太大,童心未泯的白兔化作了原形,用自己低浅的法力将芭蕉叶浮在上方遮风挡雨。   风太大,雨水斜杀而入,湿了毛皮的兔子散出动物的腥臊味,引来了山头那只黑熊。 --溯痕 《遇蛇》
 
  【49】:年轻的许明世带着这只小妖精,一路上扶危救困,降妖除魔,因而很多人都知道,青云山有一许姓道士,少年英侠。也都知道,这道士身旁,有一如花美眷。   许明世说到这里顿住了,停了一下,似乎有了许多伤感。   “直到那一天,师门传讯让我们赶回去。那时我正带着她在荒郊野林里走了两天,山头有一只黑熊精……”许明世缓缓道:“我让她下山在客栈里等我,我回师门一趟,去去就回。”   柳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生命处处都充满了意外,有惊喜的,也有悲哀的。显而易见,许明世遭遇的这场意外是后者。 --溯痕 《遇蛇》
 
  【50】:然后那兔子精就跟着他,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那是一个长着一双兔牙的美丽姑娘。羞怯而胆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是妖,道士是降妖的人,本该水火不相容的对立着,这只兔子精却因为他的手下留情,而对他有了依恋的心态。一开始只是远远的跟着,走一步停两步,慢慢的兔子精发现前面远远走着的人,会在吃饭时给她留下两个素包子,住店时给她多要一间房,便越走越近了。   直到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并肩前行。 --溯痕 《遇蛇》
 
  【51】:那的确是很久以前了。许明世甚至回想不起具体的日子,哪一朝,哪一天。   只记得,那是个阴雨连绵的夜晚,他还年轻着,虽不再气盛,却年少依旧。那时他听闻某处村庄有妖孽作祟,祸害人畜,以为是什么道行高深的大妖怪,便打理了许多法器匆匆赶了过去,到了地方,却逮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精。   被他抓住时,兔子精抱着一根咬了半截的萝卜,在破旧的农舍里躲雨,躲到呼呼大睡。   许明世说着对柳延笑道:“当年是你告诉我,妖精不全是坏的,人也未必全是好的。所以我便留了它一命。”   “然后呢?” --溯痕 《遇蛇》
 
  【52】:“沈清轩,”许明世道:“我都没跟你说过我的事。”   “什么事?”柳延问。   “我以前也有个喜欢的人。”许明世说。   大约是阳光太好,也或许是同病相怜,许明世大方地将心头深埋的阴霾拿出来,曝与光天化日之下,轻声道:“那是很久以前了。” --溯痕 《遇蛇》
 
  【53】:许明世捧着柳延递来的热茶,忽而沉静下来,之前不知该如何劝慰而生出的繁乱心思瞬乎消失无踪,他想柳延或许不需要任何人劝慰,他心中清楚所有的道理。只是理智绕不过情感,所以他才会做出一连串,明知徒劳无功也要去做的事。   许明世这样思忖着,缄默着。坐在一旁的柳延仰头看着不远处的山林,却缓缓道:“幸好这时不是我一人。”      许明世愣了一下,转过头。这几乎是一种感谢的语气了。他想,沈清轩也会有这样孤独的时刻,并因为这样的孤独,而对身边多出的另一个人心怀感激。   谁都会有这样的时刻,仿佛被天地所遗弃。许明世微笑起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老而无用,现下来看,好歹还是有些用处的。” --溯痕 《遇蛇》
 
  【54】:烧了开水,泡好一壶茶,柳延又端出几盘点心放在庭院的石桌上,拉过两张竹椅,认真道:“来晒太阳吧。”   这是个阳光很好的午后,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雀鸟在枝间跳跃鸣啁,各种小虫也在角落里发出自己的声音。   整个庭院因此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寂静的喧哗。 --溯痕 《遇蛇》
 
  【55】:沈珏走过去,用法术止了他的血,这才道:“爹,这山中再无别的蛇了。”   柳延许久才反应过来,望了他一会,道:“那你带他去找。”   沈珏摇摇头:“不去。他要找自然找得到。”   “我不是担心他找不到。”柳延接过他递来的白巾擦拭着血迹,缓缓道:      “我是怕他走的太远,找不到回家的路。” --溯痕 《遇蛇》
 
  【56】:他垂下头,睁开酸涩的眼,迎面是愤然而起的蛇头,并尖利的毒牙,只在他眼前那么一晃,紧接着颈侧传来一阵剧痛。   压抑多日的黑蛇终于亮出了尖牙,深深地刺进他的血肉,他并不能理解这个人类对他的感情,自然也就无法回报同样的情感,他甚至在这一刻,并不觉得自己伤害了他,而是一种自我防护。被他咬住的人在猛烈地颤抖了一下过后,僵直着身体,丧失了一切话语和动作。      屋门敞开着,端着茶水送进来的沈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一幕。院子里拨弄花草的许明世走到窗边,透过大敞的窗户,望见咬在柳延颈侧那黑色的一截,以及不断流下,浸湿了襟口的猩红。   在他们作出反应前,回过神的柳延的笑了一声,道:“你赢了。”   他说:你赢了。接着,柳延松开手。 --溯痕 《遇蛇》
 
  【57】:柳延将他死死摁在怀里,仿佛要嵌入骨血中,这样就没有分离,就没有烦恼了。   他的烦躁和施力不当,更深一步的加重了黑蛇暴戾。黑蛇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瞬间奔至门口,简直像脱离了牢笼的雀鸟,重入大海的活鱼,全然一番渴望奔赴自由的焦灼,并没有丝毫留恋。动物的本能顽强的可以摧折一切横在面前的障碍。而此刻,柳延的感情,便是他的障碍。   身后一只手伸过来,轻易将他提起,黑蛇转过头,知道来者是谁,却因为一次又一次被拦阻而格外愤怒。 --溯痕 《遇蛇》
 
  【58】:或者,就遂了他的愿也罢。   柳延这样想着的时候,三百年经历早已波澜不惊的心湖便不受控制的掀起巨浪,以为不可能出现的情绪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卷着酸苦的黑水,越漩越大,将他理性直接吞没。只留下没有丝毫遮掩的两个字:不准!   不准! --溯痕 《遇蛇》
 
  【59】:黑蛇的躁动愈发明显,被禁足在屋里的他四处钻爬,无数次逃出门槛,又被抓回。甚至有逐渐狂暴的迹象,被抓住时蛇头掉转了方向,每一次都在牙齿碰到柳延皮肉时犹豫住,却无法否认,那一瞬他是目带凶光的。   每一次被尖牙抵住血肉时,柳延心中都凉了一下,却又每每在它的犹豫里回暖。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已不知经了多少个寒暖逆转。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演化了战争。对峙的伊墨与柳延互相顽抗着,又将这场抗争变成了一种看不到尽头的折磨。   他们是整场抗争的中心,而旁观的许明世与沈珏,都无力改变现状。   日子就因为这一桩小事,逐渐迈入了煎熬的境况。 --溯痕 《遇蛇》
 
  【60】:沈珏用了一夜的功夫,倚着灵敏的嗅觉,将山中蛇类打包扛在背上,又奔走了两百里地方才停下。他在夜色中瞭望四周,山峦叠嶂的好去处,适合将这些蛇放生。随即他就将布袋从背上卸下,刚准备解开麻绳时又犹豫了,略顿片刻,他重新扛上布袋,仗着自己有些法力,又是一路狂奔,再奔出五百里,才寻了处孤山,将那些蛇类放了生--近千里之遥,这些蛇该是寻不回来了--至于这些蛇会不会水土不服,则全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孝是一份心意,顺则需要技巧,千百年来,人们都是这样做的。而对沈珏,顺便是顺,从未起过投机取巧的心思。   既然爹爹有了烦恼,做儿子的就要想法子解忧。他能做的,便是让这山中再无一条蛇(伊墨除外),这样就算伊墨不肯罢休,也找不着个合适的对象。 --溯痕 《遇蛇》
 
  【61】:沈珏不辨雄雌,在这生机勃发,春意盎然的月色里,寻找到一窝又一窝的蛇,并将其全部装入布袋中,一布袋里装好几窝蛇,还不分种类,闹得蛇们尚未来得及揣测自己将来的命运,就先在布袋里打成一团,绞绞缠缠不可开交。   它们全不知,之所以遭此劫难,全因山中有人的一句话:想都别想。      而这人的儿子,也就是拎着布袋的这位煞神,便为此来清理山中所有蛇类--无论雄雌,全部赶走。 --溯痕 《遇蛇》
 
  【62】:--想都别想。   柳延话音落地,声音虽轻,一旁的沈珏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立时就有了计较。回房取了几个布袋,沈珏一声招呼未留下,走出院门。   身为人子,自当孝顺。所以沈珏毫无犹豫的在山间穿梭,寻找山中蛇类留下的痕迹,并跟随这些味道一路找到它的老窝。   罗浮山虽大,山中蛇类不少,毒蛇却没有几种,大多是些无毒的菜花蛇,平常也就吃些小动物,偷摸摸的找些鸟蛋吞以果腹而已,遇到猎人上山打猎,都战战兢兢的躲回洞里,或找个落叶堆钻进去,生怕被人抓去剥皮剔骨,炖成一锅清火解暑的美味佳肴。实在是无害的很。   然即便如此,它们却莫名其妙的遭了殃。合家老小,一窝上百口,就这么被从天而降的煞神伸出五指,仿佛钉耙一样,几把就耙进了布袋里。 --溯痕 《遇蛇》
 
  【63】:许明世用一天时间倾述了满腹苦水,心情也松快许多,端着酒盏频频举杯,在年饭的香甜里,微醺地看向沈珏,道:“小子,唤我一声叔叔。”   有句话怎么说的--酒壮怂人胆。柳延撕了一片猪头肉,塞进了怀中酒鬼的口中。   沈珏放下碗筷望向许明世,对着满嘴油腻,头发花白的糟老头,甚是淡定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许明世顷刻间反应过来,哈哈一笑,道:“没什么。我说这菜真好吃。”   还有句话怎么说的--烂泥扶不上墙。柳延默默腹诽着,深感无力。 --溯痕 《遇蛇》
 
  【64】:许明世觉得自己如今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坐在这里,追忆自己的往事,并因为有人旁听,而从中得到许多安慰。他的生命比眼前这人短得多,他还年轻时,这蛇已经是个千年老妖怪了,比年龄他们差距太远,但生命虽短,许明世自觉活的也足够精彩,他细数自己一生,做过错事,也做了许多好事,帮了许多人和妖,也让那些害人的人得到该有的下场,无论怎么说,他都未虚度。   唯独不同与伊墨的,就是他没有经历过这样一段感情。 --溯痕 《遇蛇》
 
  【65】:许明世恍惚着睁开眼,浑浊的眼神久久的看向前方,嘶哑着道:“小宝。”   沈珏没有奚落他,也没有回应他,将白巾重新拧过,端起水盆走出院外,泼水声若暴雨倾盆,打破满院宁静。沈珏提着盆回去,很快又从房里取出那件原本打算过年时孝敬柳延的狐裘大氅,雪白的狐皮,严丝合缝的拼接,纤尘不染。他走出去,将它盖在了追逐阳光的老人身上。   他真的是一个老人了,柳延想,却一次次想起的是那年在沈宅院外,仗剑除妖的少年,还有那个在他高头大马前,上蹿下跳狂奔不休的年青人。   流年易逝,不外如此。   “小宝,”柳延听见不远处许明世苍老的声音在说:“你再唤我一声叔叔。”   他的语气苍凉,眼神温善,似若有所依恋。而沈珏转过身,迈出去的步伐,却没有因此而缓下。 --溯痕 《遇蛇》
 
  【66】:‘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溯痕 《遇蛇》
 
  【67】:阴影很好的藏起了沈珏的脸,沈珏站了片刻,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他走的很快,如果不是木门打开时流过的寒气,许明世甚至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里他对着那个孩子,唤他的乳名。如果这不是一场梦,那么在很久之前,许明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他的至交,有他的知己,也有那个小小的孩童,对他带来的礼物欢天喜地,用童稚的声音唤他--许叔叔。   许明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老到一无是处,只能怀念从前。那些记忆里的细枝末节,曾经以为早已遗忘的东西,都在他老去之时,崭新的重现在眼前。那么清晰,那么真实,仿佛就是昨天。   原来,他从未忘怀。 --溯痕 《遇蛇》
 
  【68】:“我去睡了。”许明世说,佝偻着背,缓缓走了出去。   沈珏站在一旁,看着他进屋,又熄了烛火,客房一片黑暗了,这才回过身,对柳延道:“他也没什么朋友。”   柳延点点头,沉默良久才道:“最后一段路,他来找我们送,就好好送一段。”   沈珏“嗯”了一声,“知道。”   “怎么说,也是几百年的交情。”柳延轻声说。      虽有百年之交,终究难免一别。 --溯痕 《遇蛇》
 
  【69】:许明世走到柳延跟前停下,在屋内烛光的摇摆里,望着他道:“我来看看你们。”   他的背部佝偻起来,仿佛这些年的光阴积累成了一座山,压弯了他的摇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眯起,眼中是老人特有的浑浊,脸上沟壑叠嶂,不过一年未见,他比先前见到时,又老了许多。   许明世看了看柳延,又垂下眼,望着他怀里黑蛇,同样嘶哑而苍老的嗓音,低低道:“老蛇儿,你不认得我了?我想来看看你们,你却不认得我了,你这老蛇,讨厌的很呐。”      柳延忽而明白,许明世这趟来,是来告别。 --溯痕 《遇蛇》
 
  【70】:彼时麦苗飘香,桃花鲜艳,杏花粉白,榴花火红,油菜花金黄灿烂,开完一季,还有下一季,彼时他年少气盛,轻狂恣意,用自己性命赌伊墨的心软,总觉得时光漫长,随手挥霍。却未想过,下一季的花,即使一模一样,却不是曾经那一朵。   他如此无知。   目光温柔缱绻地落在怀里黑蛇身上,柳延想,幸好辗转三世,他还在这里,还有一路执着的人始终不曾放弃,让他得以回握他的手,还能够有机会改过自己的无知,好好的在一起,重新来过,共度一生。   秋日的阳光,温暖中含着萧瑟,洒在他身上,无声又无息。 --溯痕 《遇蛇》
 
  【71】:他坐在院中,怀中抱着一条吃的肚腹滚圆的蛇,与摇椅上微微晃动,看着院外花开了又落,枝头结出青涩的果实并逐渐红润,看着雏鸟展开稚嫩的羽翼第一次飞翔。他气定神闲的看着,面带微笑,岁月静美。 --溯痕 《遇蛇》
 
  【72】:沈珏便无话再说,低声道:“爹觉得好那便是好。”      柳延真心觉得这样是好的。他可以与他一起,赏同一朵花开,艳丽无方;看同一片麦田,硕果累累;或许,可以带着他游走四方,品人间烟火百味。然后在黄泉路上,谈论走过的路,赏过的花,喝过的酒,遇到的人。   可以在那里,坦然地对伊墨说,没有辜负这些年,没有辜负这光阴,四季一起走过了,流年一起走过了。你与我,一起走过,没有分离。   柳延觉得这样是好的。再无贪求,心满意足。 --溯痕 《遇蛇》
 
  【73】:即使明知这不是最好的结局,但柳延说了,沈珏便默默地让自己信了。他信了,柳延就不用在悲哀里再分出心来,去担忧他冒失的去做些什么。深深地了解这一点,沈珏便让自己相信,这样的结局,就是人妖殊途的最好结局。没有人不开心,没有人不甘愿。不能,也不敢。   很久很久以前,在沙场上的季将军也曾说过,人要有敬畏之心。这句话他为什么说,在什么情景下说的,沈珏都不大记得清了。但他始终记得,那日季玖手上沾满了血,他满身血腥,却神态肃穆地说出这句话。   要敬畏什么,沈珏没有问,或许是敬畏一个人,或许是敬畏某种东西,也或许,是敬畏一种虚无。   因为心中有所敬畏,所以人不敢放肆作恶;因为心中有所敬畏,所以将军不会轻易杀不该死的人。 --溯痕 《遇蛇》
 
  【74】:沈珏看着他们,无法反驳柳延的话,他知道连伊墨都未必说的过柳延,又况论自己。也或许,他并不想辩驳。   身为人子,眼睁睁看着现实残酷落在亲人身上,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无能为力,在他生命里出现过太多次,而每一次,都是自己至亲之人,每一次,他都重复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仿佛他并未长大,仿佛他还是那个幼儿,看着自己的爹爹一夜老去,生命枯竭在眼前。他伸出手,一次又一次试图做些什么,却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深刻的认知到自己的无能。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他们受苦受难,而他在一旁……只能看。   他伸出去的手,一次次颓然收回,带着拢不住的风。   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愤懑与懊恼只能加深这种无能的绝望。 --溯痕 《遇蛇》
 
  【75】:沈珏说:“我就不信父亲没有别的法子。”   柳延道:“还有什么法子,能比现在更好?”略顿,柳延又重复道:“现在,很好。”   至少还能在一起。   在一起就足够了。其余的,柳延不贪求。第一次听见这个结局时,也想过能不能生出变数来,柳延想过,以伊墨之能,未必不能逃掉。只是,逃掉又怎么样呢?他不过是一个凡人,跟在伊墨身边也是累赘。若是不跟,则是生生的分离之苦。也或者,他们的逃亡路上要眼睁睁看着最亲爱的人伤在自己面前,死在自己面前。那样的结局过于惨烈,他们消受不来。   比起这些,他们宁愿选择如此渡完一生--在一起,即使不能相认,也在相守,至生命终结,黄泉路上并行时,知道自己给了对方,安好无恙的一生。 --溯痕 《遇蛇》
 
  【76】:--“我喜欢你。”伊墨曾经这样说过,说的时候语气平静,更像是陈述某种事实。   他用了很多很多年的时光,来表达这句话。   也用了很多年的时光,来酝酿这句话背后,陈年芬芳的温柔。   独一无二的,伊墨的温柔。 --溯痕 《遇蛇》
 
  【77】:他害怕他会疼到绝望。      “害怕”这个词,柳延只是不说,然他心里却从未逃避过。他终是有所畏惧的。对这世间存畏惧之心。   高山仰止,红尘万丈,天地苍穹,若心中无所畏惧,那便不该是人。   连蛇妖伊墨,心中也是有所畏惧的。纵有千年道行,呼风唤雨之能,他也不曾生出违逆的念头,否则他未必就听话地任人打回原形,倒是会带着柳延四处逃遁,了了这一世。   这些情理,柳延懂,伊墨懂,沈珏却想不透彻。 --溯痕 《遇蛇》
 
  【78】:这场雨是伊墨没有料到的,或者知道会下雨,却不知道他会一直站在雨中等他们回来。很多意料之外,伊墨没有去想,而意料之中,他总是倾尽所能,默默做到最好。   这是属于伊墨的温柔。   本身就是一个很懒的蛇妖,给予温柔的姿势都淡漠而懒散,最热烈的时候也只说过一句“我喜欢你”,再没有更多的甜言蜜语,而他所做的点点滴滴,都在为这四个字做最好的注释。   最简单不过的四个字,许多人都会说。哭也好,喊也罢。都抵不过伊墨口中,最为平淡的这一句话。   --“我喜欢你。”伊墨曾经这样说过,说的时候语气平静,更像是陈述某种事实。 --溯痕 《遇蛇》
 
  【79】:窗外树影婆娑,柳延不知道怀里的蛇还要咬多久,也不知道沈珏还要多久回来,他在幽暗的屋内坐着,桌上的油灯已经被透过窗棂的山风熄灭,一室寂静中他搂着怀中的蛇,那条蛇也以一种绞缠的方式紧咬着他。谁也不放手,谁也不松口。这样的僵持让时间漫长到了极致,仿佛停滞不再往前行走,柳延觉得自己成了时光里凝固的一座雕像,被时光侵蚀成灰。 --溯痕 《遇蛇》
 
  【80】:入手还是冰凉的鳞甲,细小的鳞片一层层的贴合在一起,无可挑剔的光泽并坚硬。即使瘦小许多,现在的黑蛇依然有着威慑力。柳延的掌心在他身上,自下而上的逆行抚摸,掌心依然微疼,仿佛被利刃切割。世上之事,一旦逆行,总是痛的。   譬如人妖自古殊途。三百年的光阴就这么走过了,这样的疼痛也不曾消失。 --溯痕 《遇蛇》
 
  【81】:雨势已停,树叶上的水滴下滑并坠落,发出一种寂寥而孤独的声音。这个夏夜与以往并无不同,雨势迅疾而来,又匆匆离去,只余洗过的山水,和寂寞的余音。   房中烛火昏暗,火苗如豆,在无法掌控的气流中微微摇曳--这个世上很多东西都是人力无法掌控的,比如空气,比如爱情。 --溯痕 《遇蛇》
 
  【82】:“伊墨。”   柳延低低的唤。烛火摇曳着,光线明昧不定。   他一遍又一遍的唤:“伊墨。”   他的声音虚无缥缈,在空气里经久不散。   除了这个名字,除了指尖抚触的冰凉,此刻,他一无所有。 --溯痕 《遇蛇》
 
  【83】:疼归疼,柳延却在笑,打量着这死咬自己不松口的黑蛇,也不知作何感想,良久方道:“怎么没了妖丹,个头都小了这么多,那年你可是将我手腕都咬透了。”   那蛇自然听不懂,只管紧咬他不放,毒牙还在注入毒液,许久这人都无反应,倒像是咬在棉花上似地,不痛不痒,莫说毒,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倒是他自己的蛇尾,被柳延提了起来,就势缠在自己臂膀上。   沈珏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眼前一幕有些滑稽,那黑蛇缠着柳延的胳膊,毒牙却咬在他的手上不放,因为打回原形失了妖丹,个头比原先小了许多,否则柳延一只胳膊,必定举不起来它。   滑稽之外,却又有三分凄凉。原本他们是最亲爱的人啊。 --溯痕 《遇蛇》
 
  【84】:兽类的本能,弱者对强者的畏惧。 --溯痕 《遇蛇》
 
  【85】:暴雨下了盏茶时间,雨势渐收,细小的雨滴密密匝匝,落在瓦片上,落在树叶上,落在湿土上,落在眼睫上,一一敲奏出不同的声音。脆脆的响,闷闷的响,细微的响,明亮的响。   天与地都笼罩在暴雨营造的水汽里,朦胧细密的水雾,仿佛那年那月,温泉里袅袅升起的白烟,阻隔了远山近水,却没有拦住一人一妖。 --溯痕 《遇蛇》
 
  【86】:柳延站在雨中,想起往事,忽而笑了起来,水流顺着挽起的唇角滑下,雨有多大,他的笑容就有多缱绻。   一生一世,三生三世,雨水冲刷的记忆里,竟无一丝不合意。   暴雨中柳延的笑容干净而温暖,仿佛所有苦难都不曾发生,所有坎坷都不曾血淋淋的走过。仿佛拥有世间最完满的幸福,辗转三世,他的笑容始终不变,似乎可以将冻土点燃,也可以让冷心冷情的蛇妖甘愿为此奔赴任何地方。   如角落里默默绽放的金色花朵,只要留意到了,就再也不会忽视。而后,它会成为你生命里,一道金色的阳光。 --溯痕 《遇蛇》
 
  【87】:不知道为什么,柳延想起不久之前,他还是个傻子,与伊墨住在这院子里,因山中雨水丰沛,便常常玩的正高兴时,被伊墨叫唤,不准再玩,立刻回屋。他自然是不答应的,拖沓许久,次次都是伊墨扯他回家。   往往门户还未关严,瓢泼大雨就洒下来,斜杀入户,打湿他的脸颊。这时伊墨会闭紧门窗,拉着他去擦脸,面对着面,将他脸上水珠拭净,还会叹气,说:雨都不晓得躲吗?   也不知他们,谁比谁更痴。分明那时,傻子想他凑近,看着他俊美容颜,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擦拭脸上水滴,神情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待自己。 --溯痕 《遇蛇》
 
  【88】: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山风逐渐大了,树梢在黑暗里影影绰绰的摇摆,“呼啦啦--”仿佛成千上万的树叶,奏出了自己的声音,随着一道惊雷,天际划过明亮的闪电,恍如白昼。柳延眨了一下眼,仰头看了看天,硕大而稀疏的雨滴猛地一下砸进他的眼里,接着一滴又是一滴,倒豆般脆生生的砸在肌肤上“啪啪”作响。一瞬间,大雨滂沱。 --溯痕 《遇蛇》
 
  【89】:沈珏跟在伊墨身后,一步三回头,眼里不知是牵挂还是担忧,终于消失在阳光那头。而伊墨没有回头,或许是害怕回首后,就再舍不得走。      柳延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在这个阳光和煦的日子里,他们消失。山风撩起他的长发,轻轻扬起,又轻轻放下,从热烈明亮的白昼一直到夕阳落山。他一直都没有动作,仿佛成为传说里那等待恋人归来而苍老凝固的石像。 --溯痕 《遇蛇》
 
  【90】:伊墨回头,看向房门处的那人,一身青袍薄衫,未曾束发,散落的长发在山风中轻轻扬起,又轻轻落下。   清古冶艳,秀润天成。   伊墨走过去,面对着面,唇触着唇,低声道:“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让我遇见你。   枯索无味的人生,有了甜与苦,有了酸涩和热烈,五味俱全的浓墨重彩,洗去苍白。   鲜活的活过,爱过。   何其有幸,不负光阴,不负卿。 --溯痕 《遇蛇》
 
  【91】:祥云在院外消失不见。站在小院门口的仙人似有所觉,并未冒进,转而与门侧的青石上盘膝打坐,静候院门自己打开。他也有许多的光阴,漫长无际,早已在这无穷无尽的时光里,熟稔的气定神闲。      磅礴的一轮红日,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璀璨的阳光带着清晨的丝丝微凉,洒满院落。小院中唯一一棵大树也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微微摇摆的翠绿如琥珀的树叶,在阳光中闪烁着剔透的光。   阳光公平的洒在通体乌黑的巨狼身上,黑色毛皮被镀上了脉脉流淌的一层金泽,他望着那轮红日,眼神仿佛丛林深处一口古井,有着不为人知的苍苍隐秘--如果可以,他愿付出一切代价,换这轮太阳的永不升起。 --溯痕 《遇蛇》
 
  【92】:木门没有打开,沈珏跳下竹榻,在门前端坐。   远际苍冥天空,祥云愈发近了,仙家的气息在这一刻仿佛阎罗的炼狱,逼近这安于一隅的院落。   沈珏静静守着,屋里的人不出来,那么,谁也别想进去。谁也别想破坏这些,仅余不多的美好时光。   守在门前的黑狼倨傲的扬着头,目光沉静如水,仿若石雕泥塑,凝固在木门前,一动不动。   谁说守护本身,不可以是一件幸福的事。   总算,这个世上,还有想要守护的存在。 --溯痕 《遇蛇》
 
  【93】:天蒙蒙亮的时候,睡在竹榻上的黑狼缓缓睁开了眼,兽瞳圆润有光泽,带着刚刚睡醒的迷惘,在目光触到苍冥的天际漂浮而来的一朵祥云时,眼中睡意骤然消失,杀机立现。   日子到了。黑狼转过头,回身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房门依然紧紧闭合,没有一丝要打开的迹象。   妖的生命太长,他到今天活了三百年,生命里亦有许多过客,其中不乏知己好友,然他依旧盛年,那些人却早已不见。   最后能陪伴相依的,只有亲人。   人生如白驹过隙,繁华转眼凋零。这山中小院,房内一双人,就是他的繁华人生。 --溯痕 《遇蛇》
 
  【94】:柳延熄灭了烛火,一室黑暗里,拉过他的手。窗外月色皎洁,繁星点点。月华泼洒入户,落在床畔,映在他们身上。   他们躺在一起,手牵着手,十指相扣。恍惚多少年岁月,多少年奔波,都只为了这一瞬的踏实安宁。   心中无限满足。    即使依然来不及,白首偕老。 --溯痕 《遇蛇》
 
  【95】:伊墨伸臂将枕边人揽住,揉进自己怀里,为他将来要受的苦心疼,却没有试图阻止。   即使很快他会成为一条野蛇,没有人类的记忆,不识亲疏,没有爱恨。但在此之前,伊墨肯定自己的心情,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模样,都希望与这个人在一起。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柳延不放手,他们依然会在一起。   只要在一起,什么都可以承担。这是柳延的心情。   他知道柳延的心情与想法,就像柳延明白他的担忧和顾虑。 --溯痕 《遇蛇》
 
  【96】:那是他漫长生命里,第一次知道何谓苦,也才明白,原来这十三年的人生,是甜的。   四处寻觅,紧追不舍,不是因为习惯了苦,而是记忆里,始终有一块地方储存了那些清甜的往事,这些记忆让他受再多伤,也没有舍得放手,仿佛饥饿的人寻找食物,沙漠里的动物寻找水源,要寻找甜美的满足才有辛苦的跋涉。 --溯痕 《遇蛇》
 
  【97】:活了千年,清修千年,在别的妖物眼里,这样的清苦是难以忍受的苦难,而对他,却不是。虽然并无快乐,也无辛苦。   就是这样不快乐也不痛苦的活了很多很多年。   然后他认识了沈清轩。   很多人的人生,都是先从苦开始,慢慢转而成甜。   他却相反,十三年的相识,他首先尝到了甜,那种甜并非浓烈的让人牙根发腻,却淡而悠久,包围了他十三年,浸泡了他十三年。   之后,那些甜乍然回收,留下了挥散不去的苦,他这才学会体味苦的滋味。 --溯痕 《遇蛇》
 
  【98】:伊墨在答应的同时想起柳延曾经问过他,寻找那么多年,苦不苦?伊墨想,往后自己再不认识他,只是一条平庸的小蛇,或许会咬他,也会伤害他。   --那时候,你苦不苦?   伊墨想问,但并没有问出口。答案是一定的。但是柳延愿意承受这份苦,就像当年他心甘情愿承受季玖给他的苦。   一旦心甘情愿,苦也就有了缓冲余地,不会苦的那么彻底。   事实上,伊墨想说,他认识他之前,从不知道什么是苦。 --溯痕 《遇蛇》
 
  【99】:伊墨知道自己终会答应他。即使一时拒绝,在很久之后,他还是会答应,一如那场嫁娶。   情字一事,就是这样一物降一物,挣扎抵抗都成了可笑的徒劳无功,再大的不甘最后也变成心甘情愿的事。   伊墨说:好。 --溯痕 《遇蛇》
 
  【100】:活着,活下去,痛苦是可以遗忘的,伤痕也可以被光阴抹平,剩下的,只有不可割舍,不能放弃的美好。   明知他会是一条没有爱恨的蛇,也想要抱着,搂在怀里,放在心尖上,陪着它迎每一个升起的日出,共享一场余辉灿烂的日落,呼吸无迹可寻却浓密清新的空气,赏一朵花谢花开--我们已经浪费那么多光阴。   是的。即使他是蛇,只要他还活着,柳延就会陪着他,享这世间美好。   能延长多久,就延长多久。能抓住多少,就抓住多少。   能不放手,就不放手。 --溯痕 《遇蛇》
 
  【101】:活着本身是一件虚妄的事。不知道哪天会天降横祸,不知道哪天会疾病临身,短暂的人生转眼消弭,再也无迹可寻。   就算活下来,人生的路程总是遍布杀机,处处荆棘,每条路都是险途,每一步都有可能是绝境。   他辗转三世到如今,对生命的热情已经所剩无多。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活着。 --溯痕 《遇蛇》
 
  【102】:很久之后,伊墨道:“我若应了你,那时我也只是一条蛇,记忆里没有你。”   柳延说:“我记得你。”   --我记得你。在我有生之年,都会记得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的伊墨。   都是那个三百年来任时光摧残,饱受伤害,始终不肯放弃的伊墨。 --溯痕 《遇蛇》
 
  【103】: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习惯对旁人说:这是我儿子。并因此付出精力与时间,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陪伴在侧。   小怪物会依恋他,信任他,陪伴他,侍奉他。没有血缘,胜是血亲。   伊墨知道,只要他们还在这人世,只要他们还活一天,小怪物永远都是个孩子,心中有所依赖,再大的苦都可忍受,并始终心怀希望。   因为再苦再累,也有一个可以休憩的安宁所在。   如果这个地方消失了,小怪物会是什么样呢?伊墨想了很久。 --溯痕 《遇蛇》
 
  【104】:偏偏,他同沈清轩一起抚养了这个怪物,沈清轩对他异常严厉,每日授业繁重,要读书习字,要学许多道理,要精通六艺,骑射超群,偏偏还不准射一只燕雀。沈清轩用尽手段,来压制小怪物的野性。被压制的狠了,小怪物会转而哀求另一个父亲,睁大一双泫然欲泣的眼,不停的扯他长袖。小怪物的哀兵策略几乎没有失败过,往往哀求两柱香的功夫,伊墨就带他去山林里游玩,看护着莽撞的小东西不会受伤。   这个小怪物会在任何时候,都软着嗓子唤他:父亲。   这一唤,便唤了近三百年。 --溯痕 《遇蛇》
 
  【105】:如今,他却做了父亲。没有血浓于水的维系,他抚养了别人的孩子--一个半人半妖的小怪物--伊墨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第一眼看到巴掌大的小狼崽时,他便认定,这是个怪物。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各自存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鸿沟广阔,任谁都无法逾越。小狼崽却轻易做到了,他是人类与妖怪的结合物,半人半妖的出生在这个世上,也将凡人与妖怪自古以来的殊途定律踩在脚下。所以,伊墨认定,这是个怪物。 --溯痕 《遇蛇》
 
  【106】:--我们都是父亲。   伊墨知道,很多事情上自己拧不过柳延,三生三世,在他面前,他都是败北的多,完胜的少。   这人从来都执拗,又辩才出众,无理都能说出三分理来,况且此时,他确实有理。 --溯痕 《遇蛇》
 
  【107】:柳延抓了伊墨的手,突然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沉声道:“不准死。”   “嗯?”伊墨愣怔一下,忽而明白了他的意思,面上犹疑不定,许久才缓缓道:“我是蛇。”   “让沈珏跟你去,你是蛇,也要跟他回来。”柳延心意已定,面色反倒从容:“你本来就是蛇,你活一日,我养你一日。”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什么模样都无所谓。”   “我养你到寿终正寝,我陪你上路。”      最后,柳延说:   “我们都是父亲。” --溯痕 《遇蛇》
 
  【108】:柳延躺回去闭上眼,脑中想着那株松树精--沈珏难过了,尚能跑来找他们寻求安慰。那小松树精一人孤零零的长大,无兄弟亲友,如今他伤了心,又能找谁寻求安抚。连个倾诉的人都无有,也是可怜的很。   情字一事,果然愁人。   转念又想到,不久之后,沈珏也要同他一样了,难过了无人可诉,伤心了无处可去,只能孤零零的活着,四处流浪。辛苦到极致,便是哭,也无人给他拭泪。   柳延心疼起来,像是已经见到数年之后沈珏四处流浪,一无所有,只剩一双落魄凄惶的眼。那是他的孩子。   从来没有血缘,却数百年如一日,父子连着心。   如何舍得,看他长了三百年,却长成了天地一弃儿。 --溯痕 《遇蛇》
 
  【109】:这情字一事,非得互相降服的住才可。”   互相降服,才能互相体恤与理解,才能遇事互相退一点,让一点,彼此包容一点。否则,如何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溯痕 《遇蛇》
 
  【110】:萤火依然在院里院外绕着,流光飞舞的场景,越是深夜,它们尾巴上的小灯越是明亮,明明是幽蓝的一点,却也璀璨起来。 --溯痕 《遇蛇》
 
  【111】:趴了足足半个时辰,忍耐度降至极限的伊墨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沈珏在地上打了个滚,赖赖的又跳上竹榻,这一回窝在了两人脚畔,身子蜷起来,狼眼正好对着那扇紧闭的院门。   木门已经闩上,闩的严严实实,仿佛铜墙铁壁一般将这小院隔绝在尘世之外。   这个小院或许并不属于人间,也不该属于妖界,它从来不属于任何地方。从头至尾,只是他们三人固守的一方天地,一座城堡。   而今,他们依旧固守在这里。等光阴如沙漏般流逝,迎来大限将至。   小院也就彻底消失。 --溯痕 《遇蛇》
 
  【112】:皇帝这样顽心大起的时候极少,尤其到人生最后几年,几乎泯灭了本性,仿佛一具淬炼过的钢铁,被雕刻成威仪天下的形态,硬生生的杵在人间最高的顶峰,再没有了真正的喜怒哀乐。也就在对上他时,还存留了些顽心。   沈珏一直知道他对自己的不同,也知道这些微不同,是珍贵的。于是人间的这位皇帝,便一直在他心里放着。他死了这些年,沈珏想起时说不上有多难过,毕竟在一起时,也没有多少轻怜蜜爱。   然而他一直存在着,在他心里,言谈举止,音容笑貌不曾有丝毫模糊,想起来时他就浮在眼前,不想时,他也在那里。   他活着时,他们在一起几十年,沈珏不曾为他痛苦过,他死后,沈珏找了他这些年,也不曾痛苦过。   同时,也不曾遗忘过。 --溯痕 《遇蛇》
 
  【113】:萤火在黑暗里自得其乐的飞着。偶尔飞到柳延眼前,盘旋一圈又重新飞走。幽蓝的微小光亮在黑暗里闪烁,明昧不定,流光飞舞。 --溯痕 《遇蛇》
 
  【114】:“我……怕是活不了现在这样了。”伊墨抚着他的背,低低道:“你忘了吗?我是蛇妖。没了道行,就是一条蛇而已。”   这,才是答案了。      失了道行,摘了内丹,他就什么都不是。不是伊墨,不懂人言,也就没有了风华绝代。   只是无名无姓,山中的一条蛇。只会在枯叶层下游走,在洞穴出没,吃着生野的动物,遇春而醒,逢冬则眠。   或许会被苍鹰秃鹫叼走,被啄开蛇皮,噙走内脏,那样连死也死的痛苦。      还不如,将道行连性命一起交出去,什么都不要,什么也无有。   起码生命的最后,能够与喜欢的人耳鬓厮磨,还能一起吃碗元宵。   仅仅这些,便抵得上他千千万万年的寿命。   也没有遗憾了。 --溯痕 《遇蛇》
 
  【115】:苦,他第一次承认。一路寻觅,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又忍不住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模样,长成什么样的性子,甚至明明算出来他转世之地,仍然控制不住四处寻找,怕自己会失算,怕自己找不到,怕人海茫茫的错过。所以转世季玖那一回,明知他会投生在富贵之家,西南之地,也管不住自己,东南西北都找遍。就怕错过,就怕蹉跎。   结果还是错过,还是蹉跎。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意识到,即使自己活了千年,能腾云驾雾,会呼风唤雨,也是一无是处。   在命运面前,连他也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毫无用武之地。就是这样无用,还有人喜欢,还有人把他放在心尖上,他又如何能不找这个人。   苦也不怕,只要想一想那些美好,一路的辛苦,最后也熬成了甜。 --溯痕 《遇蛇》
 
  【116】:柳延对沈珏道:“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自己的人生要走,如何就跟着我们?难道能跟一辈子吗?”   沈珏惨惨的笑了一下:“我又找不到他,可不就跟着你们。”   “找不到就慢慢找。”伊墨说,“你既然答应了,怎么能反悔?我可没教过你这样做人。”   “……那我找到了,就能找你们了吗?”沈珏问。   伊墨沉默了一下,才道:“你上哪里去找我呢?”又看向柳延,说:“你真要跟我一起吗?”   柳延笑了一下:“我丢下你以后,你找的苦不苦?”   伊墨想了想,回道:“找的时候,还是苦的。” --溯痕 《遇蛇》
 
  【117】:沈珏蹲在一旁,默默地恢复了人形,仰起头看了看天。或许是光线太过热烈,他的眼眶潮热,竟要落下泪来。   三人俱是无话。      小松树精找到溪边时,见到的就是这异样沉闷的场景,心中惊异了一下,问:“你们怎么了?”   无人回答他。有些事,至亲知道,至爱知道。其余的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他们连说,都懒得说。   因为很多事,外人不能体会,也无从难受。他们心中有愧,因为受伤最重的,只有他们至爱之人,能让他们愧疚的,也只是至爱之人。   其余的人,又怎么会明白呢? --溯痕 《遇蛇》
 
  【118】:最后在山腰的溪流边找到了这一家子,他的小沈哥哥化了原形,通体乌黑的一条巨狼,侧躺在草地上合眼睡觉,竖着的耳朵偶尔一抖一抖,明知道他来了,却懒得睁开眼。而黑狼毛茸茸的肚皮上歪着一个脑袋,却是柳延,枕着黑狼也在打盹,身上还缠着一条大蛇,埋头扎在他的衣襟里,同样在睡觉。可不是,春困的日子,气温不冷不热,阳光又正好,不睡觉做什么呢?   一家三口裹缠在一起,他们头顶上枝叶繁茂的树萌,遮住了脸上的光线,给他们一个好梦。而身上树萌罩护不住的地方,暖融融的春日阳光,在他们身上脉脉流淌,仿佛睡在金色殿堂。呼吸间是草木清香,耳畔有溪水潺潺,还有家人的温暖。   这一幕仿佛烙印,深深的烙进了小松树精的脑海里,并终生没有忘记。   彼此亲爱,彼此相依。 --溯痕 《遇蛇》
 
  【119】:从未离过山的小松树精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接触,处处充满好奇,因此格外认真观察他们一家,只以为山下的世界,人人都是如此,家家都是这般。   和乐美好,甜美融洽。   并不知道,这个家的美好,只若昙花,绽放不过是悄然一瞬。   他不清楚,这家中三人却都清楚,所以这一瞬,他们更是分外珍惜。   都有了珍惜的心意,日子就仿佛是踩在云端上过的,飘飘然让人几乎以为这场梦永不会醒。 --溯痕 《遇蛇》
 
  【120】:院子里沈珏挥着竹帚在扫地,将满院的积雪清到角落里,堆成一座小山丘。伊墨坐在房顶上,无所事事,便看着儿子忙碌,一边施法,帮些小忙,比如勾勾手,让木桶从厨房里飞出来,飘到河边自己汲水,又飞回水缸边,将满肚子水倾泻进去,而后继续飞,直到水缸装满,飞来飞去的木桶才得以休息。抹布则还在孜孜不倦的擦拭各处灰尘。   小松树精跟在柳延身后,第一眼望见的就是这说不出的诡异,却又温馨的缭乱场景。 --溯痕 《遇蛇》
 
  【121】:“他死了,这些年沈珏一直在寻他转世。”柳延淡淡道:“你离不开这山,将来沈珏却要云游天下,四处找寻。你怎么办?”   小松树精脑子里一时有些乱,听他这么问了,想也不想的答:“我陪他一起找不行吗?等我再修行一段时间,就可以脱离本体,陪他去找那个人。”   柳延不说了。   小妖精胆子小,又单纯的很,却想也不想的给了他这个答复。不需思考的回答,往往是最真实的答案--我陪你。   不论做什么,不论去哪里,他陪他。或许将来会后悔,也会伤痛,但这份心意是最重要的--因为是自己选择,再苦也甘之如饴。 --溯痕 《遇蛇》
 
  【122】:作为父亲,儿子结交了怎样的友人,面子上不说,心里也是在意。虽然知道沈珏一直在寻找皇帝的转世,并迟迟未寻到,柳延希望沈珏能放下。   不要找了,别找了,太辛苦。柳延不希望沈珏走上伊墨的后尘,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他无能为力。   很多事情,他们都无能为力。   或许苦痛挣扎,辗转寻觅,都只是人生的一个过程。柳延知道自己作为父亲,也不能护他一世。沈珏的一世太长,而他又太短。护是护不住的,沈珏早已成人,他拦不住时光的步伐。他什么都拦不住,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光阴残酷的流转,让他护在掌心里的孩子,长大成人,去受成长的过程里,必须受的苦。 --溯痕 《遇蛇》
 
  【123】:回到山中,已经是寒冬。刚刚下了一场雪,林木都披了一层白衣,连呵出的气都是白色的,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天寒地冻,林木凋敝,枯枝败叶被白雪埋起来,只有踩上去时,才能感觉到脚下非同寻常的松软。这些枯叶等到来年,就会变成肥沃的养分,深入泥土中,滋养抽枝发芽的树木。它们败落,又以另一种形态回归,生生不息,自然也就没有苦痛。 --溯痕 《遇蛇》
 
  【124】:伊墨牵了他的手,扣在掌心里,十指交错,掌心相贴。   许多话他们不用说,目光相接便足够,知道对方所思便是自己所思,对方所求便是自己所求。   他们是一家人。所谓家人,不仅仅是住在一起,而是互相为伴,彼此包容,相爱相亲。   最后,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溯痕 《遇蛇》
 
  【125】:墨迹渐干,伊墨伸出手,在那盔甲上抚过,画中的缤纷花瓣一下子鲜活起来,似乎微风吹拂,画卷里纷纷扬扬,扬起一场盛大的花瓣雨。天上人间。   待风停下,几瓣桃花落在玄甲上,安安宁宁,仿佛盔甲一直在那里,花瓣也一直在那里。并非新添。   一直都是--故乡。   任时间辗转,流年不归,书生或将军抑或傻子,至始至终都未变过,是他的故乡。   故乡,便是游子寻寻觅觅,跌跌绊绊走了许多弯路,最终都要回去的地方。   也是他的故乡。柳延看着那副盔甲,神态安详,低声轻语道:“季玖该做的事已经做完,来找你了。”   --来找你了。   欠你的,都还你。伤你的,都补给你。   两世的沟沟坎坎,纵横交错的伤,想要用这一世抹平。 --溯痕 《遇蛇》
 
  【126】:活着便是这样,有许许多多为难的地方,在无数条岔路面前,总要有人做出抉择,从哪里开始,往哪里去,一路与何人为伴。   三生三世,他做了许多这样的抉择,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有对的,自然也有错的。而不论好与不好,对或者错,一路陪伴在身边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不论他做出抉择时,给他们带来多少伤痛,想要陪伴的心情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这样一份心情,便抵得上一切。   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两百年前是他的路人,两百年后,还是他的路人。同样,他也是这些人生命里的过客。   最后陪伴在生命里,相互依靠,彼此帮携的,只有他们三个。 --溯痕 《遇蛇》
 
  【127】:“我喜欢你。”   却是柳延说的。   伊墨轻笑,将他在怀里又紧了紧,道:“我知道。”   柳延却说:“我也知道。”   这话没个由头,却说得干脆--我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若不在,我便追随而去。   不能同生,但求一死! --溯痕 《遇蛇》
 
  【128】:伊墨走过去,将柳延抱了起来,在他耳畔道:“不哭。”   柳延摇了摇头:“没哭。”   伊墨“嗯”了一声,让他用手掩着眼,对这显而易见的谎言,不曾拆穿。   两人静拥了一会,柳延低声道:“第一世,你我十三年。”   “嗯。”   “第二世,连十年都未有。”   “是。”   “这一世,只一年。”   “若是相伴,也已经十四年了。”伊墨轻声道:“可那时候,你是傻子。”   “你若要个傻子,或许还能长久些。”   “傻子我要,不傻我也要。”伊墨笑笑:“我虽是妖,贪心起来也不比凡人少,所以,一年也足够。” --溯痕 《遇蛇》
 
  【129】:沈珏起身收了碗碟,默默走了出去。他早已知道这件事,所以并不惊讶,也无难过。   人生聚有时,散有时,他虽是妖,却也拦不住聚散匆匆的天命。   他是他们的儿子,做儿子的也无其它职责,不外乎,在尚可侍奉时,好好侍奉。不求天长地久,但求不留遗憾。 --溯痕 《遇蛇》
 
  【130】:“只剩半年。”伊墨应和了一句。   柳延挽了挽唇角,道:“半年也好。”   是的,也好。   剩下的半年,和渡过的半年,加加又减减,总算,这二百多年光阴里,他们相濡以沫了一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算不少了。不少了。柳延劝自己要知足。成了亲,拜了堂,他们尚有一年时光,做一双寻常人家的夫妇。   柳延抬手掩了面,低声一句:“好得很。”   好得很。 --溯痕 《遇蛇》
 
  【131】:伊墨说:“还有半年。”   对上柳延狐疑过后很快清明的眼,伊墨未有再做详解,他不会说“为了你的三世记忆,我只剩一年时光”,这样的话,他向来不会说。他不说,柳延也懂。说出来除了让柳延难受,还会有什么?再说,这件事是他自己愿意的,因为愿意,所以也就不需要说,说了也是矫情。   柳延点了点头,倒像是松了口气,不管如何,答案已经知道了,与自己的揣测并无差别,所以:“我们只剩半年了。”柳延说,神态从容。   从容到连那些失落遗憾、伤痛负疚,都一一收敛起来,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溯痕 《遇蛇》
 
  【132】:他的问题,伊墨知道不该回答。   不该回答,因为答案并不美妙,甚至堪称残酷,也许就此毁掉只余半年的和乐美好。同时伊墨又太了解这个人--他成过亲拜过堂的人,若是得不到答案,或许余下半年时光,都会一直病着,便是吃了药身体痊愈,也不能开怀。就像这半年所表现的一样,看不出任何迹象,每日欢笑,四处游玩   思索片刻,伊墨决定还是告诉他--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伊墨说:“还有半年。” --溯痕 《遇蛇》
 
  【133】:当真是老了。   柳延知道自己老了,老到不愿再生波澜,也经不起波澜,他们纠葛三世,披荆斩棘,哪一个不是鲜血淋漓。都为对方身上的刺所伤。如今两百年光阴,让他们拔出彼此身上的硬刺,只余满身鲜血的伤,刚刚拥在一起而已,不能再有波折了。再有波折,柳延不知道还能不能经受的起。   柳延怕了。   他怕不能好好相守,怕还没有来得及互相舔舐伤口,又要分离。 --溯痕 《遇蛇》
 
  【134】:不过共死罢了。   他只是要一个回答。   人有时就是这样,脱离不了俗套,好比夫妻离散,下堂妻总要苦苦询问为甚,其实大可不必再问,已经散了何必再问。   柳延明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依然想从伊墨口中得到具体的答案,由此可见,他注定是世俗之人,不能出尘,只能入世。其实也是怀有一丝微妙不可及的希翼--能不能回答我,没有意外。   可不可以,什么事都不要发生。   可不可以,就这样相伴相携,守一生完满岁月。   往日的亏欠与残缺,能不能好好的,用这一生光阴,悉数弥补。 --溯痕 《遇蛇》
 
  【135】:前两世,他都在不可及的愿望里虚耗。眼见着,这一世也不会例外。   柳延垂下眼,又问一遍:“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说到底,他这场病的起因,还是这桩事。三世为人,骨子里的执拗不曾有丝毫更改,更不想糊里糊涂的等待结局。   半年游山玩水的时光,并不能去除他心头阴霾,反而随着时间越长,阴霾愈发深浓,季乐平的反目相向不过是个引子,将他心里的积压诱发出来,遂低热不祛,药物不医。 --溯痕 《遇蛇》
 
  【136】:最虐的不是咫尺天涯,而是小说中写了“三年一晃而过”,而你在这本小说里。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37】: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存在,为什么不能哭泣?   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存在,为什么不能发疯?   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存在,为什么不能……毁灭世界?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38】:我要看你、成神。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39】:最残忍的事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给予希望后,再赋予绝望。   那个声音嘲弄地说:你死了,大家都会开心了。   暗淡的魂光仿佛被逼到极致,熄灭了一瞬间,然后猛然暴涨。骷髅终于停下了脚步,痛苦地弯下了腰,无声而悲恸地嘶吼。   他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为什么要将他视为邪恶?为什么要追杀他?为什么要出卖他?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要遗弃他……   如果骷髅能流泪,此刻惨白的颧骨上一定被血泪漆上猩红的颜色。   --既然世界已经遗弃了他,他为什么不能遗弃世界?   这微弱的念头蓦地出现了,却如燎原的星火迅速侵占了修所有的思绪。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修是邪恶的,那么……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40】:谁来告诉他,如果这货没电了,一个弱听外加近视的矮穷挫应该如何在古代活下去……?   --看,暗器!   --……看不到。   --听,有脚步声!   --……听、听不见QAQ!   所以如果在吊丝中调查出“最不想穿越古代的人”,杜泽绝对是第一,没有之一。   同理如果在吊丝中调查出“在古代死得最快的人”,杜泽依旧是第一,没有之一。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41】:杜泽目送着少年逃命一样离开,他现在的心情可以概括为:一个可以满分通过的好学生为他殴打了监考老师,此刻监考老师正嘤嘤嘤地向他吐露试卷答案。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42】:“她们都不是你。”修垂眼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许些温度。“无论未来会有多少人,他们统统都不是你。”   不是他被一切遗弃时遇上的那个人。   不是会亲吻亡灵的那个人。   不是会说他是奇迹的那个人。   不是会在元素风暴里将他护在怀里的那个人。   不是认为所有好东西都是他的那个人。   不是救赎他的那个人。   不是他的杜泽。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43】:我将阳光送给你,让它织成你的头发。   我将月光送给你,让它凝成你的皮肤。   我将鲜花送给你,让它绘出你的美丽。   我将树木送给你,让它组成你的房屋。   我将竖琴送给你,让它点缀你的歌喉。   我将弓箭送给你,让它成为你的力量。   我将精灵(Elf)送给你,让它成为你的名字。   --《混血:精灵之歌》节选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44】:不许看,不许想,不许碰!   这家伙是我的。   --【黑匣子】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45】:在yy文中,宿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与炮灰同样担任起给主角送经验、送装备、送妹子、送小弟等等重任。然而宿敌和炮灰之间的最大的区别就是,耐用品和一次性用品--炮灰出场一次就可以去领便当了,而宿敌则要敬业地用他整个人生去与主角从头掐到尾,出场时间甚至超过主角的每一任后宫。所以种马文作者之间常常流行着一句话:为你的主角选一个好宿敌吧,这是一辈子的事。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46】:主角参加了一个佣兵小队。   里面有个一惊一乍的盗贼叫伊诺克,他总是喜欢跑第一。   里面有个喜欢哼歌的小女孩叫蜜儿,小小年纪火系魔导士。   里面有个大剑战士叫巴特,大家都知道他是蜜儿的好保镖。   他们指着圣骑士对主角说,这是我们的小队长。   他的名字叫艾利克。   圣骑士艾利克。   --宿敌小哥,你好!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47】:第一年,思念。   第二年,等待。   第三年,极限。   第四年,崩坏。   --【黑匣子】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48】:这种妹子用魅力征服了世界、主角用魅力征服了妹子顺带获得了世界嫁妆的剧情是怎么回事!   yoooo~   虽然很yy很bug并且充满了数不清的槽点--但是!真他喵的太爽了!   yoooo~   作者点赞!主角赛高!   yoooo~   至于逻辑,可以吃吗_(:з」∠)_?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149】:我老了。   三生三世,最后只归类到这一句轻描淡写,柳延看着自己肤色光洁的手背,当真觉得老了。   有两百多年的记忆并非好事,两百年前走过的山水,两百年后成了耕地;两百年前的荒野,两百年后成了村落;曾经浪花翻涌的地方,有了城镇;两百年前认识的人,两百年后再也无处可寻。   记忆里的人与事在时光里变迁,以一种不动声色的稳定在推移,将他脑中的记忆洗刷涤荡。   除了头顶星空亘古不变,他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改变的。连他自己,都经过了三生三世,面目照旧,心思全非。   那些锐气与傲气,都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惊涛骇浪已经走过,只希望余生安稳,守住这一世岁月静好。   然而,似乎连这一份愿望都是奢侈。 --溯痕 《遇蛇》
 
  【150】:他身旁的父子二人不约而同的眨了一下眼,这才看清,他脸上什么都没有,没有皱纹,没有苍老,皮肤光洁,泛着白润的光。   一切不过是幻觉。   然而他们第一次意识到,找回这个人三世记忆,真的让他无声无息的苍老了。   这么久,他却从未说过。      “所以,”柳延的视线停留在伊墨脸上,哑声道:“你究竟瞒了我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伊墨,我真的老了。”   “经不起折腾了。”   “你告诉我吧。”   最后一声,接近哀求。      这是年轻时的他,从不会用的语气。便是求人,他也一贯是暗藏骄傲的。   而今,他老的,连骄傲都支撑不起来了,只余一句--   我经不起折腾了。 --溯痕 《遇蛇》
 
  【151】:柳延坐在椅子上,放下书,打量着自己的手,看了片刻,道:“不过是皮囊年轻的很,我……老了。”   柳延说,老了。   确实是老了。   他不过是个寻常人,却有了三世记忆,记得所有变迁的人与事,记得身边流走的光阴。身体还是年轻着,青春年少,正是大好时光。躯壳里却有了一颗苍老而布满皱褶的心,纹路密布,如一棵老树的年轮。记录了许许多多跌宕起伏。   太多的记忆与往事,流走的时间与崭新的空间,将他磋磨成了老人。   连亲生的孩子,曾经尊称自己父亲的孩子,都可以反目成仇的辱骂自己。   这个世界,对他不再新鲜。   一切都是时间的作用。   柳延侧过脸,望着身旁两人,缓缓道:“我真的老了。” --溯痕 《遇蛇》
 
  【152】:沈珏过去开了门,三人鱼贯而出,刚迈出步伐,却听身后沈老爷道:“伊公子留步,有一事……”   “何事?”伊墨问。   “当年沈家遭难,逃难中族谱残损了一部分,重新修订时……”   “嗯?”   “我爹将您的名字,放在了先祖沈清轩旁边。……不知可妥?”   见院中三人脸色俱是微妙,沈老爷真正惶恐起来,连忙道:“只因那山中石碑,‘未亡人’三字雨打风吹尚未消退,所以家父便做主……”   伊墨打断了他的话:“妥。”   “什么?”   伊墨静站在那处,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妥得很!”      说着看向柳延,柳延也正直直的望着他,眼神相接,眼底各自含笑。   真正是万水千山都看过,最后闭目轻叹一声--原来你在这里! --溯痕 《遇蛇》
 
  【153】:很多时候很多事,如何想都是一个死结,任由外面风大浪急,不如只守着这一隅安宁世界,不去管。 --溯痕 《遇蛇》
 
  【154】:其实做人其实也无甚不好,有人陪在身边,守着日月更迭,有生之年,不离不弃。   然而做人又有太多不好,诸多束缚,第一世沈清轩放不下家,第二世季玖放不下国。这样想着,伊墨不由得想到自己,其实也未必自由。   人有人道,妖也有妖的规矩。世间万物,皆不自由。   想的太多,最后脑中也乱了,伊墨承认自己是不喜欢思考的,太累,而且有些问题,一旦你思考了,通常代表没有结果。 --溯痕 《遇蛇》
 
  【155】:两世都是心事重的人,三世记忆在一起,柳延早已练出一副洞察世事的心肠和老辣。他洞若观火的看出,伊墨不动傻子,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心怀畏惧。   这千年的修行,肆无忌惮的老妖,也有了畏惧。   全因为上一世与这事上,两人都折腾的太狠,把锐气都折腾尽了,留下的彼此俱是血淋淋的伤疤。 --溯痕 《遇蛇》
 
  【156】:吾心安处既是故乡。 --溯痕 《遇蛇》
 
  【157】:“我喜欢你。”柳延说。   伊墨抬手将他拥入怀里,应道:“我也喜欢你。”   “第一世喜欢你,第二世也喜欢你,”柳延眨了眨眼,泪珠滚落下来,低声道:“一直都喜欢。”   伊墨“嗯”了一声,露出笑容。往昔压抑的怅然与苦涩,长久的封存在心底,仿佛被光阴酿成了一坛酒,只为今天的启封。   封印被打开,那些磋磨与苦痛,已经成了一坛甘甜的酒。 --溯痕 《遇蛇》
 
  【158】:喜帕外的世界,站在他面前的人,却渐渐通红了眼。仿佛身处梦中,却又深知是现实。   他们成亲了。   柳延捏住盖头下方,手指颤抖着,红布在他手下颤巍巍的掀起一角。   红帕下先露出了一截下颚的曲线,接着是单薄的唇,而后是鼻,最后是一双异常漆黑却温柔的眼。风华内敛,绝世无双。 --溯痕 《遇蛇》
 
  【159】:柳延取过红盖头,抓在手里低低笑,轻声道:“却都不好,否则怎么两世,都未娶到你。”说着手腕一掀,喜帕罩住了伊墨的脸。   伊墨不动,任红色扑袭过来,在眼前笼罩的严严实实。他自知此刻端坐在床畔,顶了红盖头的自己十足一个新娘模样,却不觉尴尬。曾经这人要娶,他不屑嫁,一面是眼高于顶,一面也是始终想象不出自己嫁人的模样。   而今大红喜色笼罩在眼前,他却想着,总算还来得及。总算没有辜负的彻底。   心中欢喜仿佛小小石块抛入湖底,水面漾起的一圈圈逐渐扩大的波纹。   辗转三世,他终于圆了他的梦,对方欢喜,他就欢喜。 --溯痕 《遇蛇》
 
  【160】:“学什么?”柳延问。   伊墨笑,学什么还用说吗?教他再多,也不过是记住而已。唯有自己所学,才能刻进心里。   一世沈清轩,富贵公子,极要强的性子,十三年中狡诈奸佞之处只用在商贾之中,为族人造福,与人为善,也会对着外人低头,人言侮辱时宽容大度。只要不伤及亲人,他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君子。   二世季玖,生来富贵荣耀,心中家国天下,忠贞不二。铁马冰河征战一生,宠辱不惊。也是要强到了极致,不该低头时决不妥协,该妥协时也无犹豫。始终是非分明,活的明明白白,一点不肯含糊,果决干练。   两世为人,其实都是同一个秉性:该护着的,绝对不弃。   一世护家,二世护国。他都不曾背弃过。所以沈珏,毋须去教诲什么,自有人做给他看,一言一行,为人为事。 --溯痕 《遇蛇》
 
  【161】:伊墨在一旁看着,因彻头彻尾经历了整桩事件,又是局中人之一,所以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委屈了谁。   或许谁都委屈。也或者,谁都不委屈。   沈珏抬起脸,破啼为笑语:“我愿意,没什么委屈。”      愿意,所以苦也不是苦。委屈也不是委屈。   再多血泪挣扎,也抵不过一句:我愿意。   甘之如饴。   柳延攥紧了伸过来的手,用力握住,侧脸凝望着身旁男子,面露微笑。 --溯痕 《遇蛇》
 
  【162】:客人们散了,关上门只剩一家人,回到屋里,烛火摇曳中沈珏望着柳延,许久方喊了一声:“爹。”   这一声似带着泣音,透着一股可怜的委屈,让柳延瞬间难过起来。两百年前抱在怀中的婴孩已然成了挺拔青年。这中间,只有第一世相陪的十三年,而第二世,却连十年都无有。他在眼前青年的生命里,缺席了大半。   “小宝,”柳延低唤一声,道:“你受委屈了。”   怎么会不委屈呢?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尚未成年便被丢下,又跟着伊墨跋山涉水,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却又不相识。   三世记忆回来,柳延抚着他的发顶,只余一句:你受委屈了。 --溯痕 《遇蛇》
 
  【163】:正说着话,柳延从里屋出来,望着许明世道:“你竟老成这样了。”   许明世哼哼一声,望着对方年轻光滑的脸,忿忿道:“你也会老的。”略顿,又指着伊墨:“再老也老不过你家这老妖怪!”   柳延眯起眼,戏谑着道:“他是妖怪,老又何妨,你是人,却老成这模样,岂不知有一句话吗?”   “什么?”许明世傻傻的往陷阱里跳。   柳延笑眯眯地道:“老而不死,是为贼!”   许明世一呆,反应过后几乎跳了起来,喊道:“你才是贼,你才是贼!” --溯痕 《遇蛇》
 
  【164】:红烛喜堂早已备好,老仙留了下来。   许明世捂着眼,哽咽一声道:“我来主婚。”   柳延牵着他的手,跪在软垫上:“沈清轩已成白骨,季玖长眠木棺。这一世,没有家国天下。”   柳延缓缓道,侧眼对着他笑:“只有你的柳延。”   伊墨道:“好。”目光温柔,郑重地跪在他身旁。   不敬天地,不理神佛,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屈膝而跪。      许明世遏制着泪眼,喊道:“一拜天地……”泣音怎么也压抑不住,几乎成了颤音。      跪着的两人相视而笑,对着天地躬身叩拜,郑重叩首。   天地作证,他们成亲。 --溯痕 《遇蛇》
 
  【165】:“我们成亲。”柳延说,手指滑下他后背,攥住了自己腰上的手,“我们成亲。”   伊墨说:“好。”   握紧了掌心中的手,十指交扣,仿佛要这样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去。 --溯痕 《遇蛇》
 
  【166】:柳延站在门旁,良久才一步步走过去,走到他身前,伊墨伸手将他抱进怀里,仿佛拥住了自己的生命。   没有人说话。也不需要说话。   那些世事沉浮,功名利禄,纠结辗转,迷茫懵懂,都无需赘言。   只要这样拥抱在一起,呼吸对方身上的气息,聆听对方的心跳,用眼睛述说喜欢。   --我喜欢你。   这话不知是谁说的,只这一句话,曾经梦魇的酷寒都轮回成了暖春。 --溯痕 《遇蛇》
 
  【167】:柳延走到门旁,拉开两扇木门,“吱呀”一声,木门发出绵长的声响,晃晃悠悠,拉开了两百年的光阴。   日光明澈,金色的丝丝缕缕笼罩在屋外黑袍男人身上,仿佛上天赐予的一道光。光影里的伊墨抬脸,迎上那道视线。   目光怔然相撞,如日与夜的交接,幻象迭生,两百多年的辗转纠结,浮在眼前。   然而,彼此眼光又是澄澈的,不掺杂质,一眼就能望得到底。 --溯痕 《遇蛇》
 
  【168】:他醒了,却未起身,只躺在床榻上,睁着一双墨如点漆的眼,怔怔发愣。老仙在一旁站着,也不言不语。   许久,他缓缓起身,转过脸来,目光从容恬淡,望着老仙道:“他在哪?”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说。仿佛一切已经了然于胸,一切都无须再说。行至今天,两世家国天下都成了一缕幽风,消弭无踪。   他的眼睛与灵魂,只契刻进一人而已。 --溯痕 《遇蛇》
 
  【169】:屋子里,柳延已经醒了。   仿佛大梦一场,天地初生时的蒙昧状态,前尘往事钻出硬壳,簌簌抖落尘土,直抵灵魂。   柳延醒了。 --溯痕 《遇蛇》
 
  【170】:他们都是妖物,毫无血缘,却因为同一个人,所以有了相遇相识相亲的机会。   可以亲手将一个婴儿抚养成人,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识得更多的字,明白更多的道理。可以享受他的孝顺,理所当然接受他的侍奉。仿佛一切是寻常。   而其实,并不是寻常的。   若不是屋中那个人,他们只会陌不相识,甚至将来有一天,成仙的蛇妖会除去作恶的狼妖,也是未必。但他们又何其有幸,遇到这样一个人类。   亲手教他们学会亲情,即使毫无血缘,也仿佛血浓于水的互相依恋。   那人不在了,他们互相依托。那人转世了,他们各自尽责。   只因为那人不拿他们当做异类,不给他们苛责,只拿他们当做普通人。即使他们两个,都比他强大。他也给出珍重的呵护。 --溯痕 《遇蛇》
 
  【171】:“父亲……”沈珏低声唤。   伊墨应了一声,等了片刻才道:“你往后……好自为之。”   “父亲,”沈珏眼眶一红,跪在他脚下:“我,是不会走的。”   “为什么?”伊墨问。   “因为不舍得。”   “不舍得什么?”伊墨又问。   “我的亲人。”沈珏抬起头来,看着他道:“爹和父亲是我的亲人,是不计代价对我好的人,不求索偿,没有道理。所以,不舍得。”   “你们是我的亲人,”沈珏一字一句道:“你们丢下我,我才会走。你们在,我便侍奉在侧。”   亲人。   伊墨蹲下身,父子面对面的望着,许久,伊墨道:“你也是我的亲人。”   也是不计一切对我好的人。伊墨将他抱在怀里,仿佛他幼时玩累了一样,抱在怀中,像个尽职的父亲。 --溯痕 《遇蛇》
 
  【172】:屋里榻上,柳延已经被施了法,沉沉睡了。容颜清隽,神态怡然。   就是这样平凡的人,让一只千年蛇妖,迷了神智,放弃了仙途,不怨不悔。老仙知道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从这次看到伊墨的第一眼,就知道来不及阻止了。那双千年寒冰的眸子,已经裂了缝隙,下面的水流潺潺而出,溶解了冰川。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让他成妖。千年光阴,也许小蛇早已轮回成人,与这人长相厮守。   有些人,该遇到的,总会遇到。 --溯痕 《遇蛇》
 
  【173】:回到山中院落,老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许明世与沈珏都在。伊墨站在院门处,静静扫过他们一眼,这些年,与他有牵扯的也不过这几个而已。   然而他想一起殊途同归的,只有一个。   老仙见他来了,一方瓷瓶装走了那一魂一魄,转身准备进房施法时,忍不住道:“小蛇,人妖殊途,何必强求。”   伊墨看着他的背影,道:“我想有人陪。”想有人能携手并肩,看苍山日落,看黎明前的星空,看人间悲喜。而不是一个人。   已经独自行与天地,太久了。   直到遇见孱弱书生,目光温柔,神色紧张,认真肃穆的道出一句:我们殊途同归,可好?   一句话让他尝过最温暖缤纷的色彩,又怎么能甘心回到黑白。 --溯痕 《遇蛇》
 
  【174】:伊墨侧过身,陪他躺了一会,才取他胸口那粒血珠。血红珠子贴着肌肤安放着,仿佛睡在他的心口。一如那些峥嵘年月,他抱着醉酒的大蛇,在夜里悄悄地放在自己心口上。像是在偿还第一世的债,也像是在述说第二世的情。却只能悄悄的。   伊墨施了法,将血珠破开,当真见到了那一缕幽魂。   一魂一魄,其实并无神智,却在封闭的幽暗墓穴里,痴痴望着眼前人,仿佛在说:你来了。   伊墨将他魂魄凝住,以免消散,望着他道:“我来带你回去。”   说着抬手抚上他的脸,触手却是虚空,心头颤了一下,伊墨道:“我带你回家。”   那魂魄随着他这句话,凝成一聚小小光束,隐入他的手心--我跟你回家。   天旷地阔,我们回家。 --溯痕 《遇蛇》
 
  【175】:“小蛇。”老仙在他身后唤住,“千年修炼,毁于一霎,你可真不悔?”   伊墨转身,看着这赋予自己灵性与长久生命的恩人,沉声道:“若无他,但求一死。”      若让他得到,又失去,但求一死。   不怨不悔。   说着他静静笑了,那个笑容如此温柔,仿佛金色微光的晨曦。 --溯痕 《遇蛇》
 
  【176】:人间情爱大约就是如此,左右都是挣扎,前后都是无路。   如第一世,沈清轩断然不准他寻来,却又在手上留了蛇吻印记,仍是希望他来,再续前缘;   又如第二世,季玖不愿意他相送,怕他见了难过,却又痴痴留了一魂一魄,在胸前血珠里,希望能最后再看他一眼。   没有对与错,是与非,不过是理智斗不过情感,所以才会深陷囹圄,步步都是错,步步都是痴。 --溯痕 《遇蛇》
 
  【177】:所以他明白,自己所寻两百年,也不过是想告诉那人,没有求不得,没有爱别离,没有遗憾。你不要哭。   两百年寻觅,也只是为了,在对的时候,弥补一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嫁给你。   你没有求不得,不要伤心。   在经历这么多事后,他还想问一问,还愿不愿意娶?愿不愿意,说一句:殊途同归。      老仙愕然,良久方道:“你拿什么来换?”   伊墨顿了一下,答:   “倾尽所有!” --溯痕 《遇蛇》
 
  【178】:他是冷情冷性的蛇,不懂人间情爱,辗转三世寻寻觅觅,始终痴傻,不曾开窍。   因为不开窍,所以满心里,也只有那一个灵魂而已。他自知做过许多过分的事,也能被轻易原谅;伤了他无数回,也能被轻易宽宥。   两世都留给他孤坟一座,也没有得到抱怨。   第三世已经痴痴傻傻,却还是要“在一起”。 --溯痕 《遇蛇》
 
  【179】:这一仙一妖,却都不理会他的叫嚷。老仙沉默片刻,已然知道他找自己,大约为何事,连忙道:“这事我管不着。”      伊墨没有接话,蹲下身,挖了那坛刚放下的酒来,又连续挖了两坛,抱在怀中,走向悬崖。将酒坛举得高高的,伊墨背对着他,淡淡问:“管不管?”   老仙噤声,望着他的背影,嶙峋如积雪山岳,终是寒凉,却又不知为何,泛起了人气。这一丝不同寻常的人气,却是劫数。冷情冷性的小蛇,不肯继续冷下去了。他并非不舍得这几坛酒,便是酿了近千年又如何,到底,对着自己一手点化的蛇妖,还是有丝不忍。   许久,老仙问:“究竟要做甚?”   伊墨转过身,轻描淡写道:“我要沈清轩三世记忆。”   三世记忆。只有三世记忆恢复,他才能嫁,才能不再遗憾 --溯痕 《遇蛇》
 
  【180】:许明世打量四周,问道:“他住这里?”   伊墨仍是往前走着,爬过了山腰,往山顶而去,一边行进一边道:“他已成仙,我是妖,哪知他住在哪里。”   许明世跟在他身后,闻言停下来问:“那你怎么来这里找他?”   伊墨笑了一下,直到山顶了,才顿住脚,弯腰在一处雪块里挖凿着什么,良久,方从那冰雪底下挖出一坛酒来,说:“我虽不知他住在何处,却知他酿的酒在哪里。”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闪过,光影里怒气冲冲的声音道:“你这小蛇,平白无故偷我酒喝!”声若炸雷,唬的许明世一个哆嗦,差点崴倒在地。 --溯痕 《遇蛇》
 
  【181】:这样的习惯,似乎被打破了。   也或许,很早很早,两百年前时,固守的习惯就已经有了裂痕,两百年的光阴让裂痕逐渐扩大,如蛛网一般密布在他的堡垒之上,只需要一点契机,他的堡垒,就化成了齑粉。   其间也是一个,赤子般的灵魂。 --溯痕 《遇蛇》
 
  【182】:他一个人已经走得太久了。茫然而麻木的活着,茫然而麻木的接受了这个灵魂,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失去以后才仿佛被针扎过一样,麻木之外有了别样的感觉,仿佛遗憾与疼痛。   然而苏醒的只是一小块,更多的麻木还在寻找与追逐,看着他再次去死,再次寻找,再次陪伴。   寻找的过程里也仿佛渐渐醒过来,渐渐不再麻木,而是无望。   不知道这样的追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再遗憾。 --溯痕 《遇蛇》
 
  【183】:这个灵魂是独一无二的。   温柔又狠辣,决绝又缠绵,像利刃一样锋利,也像海藻一样柔韧。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这样的灵魂了。   虽然知道他会这样说,但听到这样的回答时,伊墨还是有一种微妙的仿佛救赎一样的感觉,他看到对方湿润的眼膜上有一个小小的自己,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只有自己,在那层湿润的薄膜上。那层膜仿佛也罩在自己心头,而后一点点将那温柔的水液注进心里。 --溯痕 《遇蛇》
 
  【184】:伊墨知道柳延一定会这样说,因为他傻,因为他是沈清轩的转世。虽然每一次转世都会有所不同,但不同之处也只是那个灵魂的侧面而已,就像季玖问过的“好就是沈清轩不好就不是了吗”一样,好不好他都是他,傻不傻他都是他。从来没有变过。   这个世上不会有这样的灵魂了,即使饮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失去一切记忆,经过不同人生,到最后对他都是一样的。   不论自己有多过分,都会被轻易原谅;不论自己付出的有多苛刻,都能给予丰厚的回报。 --溯痕 《遇蛇》
 
  【185】:柳延痴痴望着那画,虽不大懂,却也心中悲恸,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悲伤至极。眼眶瞬间通红,傻傻的立着,眼中泪珠一滴滴砸下来。   许久,伊墨才重新抬头,问柳延:“即使你的故乡是孤坟,还要娶我吗?我是妖。”   柳延的视线闻声从画上挪开,望着他的眼,哽咽着问:“我娶你,你嫁吗?”   伊墨没有说话。   柳延哭着,又问:“我娶你,我要娶你,你嫁不嫁?” --溯痕 《遇蛇》
 
  【186】:说着,伊墨又展开另一张画卷,那是一座孤坟。坟前立着碑,碑上没有署名,坟茔旁立着两根白幡。   伊墨低声道:“我却让你两世,以此为故乡。”   说着垂下眼,眼中似有水光闪过。 --溯痕 《遇蛇》
 
  【187】:伊墨小心的展开了其中一幅,那本是一幅画卷,被人焚化成灰,又被他施法复原。   展开的画卷上,柳延第一眼看去就是:红。朱红品红石榴红,绯红桃红海棠红,胭脂红绛紫红朱砂红,漫天飞舞的红色花瓣,层层相叠,依次铺展。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就是这样的配色,也不知要花多少功夫,这漫卷铺展的各异花瓣,也不知要多少心血,才能描画。 伊墨指着那画上题字,轻声道:“这是我的故乡。 --溯痕 《遇蛇》
 
  【188】:傻子没有才学,不会舞文弄墨,不能作画,亦不能吟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即使他努力教过。教了很多次之后,漫卷纸上,也只有歪七扭八的满满两个字:伊墨。   两百年前,这人说:我们殊途同归。   那时候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他漫长生命里,听到过的最美的情话。所以抱在一起时,会觉得安谧。进入他时,会觉得安心。   仿佛黑白色的人生被扎进一根不可拔出的钉,那颗钉子带来了缤纷颜色,并将这些色彩牢牢的固定在他的世界里,从此无法割裂。 --溯痕 《遇蛇》
 
  【189】:伊墨静静站着,眼前的大红盖头让世界变成了鲜红。   宛如流动奔涌的鲜血,蕴着蓬勃的生命力,鲜活生猛的灌入他的身体,转化成生存的动力。心口有一股一股的酸涩,眼眶里却潮湿起来,仿佛枯竭的生命被催化,汁液丰沛。   “傻子。”盖头后面,伊墨的声音响起,淡漠的语气掩去了所有情绪,问他:“为什么要娶我?”   “要和你在一起。”傻子柳延在盖头前面站着,认真回答他:“沈珏说,拜了天地成了亲,我们就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不分开。 --溯痕 《遇蛇》
 
  【190】:他是妖,出生的地方已经在记忆里化作一道模糊的剪影,归途也在耗掷的光阴里成为不可触及的名词。   许许多多年月里,他经历过的人都消散在尘埃中,没有人能与他同生,也无人能与他并肩,更无人能与他共死。   最后只留下他自己。   而坐在轮椅上,清瘦孱弱的人,却道:我们殊途同归。 --溯痕 《遇蛇》
 
  【191】:睡觉成了他常常做的事,连功德都懒得再积攒,别的妖静心修炼千年就可成仙,而他修炼了一千六百多年,还是一只蛇妖。   而那个下午。在他又一次结束了近百年的沉睡,化了原形晒太阳的午后,他遇到了一盏热茶,遇到了泼他热茶的那个人。   那个人,遇了蛇。 --溯痕 《遇蛇》
 
  【192】:他本来就是蛇,冰冷冷的,浑身布满坚硬的鳞甲,有了道行更是外力不摧。普通的刀枪伤不了他,泛滥的情话也打不动他。也是因为这样的性子,才会被仙家看中。   寻常禽兽们修炼成妖,心心念念,到了最后无一不是招惹麻烦。唯他连成妖都不是自主意愿,所以,连麻烦都懒得去招惹他。   做蛇时,他尚有果腹之欲;成妖后,他反而无事可做。   枯守着日出月落,看着春夏秋冬更迭,没有笑,亦无泪。   再美的景色他都阅过,再美的人他都见过,许许多多的故事与传奇,他都听过,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与他来说,这一年与前一年与后一年没有不同,将来与现在与过去,重叠成一。   生命成了漫长的,不知何时是尽头的黑白色。 --溯痕 《遇蛇》
 
  【193】:伊墨怔怔站着,忽地眼前闪过一抹红,艳丽的红色仿若鲜血,有着摧枯拉朽之势,遮天蔽地而来。即使明知那是什么,伊墨却失去了闪躲的能力。   红色盖头罩住了他。   柳延望着仿佛嫁娘一样的人,微微笑了,隔着红色盖头,低声喃喃,重复又重复:我要娶你。 --溯痕 《遇蛇》
 
  【194】:我要娶你。两百年前,沈清轩说。   季玖不会说,季玖只会话里有话的问: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早点带我走。   今日,柳延说:我要娶你。 --溯痕 《遇蛇》
 
  【195】:柳延仿佛也有了感应,迷瞪着,睁开了眼。见到他时,竟然呆住了。   近半年的时光,日日夜夜思念之苦,这人却出现在自己眼前了,柳延站起身时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他激醒过来。   柳延往前迈了一步,与伊墨胸膛相贴了,这才凝望着他的眼,低声道:“伊墨,我要娶你。”      --伊墨,我要娶你。   三生三世,执迷不悔,执迷不悟。      见伊墨没有反应,柳延略提高了音量,又重复一遍:   “我要娶你。” --溯痕 《遇蛇》
 
  【196】:日光澄澈,院子里摆了一张木椅,柳延坐在椅子上,正闭着眼打盹,神态恬静,轮廓在金色光线里,也呈现出一种柔美。   伊墨跨进小院,在看到他时,忍不住连呼吸都顿了一下。   仿佛瞬间回到两百多年前,也是山中小院,他看到了在日光下晒着太阳睡去的沈清轩。   一步一步走过去,伊墨分明听见自己心跳的快了起来。 --溯痕 《遇蛇》
 
  【197】:由于沈珏奔的太疯狂,所以柳延闭着眼,只觉得耳朵两旁风声呼啸。沈珏就这么扛着他,一路奔回山。   等回到家,把背上柳延放下来时,沈珏发现柳延脸色都白了,这才后悔自己奔的太快。   一侧脸,却见柳延手上紧紧攥着一个红盖头,因为一路攥的极紧,所以手指都根根泛着白。   沈珏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的脸,又看了看他手中攥着的红盖头,来回几次过后,就明白了。   因为明白,所以才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沈珏叹道:您果然是我爹。   三生三世,执迷不悟,执迷不悔。 --溯痕 《遇蛇》
 
  【198】:拳头硬的人,才有说话的权利。 --溯痕 《遇蛇》
 
  【199】:没了伊墨,他仿佛一夜成长。原先沈珏记忆里那个连饭都吃不好的傻子,现在已经能将自己打理得很好。   除了束发。   他总是束不好,往日这些事都是伊墨做的,衣袍尚能看着学会如何穿,束发却难倒了他。试了几次都失败后,柳延摔了木梳,从里袍扯了一块素布,将自己松松垮垮的绑了一下。   晚膳时沈珏见了那块素布,道:“白色是戴孝。”   柳延当场就将那布扯了,连发丝都生生扯下一缕。   沈珏眼皮跳了一下,隐约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爹爹狠绝的影子。 --溯痕 《遇蛇》
 
  【200】:柳延是喜欢伊墨的,具体要问他喜欢什么,他又回不上来,绞尽脑汁想半天,大约也只能回答一个:好看!   当然,如果他能井井有条的将自己的喜欢一字摆开,他就不是傻子了。伊墨也就不会这么气闷。   本来第一世,瘦骨嶙峋的沈清轩就已经是高攀了他;第二世大富大贵又文韬武略俱全,配一个千年的妖也勉强凑合,结果,不肯!宁可死,也不愿意放下一切跟他走;   到了第三世,什么都肯了,却是个痴呆。   伊墨气闷是应该的。   但他不是如此世俗的妖,所以气闷的也非这些,而是在傻子面前,他也像个傻子。 --溯痕 《遇蛇》
 
  【201】:伊墨想起对自己好的沈清轩,除了好,再没有别的。对沈清轩的好,他是愿意回馈的。尽管一开始明知对方要的是什么,却怕麻烦,将他的心意推诿到“报恩”上去,其实不接受这个“报恩”也可以,不过是想知道这个病累多年,看起来清瘦软弱的年轻人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所以,便接受了。后来有了些波折,沈清轩发了狠,一股脑的把所有的好都给他。予我好,就是善。这话是他说的,他一直也这样做。因为沈清轩对他太好,所以就留了下来。   并不知道,这一留,就不再想走。 --溯痕 《遇蛇》
 
  【202】:伊墨问:“为什么那么快就答应我叫你沈清轩?”   被迫调整视线,凝聚起精神的柳延呆呆看了好一会,才明白他在问什么,想也不想的答:“因为不管你叫我什么,我都是傻子啊。”   伊墨一呆。   柳延以为他没听清--毕竟困意让他说话都口齿不清,又解释了一下:“不管你叫我什么,我都是傻子,所以不管你叫我什么,你都只能喜欢傻子啊。”   看,多么简单。叫什么根本都没用,叫来叫去,现在能杵在他眼前,刺进他心里的,只能是眼前这个人--傻子。 --溯痕 《遇蛇》
 
  【203】:伊墨从未想过自己会哭,察觉到自己的眼泪时,不可谓不震惊。活了两千年的妖也会掉眼泪,伊墨不认为这会是真的。   活了两千年的妖,也会掉眼泪吗?   但是眼泪,就那么落下来了。滑过脸颊,印出水痕。伊墨尝了尝它的味道,是咸的,涩涩的。与他所尝过的味道没有不同。妖的眼泪和人的眼泪并无区别。咸、涩、苦。   妖的眼泪与沈清轩三世的眼泪一模一样。 --溯痕 《遇蛇》
 
  【204】:伊墨走到他面前,脸上神色不停地变幻着,像是恼怒,又像是悲伤,还有许多,柳延无从分辨。最后,伊墨蹲下身,望着他脏兮兮的脸,道:   “对不起。”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道歉,无论是对沈清轩还是对第二世的季玖,都没有过。   柳延颤巍巍的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慌乱的道:“不疼,我不疼,你别哭。”一边说着,一边自己落下泪来。   伊墨这时才发觉,自己哭了。 --溯痕 《遇蛇》
 
  【205】:夜色里伊墨冲向潺潺流水的小溪,在草地上抱起了蜷成一团柳延,重新回到屋中,烛火辉映的明亮下,他掰开柳延挣扎不让他看的手,看见了敞开的胸口处,一片鲜血淋漓。   那颗五年前没有被他抠掉的朱砂痣,终于被柳延亲手剜掉了。      伊墨看着被剜出一个窟窿的地方血肉狰狞的形状,脑中乱成一团麻。 --溯痕 《遇蛇》
 
  【206】:在人间喧闹的街市上,柳延是安静的,穿着一身月牙白袍,正在成长的身体单薄却修长,若不观察他的眼睛,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一眼望去便是富贵人家的少年公子。只是一路上,柳延都要牵着伊墨的手。手指相交,缠缠绵绵的扣在一起,仿佛在说:柳延喜欢伊墨。   但是,伊墨不稀罕这样的喜欢。   习惯了炽烈的爱与恨,伊墨不知道,这样的喜欢,也是喜欢。   所以明明触手可及,他还是带着柳延,四处寻觅。   柳延就傻乎乎的,跟着他东奔西跑。他不知道伊墨要找什么,只知道那东西对伊墨很重要,就跟着他,只要在伊墨身边,柳延觉得去哪里都好。 --溯痕 《遇蛇》
 
  【207】:可是……季玖并没有料到,他的来生会是一个傻子。说话困难,行动迟缓,眼神呆滞。两世为人的智慧与才华都湮灭在痴傻里,没有狠辣没有狡诈,没有工于心计也没有不择手段……这样的傻子。伊墨不知道,他是沈清轩吗?   激烈付出的沈清轩,隐忍着抗拒着最终接受的沈清轩。两世都有璀璨的眼神,覆满光华,里面蕴含着不可动摇的信念,疯狂而激烈或坚定,从来知道自己要什么,倔强而执拗,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即使上一世,被抗拒被仇恨时,那双眼睛也是明亮的,粲然的。想让那样的璀璨光华一直在自己眼前,一直为自己燃烧。而不是,黯淡无光。 --溯痕 《遇蛇》
 
  【208】:伊墨说:“上一世我对你不好,你不喜欢我。”又说:“我知道你这一世是傻子……”   血迹未干的手捧起少年的脸,伊墨望着他,低声道:“可我不知道,你已经傻到连讨厌我都不会了。”   就像那样在他面前全情付出的沈清轩一样,会在他面前激烈抗拒的季玖也不见了。眼里的激烈璀璨,全不见了。   没有风华,没有信念,没有执著与决绝。   这样的人,却是沈清轩的转世。 --溯痕 《遇蛇》
 
  【209】:不要求不得,不要爱别离,不要哭--我一直都,喜欢你。   低头嗅着怀里人身上清香,伊墨心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却是柳延说的。   伊墨轻笑,将他在怀里又紧了紧,道:“我知道。”   柳延却说:“我也知道。”   这话没个由头,却说得干脆--我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若不在,我便追随而去。   不能同生,但求一死! --溯痕 《遇蛇》
 
  【210】:心肝儿。   也不知是多寻常的三个字,老人讲给孩子们听,男人讲给女人们听,才子佳人情情义义,恩恩爱爱,卿卿我我,这三个字张嘴就是。谁都能说,谁都能听。   偏偏只有他听不得。   辗转三世,一世二世到三世,他也不过想成为伊墨的心肝儿。想当那骨中的骨,肉中的肉,血里的血,心尖尖上最温暖妥帖的一点血肉。他总是贪心的,有了一点还要更多有了更多就要许多,最后他要全部。 --溯痕 《遇蛇》
 
  【211】:待我好,便是善。 --溯痕 《遇蛇》
 
  【212】:“伊墨。” 沈清轩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在这片静谧世界里,正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问:“我与你殊途同归,可好?” 可好? --溯痕 《遇蛇》
 
  【213】:--我想你了。季玖此时惊怒交加,根本无从体会这四个字背后,那寻觅百年的辗转挣扎,日复一日踏在寻找途中灵魂骨血的抵死纠结。明知不该来,还是来了,明知不该找,还是找了。明知会失望,还是抱有希望了。   他这一世是季玖,饮了孟婆汤,踏了奈何桥,重归轮回,再无沈清轩。 --溯痕 《遇蛇》
 
  【214】:--你是我的家乡。 --溯痕 《遇蛇》
 
  【215】:--所有人都说我错了,既然是错误的,那为什么没人能阻止我?我会一直走下去,直至死亡证明我错了。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216】:敢于和主角抢小弟和妹子炮灰才是真正的勇士,他们勇于直视领便当的惨淡人生!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217】:一个瞬间,仅仅只有一个瞬间,他根本不可能赶过去的瞬间。   时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空间被染成了黑白,在这凝固的时空内,唯有心跳声被放大无数倍。   那个人--会死?   心脏猛地收缩,发出尖锐的疼痛叫喊。那种疼痛让大脑不得不一直找理由安慰拼命挤压自己的心脏。   他不会死、他能复生、他……   他会死。   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人就说过:他能复生,但也会死。   他从来没有骗过他。   他会死。   --但是我不允许。   所以破坏掉,把那碍眼的一切统统都毁灭掉。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218】:-想要力量吗?   想。   --为什么?   如果有力量的话,就没人能从我身边夺走他了。   --你想要保护他?   不,我想要独占他。   他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所以给我力量,我得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把它、给我。   --【黑匣子】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219】: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这么护着主角?主角虐他千百遍,他待主角如初恋--他到底有多圣母。即使因为血契的原因他必须防止主角死亡,但现在这样小心翼翼护着怀中人不让雨淋到,就算是因为有零点还原,这样也太犯贱了吧?   ……因为很痛。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220】:他们说:想要接近天空吗,我们可以给你制造飞船。   他们说:想要进入海洋吗,我们可以给你制造潜艇。   他们说:想要开拓大地吗,我们可以给你制造战车。   他们说:嘿,你可真高!。   他们说:我们会的可多了,因为我们可是侏儒   --《混血:侏儒诗歌》节选。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221】:对黑暗信仰,对力量渴望,对邪恶忠诚。   骷髅散播死亡,幽灵收割灵魂,僵尸不死不灭。   吾等被称为被遗忘者,是来自过去之人,即为亡灵(Undead)。   --《混血:亡灵诗篇》节选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222】:修停下了脚步,他专注地凝视着身边的人:“那就笑一下吧。”   杜泽呆愣地看着修为他拨去了帽子上的雪,轻声道:“你从来都没有笑过。”   --阿泽他就是个傻逼,总是喜欢傻笑。   但……眼前的是修。   杜泽慢慢扯起唇角,然而他真的是太久没有做出这个表情了,即使没有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表情既僵硬又别扭,根本不像是在笑,而是在面对阶级敌人。   萌主你千万别做噩梦!如果你想要的话,小生、小生以后可以走括弧笑路线!   纷飞的雪花中,银发精灵伸手将那个一脸僵硬的黑发青年抱在怀中。   “这样就好。”   总有一天,这个人会在他面前失去所有伪装,只会看着他,只会对他笑。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223】:修伸手抽出了空掉的水壶,杜泽因此看向拿走他水壶的银发精灵,黑色的眸子异常明亮。修原以为杜泽醉了,但看到杜泽清明的目光,他有些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杜泽?”   杜泽张开了嘴:“杜泽。”   “你怎么了?”修下意识地问,然后看到黑发青年再次平述了他的话:“你怎么了。”   “……”   修现在非常确定某个蠢萌喝醉了,他没想到世界上会有人喝醉了不吵不闹,而是一脸认真地复述其他人的话,虽然声音一直平板没有语气的变化。 --颓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224】:危急时刻,突然听见一声惊喝:“住手!” 众太监闻声四面张望,只见从上面的洞口处,飘然落下一个飘逸潇洒的身影--头戴玉冠纶巾,手持桃花扇,衣袂翻飞,风采儒雅,一落地,方见那人面如冠玉,风神秀雅,一双凤眼蕴含万种风情,唇角自然微扬,纵怒仍带三分笑--好一个风流佳公子! 那名公子熟悉的声音,使得小马整个马再次思密达了------这货不就是! 猫公子吗!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25】:凤舞从怀中拿出那把怪异的魔族匕圌首:“你看。这个方小说西,说不定是个契机。”      “这是?!”尚羲拿起匕圌首,脸sè现出诧异,“你从何得来?”      “一处被烧毁的妃子圌宫室。”凤舞道,“魔界之人早已渗透到了凤舞,我想,他们不仅仅只在凤族活动,既然如此,不妨与之做个交易。”      “你在玩火,和魔族交易便要有一定的觉圌悟!”尚羲正sè道。      “没有冒险和赌注,便成不了大事!”凤舞握住匕圌首,“再说了,你我又有何惧!      魔神都被咱们烤了吃啦(⊙v⊙)!”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26】:“我不仅仅是一匹马,我是雪霄!”小马站起来,目光锐利地望着窗外。      “你要干啥啊?!”虎斑(⊙_⊙)      “我!要为主人qīn自选妻!”小马一字一句道。      虎斑笑得趴下了。      “你是一匹马啊一匹马啊~~”虎斑乐得打滚。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27】:就在尚羲和肥鸟忙着料理凤皇的时候,地牢里的小马在听完了虎斑的陈述后,闭目深深地思索了良久,突然睁开坚定的双眼:“我不同意!”      “啥?”虎斑(⊙v⊙)?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不允许!”小马咬牙道,“我家主人虽然是个吃货【喂!】      但是他心性善良,个性逆来顺受【喂】,若是被你的主人那种强圌势之人看上,这辈子都犹如锁在囚笼里折断了双翼的凤凰,我不要主人因为你主人那窒圌息的独占欲而过得如此痛苦!我不要!我不要!就算是sǐ!我也要为主人博来真正的幸福!能配得上我主人的,不管是男是女,一定必须是真心真意对我家主人好,真正爱他照顾他善待他让他自圌由的人!“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28】:“什么秘密!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小马认真道。【小马,那家伙都愿意随便告诉你这种初次见面的,可见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哼哼哼……”虎斑神秘地笑道,“那我可是冒sǐ告诉你哟,尚羲殿下他虽然如此完美,但是他实则是------      这三界之中,上天入地,举世罕见,万载难逢,气sǐ天神,吓到魔帝的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      醋坛子!”      “嗷!”小马(⊙o⊙)!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29】:情到浓时,冷暖自知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30】:尚羲一边给凤皇做急救,一边问肥鸟:“快把刚才他和你捣鼓的事情都告诉我!你们鬼鬼祟祟在说什么!”      凤皇此刻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儿:“凤族秘辛……外人不得……窥圌探……你……”说着鲜xuè不断从他嘴里涌圌出。      啪!      尚羲一计手dāo将他劈昏了。      肥鸟(⊙_⊙)      “快给我说说!”尚羲的八卦之魂正熊熊的燃圌烧着,“是不是他要把你嫁出去和qīn?!”      尚羲你脑子里在神展开些什么?(⊙_⊙)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31】:父子相拥而泣,冲破了十多年的隔阂。      你永远不会想象得到下面发生了什么------      。      肥鸟他      趁着父子相拥而泣的机会      一把      扯下      凤皇      头上的     假发,露圌出刚刚长出半寸短发的脑袋。      。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32】:三界不过是茫茫混沌海中的一粒沙子而已。 而那浩渺的混沌海中,全混沌的火焰意志在此汇聚! 新的混沌神由此诞生!于是 。 。 这史诗性的一幕证明了 。 自古混沌出吃货。 【正在吃火锅面条的冷净和正在连锅端着往嘴里倒的霄麒和大口大口吃鱼干的大喵和正在和德音胡吃海塞吃自助餐的影公子以及正在用优雅的姿势大吃特吃精致蔷薇蛋糕的德拉侬(⊙_⊙)怨念地看着你】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33】:当年兄长做出那法阵的时候,那法阵实则是反复循环成倍加强的阵法,目的在于搜集天地间残存的日神灵识,即火焰的意志--日神乃是火焰化身,只要这火焰的意志还存在于世,哪怕只有一丝,也会被这循环不息层层加强的阵法汇聚起来--阵法运转九天九夜,其增强的功效可以说是扩张到了无限的地步,事后凤楚傲也曾经细细算过,若按阵法原理,那功效以每瞬成倍之速递增,起初只是搜集方圆百里内的火焰意志,但到第九日时,则可以搜集几乎是可以称得上无限的面积! 那样说的话……那法阵的搜集范围,早已超出了三界范畴! 也就是说---------- 凤皇不解地抬头看天。 他认知有限,却不知道,那一日,反复循环增强的法阵所搜集汇聚的是--- 整个混沌海的火焰意志!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34】:“你那方小小的印玺,不过是鸟儿们嬉闹的玩物,我看不上。”凤舞微微一笑,“若我是太古日神,对于五色灵鸟的赏赐,不过是对它的小小垂怜罢了--你们这些禽类,便如得了一块糕点的麻雀,叽叽喳喳,争个不休,又怕那糕点被人抢了去,于是将糕点小心藏起来,还怕糕点发霉,真是让人好笑啊!” “你!”凤皇惊讶于凤舞的口吻。 “我就是那做糕点的,家有几千几万斤的糕点,让你们这些麻雀吃到撑死也吃不完,看着万丈糕点山活活气死,怎样?”凤舞(⊙v⊙) 这个比喻无敌了。 凤皇(⊙_⊙) 凤舞他……到底是个什么……生物?他真的是太古日神的转世么?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35】:尚羲此刻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好奇心达到了顶点--他也好想知道,凤族到底有什么秘密。 只见凤皇此时却只张嘴不出声,尚羲就算从窗户缝儿偷看,也看不懂他的嘴型,更听不到他的声音。 因此此刻,凤皇所采用的语言,乃是凤族独有的密语-- 蛋语。 【擦,这种语言真的存在。(⊙_⊙) 】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36】:“父皇,凤雪死了啊!” 没闭上。 “父皇,凤雪凤祥凤霖都死光光了啊!” 没闭上。 “父皇,大红蛋又发热了。”【这个太恶劣有木有!】 咚!凤皇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父皇,你的假发掉了!” 凤皇的眼睛冒出血丝了! “凤皇陛下,该吃药了。”尚羲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只见凤皇竟然闭上眼睛了。 “原来他最怕吃药啊。”肥鸟(⊙_⊙)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37】:“父皇,该批奏折了。”肥鸟先试了个轻量级的--据说,曾经有过语文老师死了后诈尸,人家在他耳边说一句“改作文了”,他就躺下了。同理,奏折也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吧? “奏折都是我爹帮着改的。”小马的声音突然在肥鸟耳边回荡。肥鸟(⊙_⊙) 果然,凤皇的眼睛没有闭上。 “父皇,凤戟那货来了。” 没闭上。 “父皇,有人造反了。” 没闭上。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38】:长久的静默 。 。 。 肥鸟(⊙_⊙)和水晶棺里睁着眼睛的凤皇四目相对。 “是诈尸么……”肥鸟得出结论。 “听说民间遇到诈尸,只要对着死者说出他生前最害怕的事情,他就会安然躺倒。”肥鸟(⊙v⊙)摸着下巴,“让我试试。” 凤皇(⊙_⊙)地看着他,表情没有变过。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39】:于是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当肥鸟将布帘掀开的时候,在水晶棺里的凤皇 他 睁 开 眼 睛 看 着 肥 鸟 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40】:天黑了,肥鸟穿戴好孝衣,前去轮值守灵了。 御宫苑内外都用黑纱装饰,到了夜晚四处亮起惨白的灯笼,尽管把守森严,外面侍卫也不少,却显得阴惨惨的。 灵堂上守灵的皇子都离开了,凤舞一个人踏入灵堂,先给父皇上了几柱香,随即便坐在一边的蒲团上,等着尚羲前来。 此刻凤皇的水晶棺就放在最前方的灵座上,上面覆盖着月白色的天丝绒,绣着凤族的皇家纹饰。凤舞见左右没人,忍不住上前一步,将水晶棺上的盖布悄悄掀开看--尚羲说凤皇的毛都剃光了,那么现在戴的是假发么? 真想看看父皇秃头的样子。【肥鸟你到底有多无聊!】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41】:肥鸟冲着兰生将军做了鬼脸,这时朱勋王和翠喜又开始大谈特谈,肥鸟于是挑衅地拿出一把让太监送来的生面条,当着双眼快要瞪出来的兰生的面放进开水水池里。 片刻,面条就熟了,肥鸟于是又放入丸子,鸡蛋,豆腐等等等。 温泉火锅!怎么样!肥鸟朝兰生做出了竖起大拇指的动作。 兰生大将军败了。 【其实这文一直是猎奇致郁系啊。】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42】:“舞儿,你在做什么?”翠喜看到肥鸟满身是泥,忍不住冲窗外叫了声。 “回母妃,孩儿在挖温泉玩呢!”肥鸟朝他们挥手道。 “小孩子挖温泉玩呢。”翠喜微笑着转过头来解释--挖温泉?她的笑容随即抽搐了下。天界人的爱好还真是不一般。 “凤舞殿下真是闲情逸致。”朱勋王干笑一下,不做评论,“兰生,你真是失礼,太过大惊小怪了。” “刚才明明有开水喷泉!”兰生将军=皿=嘟囔着,随即他用可怖的目光看着肥鸟--这货到底是什么?!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43】:肥鸟搓出火来后,便将燃烧的双手伸入水池中。兰生睁大眼睛,好奇地等着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没一会儿,那水池里便咕嘟咕嘟地冒泡,然后---- 轰地一声,水池中突然爆出冲天水柱! 水开啦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兰生抱着头抓狂了! “你怎么了,兰生?”朱勋王奇怪地转头看着他。 “外!外面!看外面!开水喷泉!”兰生指着窗外大叫。 翠喜和朱勋王这才茫然地稍微转头看了下窗外,只见肥鸟满身是泥,以(⊙v⊙)的表情看着他们。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44】:兰生看看那两人,发觉他们对外面的情形一点都不在乎,忘我地狂聊着。 搞政治的人真可怕--兰生于是又转头看窗外开小差。 噢噢噢噢!那是什么!只是这片刻的功夫,那货竟然就挖出一个不小的水池,地下水真的从下面涌上来,弥漫了他挖的土坑。 “水是凉的,看来这里没有地热资源,还需要加热。”肥鸟的声音依稀传了过来。 加热!?那是什么玩意儿?!兰生将军=皿= 只见肥鸟放下铁锨,两只手搓搓,便轰地一下搓出一团火焰来。 原来那货的属性是火么……兰生= =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关照他不要着凉,这货根本就死都不可能着凉的吧!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45】:翠喜和朱勋王两人的对话,无非是各种谋划心机,他们也没有邀请肥鸟一起讨论,肥鸟也才没兴趣听他们唧唧歪歪,无所事事的他问太监要了铁锨,开始在他们院子的花丛里挖温泉。 挖个温泉一直是他童年的梦想。 兰生将军在屋里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朱勋王和翠喜两个人计较来计较去,他对这种权谋之事本来也不甚上心,于是注意力转向了窗外。 ( ⊙ o ⊙)!他注意到了在花园中不断铲土的肥鸟--那货在做什么! 只见肥鸟铲地的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就就铲出了一个小土山。而此时朱勋王和翠喜正聊得热火朝天,逐一分析宫中各个皇子的后台吐沫沫子横飞各种心机阴谋一个接一个。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46】:凤舞冷眼跪在一边看着这一切,终于在情况达到最乱的时候出声道:“众人肃静!这里是灵堂,不是你们平日嘈杂的上书房,难道你们就不能给父皇最后的尊敬么!” 他在起棺时的表现,以及那严正的表情,使得其他皇子都微微忌惮,那是发自内心对真正有威严者的敬畏,毫无疑问,尽管凤舞从来不得宠,但是他的身上,此刻散发着真正的帝王气度!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等着凤舞把话说完。 只见凤舞先为凤皇烧了一把黄纸,作为赔礼,随即朗声对众人道:“谁知道什么时候开饭?有人管饭吗?大家是不是一起在这里吃饭?” (⊙v⊙)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47】:肥鸟回到宫中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宫中灯火跃动,似是有不少御林军在宫宇内集结。 “一定出事了!主人你小心!说不定是宫变!”小马的头挤在窗户边上叫道。 “啥都有你的事,一边去。”肥鸟将它的脸推开。 “就是宫变么!”小马不服气道。 “哼,看你这么机灵,莫非你爹也跟你一样逞能?”肥鸟瞥它。 “我爹爹都帮凤皇陛下改奏折呢!”小马炫耀道。 “哟。”肥鸟(⊙_⊙)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48】:朱勋王散发坐在镜台边,仔仔细细地看着镜中那人,陌生得竟然让他自己都认不出--朱彦是谁?朱勋王又是谁? 将手指按在镜面之上,勾画镜影轮廓,心中千沟万壑,都化作------ 轰----------! 一声巨响在披头散发的朱勋王的身后响起! “什么?!”朱勋王震惊了!他惊骇地转身,却见门窗被砸的粉碎!一只肥硕呲毛的蓝凤凰冲破门墙,就这样一头撞了进来。 “兰生?!”朱勋王(╰_╯)#!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49】:恍然间已是百年,沧海桑田,不知何时,他对镜相望,原来自己已然变成了曾经最憎恨的那类人,蝇营狗苟的小人权臣。 而镜中的他,再也不能发自内心地笑了。泪水,也早已干涸。 他是无血无泪,无心无情的朱勋王?朱彦。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50】:错错错,一切都是错,再回首百年岁月,早已模糊了是非,余下的,只有一错再错的无法回头。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51】:没试过……”大将军( ⊙- ⊙)? “那我的愿望就是,你变成原形给我看,然后咱们一起吃火锅。火锅是最有益于交流会餐了。”肥鸟就是冲着夜宵来的。 “那好像是两件事……”大将军渐渐被引上了歧路。 “快点!不要浪费时间!”肥鸟颇有气势道,“男人不守信用,还叫什么男人,亏你装得像个老爷们!” “我就是个真爷们!”兰生怒了,本就喝得醉醺醺的他,竟然真的当着肥鸟的面扑通一声变身,只见一只壮硕的蓝凤凰出现在肥鸟的面前,最有趣的是,那只蓝凤凰果然是下巴上都是蓝色胡子茬子!羽毛杂乱,明显是很久都没梳理过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52】:他张大嘴,任由凤舞手中的杯子倾泻而出的美酒流入自己口中,在他这个角度看,凤舞的手指真是宛若美玉般耐看,倒酒的姿势也好美,美不胜收。 “看到你,让我想起了那个人……曾经他也如同你这般……美好得一丝不染……”大将军目光迷离,记忆渐渐侵染现实,那个刻骨铭心的身影,渐渐和眼前的凤舞重合,心中早已封存的伤口,恍然再次流血一般刺痛……朱彦……为何你我现在……都变成了这副陌生的样子……你叫他来,是否是为了让我再次想起曾经的你…… “大将军,你说,长了胡子的凤凰真身是什么样的?”肥鸟蹲在他旁边好奇地问。 “噶?”兰生(⊙_⊙)--方才心伤的撕裂突然被打断, “我没想过哎?” “那你有没有变成真身照过镜子,看看一只胡子邋遢的凤凰是什么样?” “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53】:“你叫什么名字?”兰生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忘返,这般近距离,更能看清凤舞肤若凝脂,发如流泻泉瀑,那双静谧眼眸,仿佛涵盖了整个夜空--美,美得让人无法自拔,美得让人如痴如醉。不管他是男是女,是神是魔,兰生发誓,他要定他了! “我叫舞。”凤舞淡淡一笑,便如长夜破晓,曙光璀璨。 兰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我叫你舞儿可好?你能为本将起舞么?” “我今天脚扭了。”凤舞(⊙_⊙) 【其实他根本不会跳舞,学岛几年的时光天天和尚羲疯玩】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54】:故作风流的男人都是为了遮掩情伤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55】:肥鸟那边,入夜后,肥鸟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一新,戴上黑色的斗篷,准备在朱勋王秘密安排的太监带领下悄然夜行。小马死活都要跟上,话说小马能跟着凤舞随意进入任何场合还有一个原因-- 这匹只有三岁大的小马,它的个头还非常之小巧。凤舞骑上它后,脚离地面只有一寸。毛驴都比小马高些。 偏偏小马还死活都要凤舞走哪都骑着他,弄得前几日还嫉妒凤舞得到雪霄马驹的其他皇子都暗地嘲笑,说凤舞走哪都骑头矮个儿驴。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56】:今晚我跟主人一起去好了。主人你听我的话做就好,这里的水很深,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小马随即自告奋勇道,小马开始成为肥鸟的宫斗顾问了有木有! “别傻了,能有什么惊天大阴谋,不就是见个人么?”肥鸟不以为然。 “主人你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道道!我见得多了主人你一定要听我说……”小马(@﹏@)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去吃茶点~”肥鸟↖(^ω^)↗出去了。 “吃货……”小马怨念地在他身后嘟囔了一句。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57】:“你的意思是,他想利用我做什么?”肥鸟板着脸把话题扯到正途上。 “虽然我也猜不透,但是肯定不是好事。”小马(⊙_⊙) “小马,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你不单纯哦!”肥鸟拍拍小马的头。 “我和爹爹都住在凤皇陛下的寝宫那边,这样的事情看多了去了啊主人……”小马其实是民间【误,是马厩吧!】的宫斗行家。 “看不出你变成人那么壮士,其实心思这么细腻。”肥鸟表扬道。 “我不是壮士……”小马(╰_╯)#小马其实是很高傲的,他讨厌人家说他是粗俗的壮士,他要做爹爹那样独当一面的雪霄!【可你爹也是个壮士外形】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58】:肥鸟将朱勋王的话告诉了小马,小马思忖了下,便道:“我觉得朱勋王让主人见的人,一定和他的利益息息相关,他让主人去,无非是想利用主人--在他的眼中,既然认为主人是个xx,那么他一定对主人另有所图。” “等下,你说的xx是什么?”肥鸟(⊙_⊙)注意到小马刚才的话中有两个发音含混的字。 “就是xx。”小马红了脸道。 “你还是没说清楚,什么啊?”肥鸟问。 “白痴。”小马被逼的脸通红。 “我很像白痴吗!我明明只是个吃货而已!”肥鸟(╰_╯)# 【承认了!承认了!】 小马T0T是你非让我说出来的!果然生气了吧!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59】:这次朱勋王与“翠喜”密探,破天荒地叫上了凤舞,显然朱勋王有意再次试炼凤舞的真正能力,从这半个月影卫的回报来看,这个凤舞皇子不是个白痴吃货就是个真正聪明人。 因为在这险恶宫廷中,故意装傻有时候反而是最聪明的法子。但是,似乎这货有点也太能吃了……朱勋王干咳一声,让自己的思维不至于混进奇怪的东西。 肥鸟刚刚从凤祥那里又饱餐了一顿小笼包,便被影卫叫了回来。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60】:终于,凤祥对那个只知道过来胡吃海塞的吃货绝望了。他算看明白了,长得再好看,吃货的本质还是吃货!根本不值得自己曾经对他那么倾心和伤心! 最后凤祥索性随他去,自己早早就出了院子,去搞他的争霸大业去了。虽然他也可以用强硬的手段赶走凤舞,但是凤舞背后有朱勋王那种人物撑腰,一时还不能将他怎样。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61】:皇子中还是分成数大派,其中凤雪一派和凤祥一派依旧彼此敌对。 自从肥鸟得到了小马之后,众多皇子一直对肥鸟嫉妒非常。 最近肥鸟和凤祥走得比较近。大概是肥鸟觉得自己毕竟“救”过一次凤祥,于是大摇大摆地过来让凤祥报恩--其实就是蹭吃。凤祥自从得知了自己被戏弄的真相后,对肥鸟要多厌恶有多厌恶,但是,偏偏肥鸟却那么那么那么混蛋! 他竟然无所不用其极地过来蹭吃! 【肥鸟(⊙v⊙) :谁叫你院里的厨子是整个皇宫里最好的厨子?要怪就怪父皇偏心,把最好的厨子赏赐给了你。】 比如,肥鸟这货非常居心险恶地打赏他的侍从婢女,使得凤祥宫中的下人人人喜欢这位出手阔绰的舞殿下。【肥鸟最近手头宽绰,皆因翠喜突然大发善心,给了他很多零花,叫他打通宫中的环节所赐。】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62】: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笑面狐狸朱勋王,在看到厚厚一摞的吃货监视记录之后,终于露出了多年来第一个不一样的、发自内心的真实表情。 =皿= 这是什么玩意儿?!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63】:于是,一个月后,监视凤舞的几个影卫,都 有了 小肚腩。 貌似都吃成了胖子。 因为凤舞殿下除了吃就是睡,还喜欢带着他们一起胡吃海塞,监视他的人渐渐也被感染了。昔日矫健的身手完全废掉了。 凤舞殿下真是杀人不见血。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64】:影卫头目连忙将记录藏在身后,小马昂首挺胸,神气地一脚蹬开他的手,使得记录本掉落在地。 “主人!他在监视你!”小马一爪子踩到小本上,威吓着不让影卫捡起来。 凤舞淡淡一笑:“正好我要去拜访凤雪,你们几个一起来吧,本宫明人不做暗事,监视也罢,保护也罢,我不在乎。” 说罢潇洒转身离去,小马也屁颠颠地跟上。留下一干影卫面面相觑。 走出几步,肥鸟突然回头:“~\(≥▽≤)/~你们快点跟上啊!凤雪正在大摆酒宴!晚了就赶不上啦!人多去了够本啊!”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65】:“啊,真令人怀念。”肥鸟不顾凤祥吐血的表情,打开蒸笼开始吃包子。 “我叫你滚!你听见没有!?”凤祥要上去揪肥鸟的衣襟,却突然被马头拱到一边,只见小马不知何时竟然冲入寝殿,目光凶狠无比地瞪着凤祥,嘴里獠牙毕现。 “来人!来人!把这个畜生弄出去!”凤祥吓坏了。 “我不是畜生,是雪霄,胆敢对我主人不敬,就等着承受我的毒牙吧!”小马面色通红地威吓--受不了啦!这是他马生第一次为主人呛声!好!好!好刺激!好兴奋!好不好意思!嗷嗷嗷嗷!爹爹每天都是过着这么振奋人心的生活么! (≥o≤)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66】:于是,在朱勋王派出的暗卫的秘密监视记录上,记下了如下凤舞一天的行程; 晨,去凤祥皇子寝殿,以雪霄马威胁,吃小笼包十笼。 之后,如上法炮制,先后拜访数名皇子,吃得长寿面,糕点,茶点,无算。 舞殿肚量,不可限量。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67】:“那你怎么知道你爹对你好呢?”肥鸟问。 “爹爹对我的关心是不争的事实啊!总之爹爹很疼很疼我!爹爹说,天下没有不疼自己的儿子的爹爹!”小马说到自己的爹爹,就无比地自豪。 “是么?”肥鸟眨眨眼,看着皎洁的明月,“尚羲对我也很好,那他岂不是和我爹一样了?”【神推论】 “呃?”小马很不明白。 “睡觉啦!”肥鸟的忧桑只持续了短短片刻,便立刻返回了常态。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68】:肥鸟在尚羲的月宫里吃了月族的特色糕点,又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正要美美地睡一觉时,尚羲从水晶洞里出来了,虽然衣服被凤戟烧焦了几处,但是他还是面有得色,道:“肥货,那个什么破凤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她已然被我制住,正将灵能输送给那两只--不过我需要时间,为了避免凤族起疑,你先回去。若是凤皇醒了,我就告诉他们,是凤皇最后的同归于尽消灭了魔神,这样可以使得你避免过早暴露实力--还好你冲上天幕时,凤族被阴云笼罩,而其他各族所见的只是你速度太快造成的光流。”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么?”肥鸟(⊙v⊙)  “什么?”尚羲(⊙_⊙)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69】:“反正,要让他们迅速恢复,需要大量灵能输入,普天之下,只有凤戟储存的历代凤皇灵气有那个功效,但是凤戟愿不愿意助你,要看你的个人能力了。”尚羲深沉道,“把那贱货招出来,我替你逼供她。”【喂尚羲你这句话前后感情非常不一致】 “尚羲,你不是凤戟之主,凤戟极为暴烈狠毒,你……”凤舞担心道。 “叫你把那贱货弄出来就是了,你放心,连她也摆不平,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尚羲胸有成竹道。 “羲尚。”肥鸟(⊙_⊙) “你现在倒过来念个什么劲儿啊!”尚羲=皿=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70】:五色凤和雪霄被安置在月宫禁地中的水晶棺内疗伤,这水晶棺乃是以月族圣石雕琢而成,有极强的疗伤圣效,但是饶是如此,五色凤和雪霄依旧毫无起色。 “那真是我父皇么?”肥鸟看着水晶棺内的被剪去了毛毛的五色凤和剃秃了鬃毛的雪霄道。 “他们身上都被霹雳劈糊了,还有很多隐伤,只能剃掉毛,这样更容易诊治和愈合。”尚羲道。 “那他日后变成人不就会是个秃子么?”肥鸟(⊙_⊙) “毛还会长出来么,再说还有假发这种东西。”尚羲道。 “说得也是,我父皇那般俊美,就算没了头发,也是世上最美的和尚。” 肥鸟(╯▽╰)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71】:魔神?有魔神进入凤族了么?”尚羲这才注意到重点,“你先跟我进宫,我们慢慢说,至于这两只,我会传太医过来诊治。” “就是突然有魔神入侵,然后我消灭了他,顺便把凤皇和坐骑带来了。就酱,说完了。”肥鸟道,“当务之急还是救他们。” “细节呢?”尚羲(╰_╯)# “没有细节,我也不知道。我只负责轰--”肥鸟望天上还没消散的蘑菇云。 尚羲(⊙_⊙) 果然是他家干净利落简洁明快的肥鸡。【尚羲你这是自我安慰么?】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72】:“身披红羽毛~头上凤翎飘~肥鸡鸡今天来把小尚瞧~左手一只驴~右手一只鸡~看起来都是很有肉啊但是不能吃~~”火焰凤凰唱着自编的小曲儿顺路来探望九天月之境的尚羲。 时间是核爆之后,肥凤凰解决了魔神之后,便将重伤昏迷的五色凤凰和雪霄带到了月族,寻求救治。 时值黑夜,半空中的火焰大凤凰看见下面月宫竟然亮起了两排明灯,指引着它降落的地点。【夜间飞机坪指示灯什么的--小尚的杰作】 因此,大凤凰得以安全着落,没有撞毁任何建筑。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73】:数日后,尚羲打开肥鸟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一段烧烤得黑乎乎的魔神触手,据肥鸟送来的信上说,味道非常不错 但是那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作呕。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74】:随着火凤展翅疾飞,瞬间翱翔九万里的极速,天幕越发深蓝,直至纯黑,已然看不清周围景致变幻,只见魔神竟在火凤的爪下越变越小。 不,应该说是火凤越发巨大 因为它本身就是这世上所有光热的意志**。 天本无极,谁又见识过天之顶端? 在月宫中的尚羲仰望天穹,见到了散发着让人熟悉气味的核爆蘑菇云。 King size 级别的。 肥货…… ……你在烧烤什么? 尚羲( ⊙ _ ⊙)。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75】:巨大的阴影,渐渐降临于魔神之上。 高天之上,位于暴雨云上端,因此无风无雨,分外晴朗,而那魔神的肢节插入雨云,半身位于下方风雨之中,半身露在高天之上。 深蓝的夜幕之上,巨影遮盖了月光,使得魔神都浸入了它的阴影之中。魔神的巨眼纷纷转向上空,以惊讶的目光注视着位于它正上方的宏大身姿。 那应该是一只凤凰的身形,但是为何会那么巨大呢?。 魔神茫然不解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76】:已经不知道强行挨了多少雷击,意识模糊,浑身浴血的雪霄只知道拼命地往上飞,不知何时,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身形终于开始下坠,在它迷蒙的双眼中,五色凤凰的伸展双翼,浑身燃烧五色灵光,继续冲向云端巨大的魔神--那五色灵光,是玉石俱焚的标志! “主人……雪霄……陪您最后一途!”雪霄咬牙,突然在半空中翻身,浑身亦迸发炽烈白光,追随主人一起,以最后的生命之火与敌人同归于尽! 一马一凤冲破霹雳封锁,跃上云端,云端之上,方见魔神真身!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77】:小马(⊙_⊙):“那您也不能出去,外面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真的很想去真的很想去啊啊啊!好像为主人第一次跑腿啊啊啊!小马怨念地看着肥鸟 “等你伤好了再说。若是不听话,我便生气了。我对你的父亲承诺过要好好照顾你,如今你擅自妄为,让伤势恶化,你让我这主人的颜面放在哪里?你一意孤行,有没有真正考虑我身为主人的感受?这便是你不成熟的体现,听我的话,老实在这里呆着。”凤舞摸摸小马的头,以无比沉稳庄重的主人姿态道。【瞬间二货变圣人了有木有?神**速度!】 小马(@﹏@)眼泪汪汪地趴在地上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78】:等他再长大些,就能跟爹爹一样会飞了,那时候还可以带着主人去遨游四海……小马驹幸福地想。爹爹,您说的没错,原来有了主人,是这样一种充实的心情!正如爹爹侍奉凤皇陛下般,我也会忠心耿耿地侍奉凤舞殿下………… 卡咧 小马驹心中突然有个东西碎掉了--他(⊙_⊙)地想起,凤皇陛下非常讨厌凤舞殿下! 那么说,自己注定和爹爹敌对么! 这是雪霄一族可悲的命运么! 小马驹忧桑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79】:“我……”马驹羞惭地低头,“殿下您奋不顾身救了我一命,为了我受了咬伤和箭伤,还不顾伤势背着我这匹伤马逃命,在我的心中,您……已然是……主人了……” “也就是说,你日后就归我了么?”肥鸟这才明白小马驹心目中已然将他当作主人了。 “嗯,日后雪霄追随主子,万死不辞。”小马驹曲起前腿,跪拜凤舞。 其实我想养一头羊驼来着。肥鸟(⊙_⊙)心道。 因为他觉得羊驼样子傻傻的很好玩。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80】:果然肥鸟走后没多久,有一队皇子的人马就搜山搜了过来。肥鸟背着马驹翻上高高的山崖,找到了一处自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才把马驹放下 “殿下……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马驹石化了很久才终于恢复常态 “看风景啊。”肥鸟从怀里拿出一个计划图:“先去湖边野炊,然后去爬山看风景看云海,接着到长溪瀑布玩漂流,最后回营地吃皇族套餐,回家。” “可是,殿下你的伤口不能沾水……”马驹的注意点非常奇怪。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81】:“嗯,我差不多可以让殿下骑了。”化为原形睡觉的马驹努力要站起来。 “你不要动,我来背你!”肥鸟神力地将马驹背上,哼哧哼哧地飞跑起来。 “嗷嗷嗷嗷----”马驹(@﹏@)。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82】:肥鸟(⊙_⊙)顺手操起了煮饭的锅。 敢咬我就用铁锅拍死你丫!肥鸟(╰_╯)斗志昂扬。 对峙片刻后,巨马微微张嘴,森森獠牙毕现 砰! 一记铁锅被肥鸟毫不客气地拍上巨马的脸颊,然后肥鸟冲上去,和巨马扭打起来。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83】:“爹……”马驹突然口吐人言,虚弱地叫了一声。 肥鸟转头看看身后,赫然发现不远之处竟然站着一匹巨大得多的纯白神马--和这匹马驹一样有着巨爪和利牙!一脸杀气地看着自己! “小雪……”那匹大马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悲愤。 巨马一跃便跳至小马驹的身边,怜惜无比地舔舔自己的孩子,然而突然抬起头,双目通红地看着肥鸟。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84】:傍晚已至,肥鸟开始做晚饭,做好了饭就送到马驹嘴边,把它的嘴掰开,一勺勺把浆糊般的稀饭塞进去。 马驹被噎得醒了过来。 肥鸟看着它咳嗽着吐出稀饭,然后用一种马绝对不会有的哀怨仇视悲伤等等糅杂在一起的目光看着自己。 “喂喂,不是我害你的,你再咬我,就把你的嘴绑起来。”肥鸟挥舞着勺子威胁这匹奇形马驹。 卡咧! 马驹把勺子一口咬弯了 肥鸟(⊙_⊙)看着勺子,然后扔掉 “爹……”马驹突然口吐人言,虚弱地叫了一声。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85】:“混账你……”凤舞刚想骂粗口,突然嘴巴就合不拢了--原来根据太古神约,一旦她认了主发了刻印,便不能辱骂反抗主人,虽然她经常嘲讽折磨凤皇,但都是迂回手段,这种直接爆粗口是被神约禁止的 但是如果拐弯抹角不带脏字骂肥鸟的话,那个死肥货根本就听不进去!一点效果都没有! 凤戟快要憋死了--她只想骂街!骂街!骂街!对着肥鸟骂街! “给你吃烤串,别一脸欠人钱的样子。”肥鸟塞了个烤串给她。 凤戟气呼呼地咬着烤串,活像是在拿烤串发泄。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86】:肥鸟继续吃他的野炊,凤戟无声无息出现在他的身后,以一种极其憎恶而畏惧的目光看着肥鸟。 “一起吃吧。”肥鸟突然转头对凤戟道。 “啊啊啊啊!”凤戟捧着脸惨叫--肥鸟这货实在太恐怖了!太恐怖了!毫无征兆地就转头说了那么恐怖的一句话!【凤戟彻底患上了肥鸟恐惧症了】。 “看你那点出息,还万年神兵来。”肥鸟拿着自己穿好的烤串鄙夷地看着她。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87】:其实凤族皇宫豢圌养的天马都是有灵性的,年岁大的马匹甚至能听懂说话。肥鸟这么一唱,那瘦马就气得哼哼唧唧的,似乎是要证明它不是驴,是马。      “你就是驴啊就是驴就是就是驴~~”肥鸟继续对着气呼呼的马唱。      瘦马怒火高扬,于是逞能地开始发足狂奔起来。结果没跑几步就翻白眼倒地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88】:而肥鸟所骑的马,则是弼马温故意安排的最差的一匹马,不知道是哪个皇子暗中贿圌赂搞的鬼,反正能拖住一个人就多一分胜利的希望,其他皇子都是有自己专门的上好马匹,结果中招的只有肥鸟一个人而已。      那匹瘦弱的马与其说是马,还不如说是驴。背上包袱之后马就已经哼哧哼哧喘气了,更加禁不住肥鸟去骑,于是肥鸟入林后就下了马,一边牵马一边唱:“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89】:雪霄极为珍稀,乃是帝王专用之物,这句话无疑极大地撩圌拨着跟在后面牵马的众多皇子的神圌经--听凤皇的意思,俨然就是传召大位的预演!若是能在狩猎大圌会上夺得雪霄马驹,虽然不一定现在就敲定是未来的继位储君,但是却可以大大昭显凤皇对自己的宠爱,并向群臣展示自己的实力,以此来拉拢最大的支持!。      每个皇子都双眼放光了!包括上一刻还眼泪汪汪的凤祥!      肥鸟看大家都双眼放光,顿时觉得超级好玩,于是也双眼放光了!。      【貌似一堆皇子中有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90】:隐身在一侧的凤戟撇嘴看着凤舞。   **遭雷劈!哼!--她腹诽道。   不过人群中已经有人宛若遭雷劈了,不就是那个一直保持着=皿= 石化表情的凤祥呗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91】:但见来者来至御座前,竟屈膝下跪,朗声道:“儿臣凤舞朱明,拜见父皇。”     刹那间,火凤炽能冲击五色凤瑞之气,竟使得高台微微一颤,在众人毫无觉察之时,双凤已然展开拉锯之势,凤舞虽跪拜行礼,一双眼眸中却锐气毕现--凤皇于之四目相对,两人目光中并非父慈子孝,而是竞争之意!。   唯有天命强者,方能称皇,凤舞,你的天命足够么?--凤皇微微眯起眼睛。   凤舞微微一笑,刹那间,日光更加炽烈,竟如七月流火,酷热难当。   --父皇,就连太阳也要向我致意,天命?哈,你说呢?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92】:凤皇微微抬头,目光望向搭建的帐幕外--日气高扬,日轮亦为之变轨,看来是------   只见众人的低声议论突然为之平息,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缓缓步入狩猎场的一人身影之上。   那人身披狩猎轻甲,背负流火弓,步伐稳健踏入场中,人未至,盛大的纯阳灵能便宛若拂面之风,席卷而来,使得众人的衣角发丝都为之微微拂动。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93】:凤皇虽然向来羸弱,但是这几年调理得当,加上凤戟为了吃自助餐而绝食,所以气色还算不错,他身穿狩猎戎装,坐在那搭建的高台之上,倒也颇有几分戎马气度。只是对于臣子们来说,无论凤皇穿什么,做何种打扮,每天看看凤皇,便足以养眼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94】:凤戟又来吃自助餐了 为了吃肥鸟这顿丰盛的自助餐,她特意饿了两年。 这是怎样一种自助精神啊!。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95】:虽然上次很不愉快【前后喷火】,这一次,她绝对要让凤舞被自己吸干的同时,还要跪地求饶!不,她要彻底摧毁他的意志!。 为了这一天,她于是在之后的几年内排空灵能,让自己进入彻底的饥饿状态,为的就是将凤舞的灵能彻底剥夺!而这一次,她甚至向凤皇许下承诺,若吸得凤舞的灵能,便从此再也不对其他皇子下手。 【就算上次丢脸成那样还是忍不住再去触霉头这就是强迫症】。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96】:“我懒得再跟你计较!起来,时间紧迫,之后你再出岔子,我便叫你生不如死!”翠喜手一伸,“去让侍女带你换身衣服,晚上就去拜见你的父皇,以尽为人子之礼数,该怎样在他面前好好表面,你最好心里有数。我不希望他看到的,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是。”凤舞站起来,转身往外走,翠喜这才随意瞥了他一眼,也只来得及看见他一闪而过的侧脸罢了 “等下!你站住!”翠喜突然惊呼道,“你不是凤舞!”。  “我是凤舞啊。”凤舞转过脸来。很长一段时间后,屋里爆发出翠喜惨叫般的凄厉声音:“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变美的!”听声音翠喜都想把肥鸟的脸扯烂了吧。 “吃饱就睡。”(⊙v⊙)。 “胡说!”。 “吃好吃的!”。 “胡说!”。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97】:那几个被翠喜派来的侍女,都还以为凤舞是当初那个肥乎乎的包子样儿,就算长大了也是个小胖子,但是在岗哨那里她们根本就没认出那个等在那里的绝美公子就是凤舞,直到凤舞主动去找她们,她们才一个个露出惊骇的表情。 之后一路上,那些侍女不停地询问凤舞是如何变美的,肥鸟想了想道:“吃饱就睡。” 原来吃饱就睡就能变绝美么?侍女们都呆住了 “但是吃饱就睡不会变成猪么?”一个侍女小声道。 “关键是看吃什么了--越是好吃的东西,吃了越容易变漂亮。”凤舞可是美容大王。 “原来如此!”几个侍女双眼放光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98】:“这些银两是我替你家主子打赏你们的,另外,我知道影卫的生活比较清苦,常常半宿半宿要守着主人不能合眼,这里剩下没动的饭菜还有很多,扔掉可惜,你叫店家打包,回去当夜宵吧。”凤舞把凤祥方才放在桌上的钱袋打开,分钱给众人。 “多谢公子。”几个影卫面面相觑,虽然莫名其妙,但这个尚朱公子人真是不错。 “那你留个字据吧,公子,万一主子发现钱被我们分了不好。”影卫头目道。 “好啊。”凤舞于是问店小二要来纸笔,给凤祥留了个帮他给员工开福利的字据。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299】:然后凤祥醉倒了,他神志不清地拉着凤舞的手道:“尚兄,若是我们能时常这般一起聚会,那该多好!你是出来这一天,遇到最有意思的人……嗝……这牌子给你……将来你若想进宫谋个官职,就来……找这个牌子的主人……” 说着他竟然将翻炒饭的木勺子递给了凤舞。 “找你爹个蛋!”凤舞生气地将木勺扔了出去。【那也是你爹好不好,不要跟尚羲学不良骂人话】。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00】:于是肥鸟免费享受了附近最好酒馆的上等美食,然后和凤祥喝着小酒胡扯吹牛,凤祥说他叫封翔,是贵胄之子什么什么的,肥鸟也有样学样,照着他的谎话换了个名字编给凤祥听,凤祥不知道这民间之事,也不知道是否有个当地小贵族名姓尚的,于是真的信了,两人随即开始吹牛,凤祥变着法说他在宫中多牛多牛,而肥鸟则拐着弯说他在学宫里多强多强,还曾经和强大的熊精比武,把熊精吓得口吐白沫,弄得半醉的凤祥哈哈大笑,对凤舞更加喜欢,两人一直喝到了深夜。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01】:貌似,翠喜说什么每年都寄解药过来!如果一年不吃就会死! 但是! 但是他天天跟尚羲玩!根本把这个茬儿忘了!中间貌似从老家寄来过几次包裹,但是! 被他都扔在杂物间了!从来没打开过!因为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书籍啊什么的他根本没兴趣打开该死为毛不直接标明是解药还要打个书籍的幌子!。 可是,(⊙_⊙)自己还活着不是么……。 毒药过期了貌似……肥鸟是这么认为的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02】:不管怎么说,等待着肥鸟的,是暌违了数年之久的复杂宫廷斗争,波澜壮阔的凤宫历史,将随着肥鸟的到来,掀开崭新的一幕! 在马车里打瞌睡等着到站的凤舞,突然想到了多少年前翠喜对他的嘱托! 这件事竟然被他遗忘了十几年!(⊙o⊙)哦他到现在才想起来!。 肥鸟再次开动早已模糊的记忆,努力回想翠喜的话: 貌似,翠喜说什么每年都寄解药过来!如果一年不吃就会死! 但是! 但是他天天跟尚羲玩!根本把这个茬儿忘了!中间貌似从老家寄来过几次包裹,但是!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03】:尚羲先送肥鸟离开,两人在天马马车前依依惜别,尚羲给肥鸟塞了一车的好吃的,虽然想过给肥鸟什么珍贵的玉佩啊什么的作为信物,但是,想到那个倒霉的紫玉玄冰,尚羲觉得还不如送肥鸟一大堆美食来得实用。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04】:毕业典礼总是让人充满希冀又伤感着。 只见一人身穿青纹学子玉纱袍,头戴碧玉发冠,腰系君子剑,手捧学诏,在数名书童的跟随下,盛装款款而来,一入场,便叫大殿生辉,天上地下,姿容冠绝!盛大得无法直视的豪华雍容之姿,何止倾国,早已倾天!。 “弟子凤舞朱明,代表三千一十八名学子,谨谢师恩。”优雅地将学诏高举头顶,进献至宫主面前,自此太学班三六六期,由盛装绝美的凤舞,划下最完美的句点!。 尚羲不争气的在角落里又一次热泪盈眶--当年,来到这个岛上的时候,那只二缺肥鸡鸡,现在也………… 被自己喂成绝世大美人了! 这种森森的成就感是什么……为什么叫人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05】:尚羲终于把肥鸟要的枕头和夜宵都拿来了。 肥鸟枕着枕头,吃着夜宵,对尚羲道:“小尚,真正的强者是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感情,真正的男子汉,是会把爱放在心中,默默守护自己所爱 比如我。” “啥?!”尚羲(╰_╯)#“你这肥货什么意思!你在鄙视我么?!你算什么男子汉!你的吃喝穿用还不都是我供的!”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06】:就说的么,苦情什么的多无聊。肥鸟(⊙v⊙)关键是,尚羲终于肯亲自去把夜宵拿上来了。这才是真正给力的地方! “顺便把我的枕头也拿上来。”肥鸟补充一句。 趁着尚羲跑腿去把夜宵端上屋顶的时候,懒懒的肥鸟躺在屋顶上,把自己刚才说的很帅的那一串儿对比句又回味了一遍,突然觉得自己好帅啊! 嗷嗷嗷嗷~~~~~以后有机会再在尚羲面前卖味一次!嘎嘎嘎嘎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07】:“别苦情了,给你手帕擦擦鼻涕。”肥鸟的**坚持不了一刻钟,“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以前当皇子的时候不就可以到处乱跑么?到时候来找我玩就是了,大不了咱们一起私奔,到处跑着玩,比在这个学宫好玩多了,天下那么大--你这个没出息的。”。 “你说的轻巧!我将来做了月皇,哪里有功夫私奔!”尚羲吸着鼻子道。 “切,那还是你没本事!要是我做了凤皇,绝对做一个既能让自己舒舒服服玩,又让天下安泰的凤皇!哼唧!”凤舞很有信心地臭屁道 “切,纯粹是不知道政权斗争的痴人说梦!”尚羲撇嘴,“哼,反正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手!不论采用什么手段!小小的毕业算得了什么!走!肥货!吃夜宵去!”。 方才的苦情一下子就变成了励志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08】:“那你为何要哭?--我不会落泪,我也不许任何人让你落泪!”凤舞抱住他,“你希望我做凤皇,那我便撑起一族兴亡;你不希望我娶妻生子,那我便终生不娶,不留子嗣;你不叫我落泪,纵使心如刀割,我也不给你看,不给你愁!” “这样的口气……还是我熟悉的那个肥货么……”尚羲的手指伸入他的发丝,“我以为咱们都不会变,其实咱们都变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09】: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呢?这个小肥货竟然让自己无法自拔到这种地步?。 “尚羲,在这个世上,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是再也不会有人替代的人,只要是你希望的事情,我都会为你做到。”凤舞拍拍他的后背,正如尚羲了解他一样,他亦如此了解尚羲。 “我希望你永不落泪,我希望你……永远开心……”尚羲说着自己平日最为憎恨的肉麻话语,却是在这般哽咽的情况下。 原来平日外表最冷酷的人,内心却隐藏着最炽烈的火焰--一旦认定,便至死不渝!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10】:说到最后几个字,尚羲的话语竟然有几分哽咽。 那该是多大的勇气和决心,以及多么的不甘心,才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想让凤舞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但是如果用凤舞的幸福来换的话,他宁愿远远地看着一个开心的凤舞,和他真正爱的人在一起。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竟然会在乎他到这种地步。原来喜欢到了极点,便再也舍不得让他脸上出现阴霾。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11】:“凤舞,你将来会娶妻生子么?”这是尚羲最近问的最多的问题,尚羲一遍又一遍地问,不厌其烦。少年时凤舞写给他的情书,他还好好地珍藏着,那时只是两小无猜的儿戏,什么情啊爱啊的,都觉得好玩罢了。如今,再看那些情爱诗句,只觉得字字惊心,挠心抓肺,尚羲根本不承认自己和肥鸟之间的这种情愫名唤“友情”!他只想这样一辈子和肥鸟腻在一起,吃喝玩乐,做什么都好,就是不想让他离开,不想让他娶妻,不想让他属于任何人!他好想问问肥鸟是怎么想的,但是看到肥鸟没心没肺开心吃喝的样子,又突然觉得,问了也是白问。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12】:“日后,我定要征服四方,让熊族崛起!然后……”熊扬紧紧地握着拳,在心中默默发誓,“然后,我要让你看到,只有我,才是真正配得上你的男人……凤舞……”。   “老大你在默念什么?”一个跟班好奇道,“哎哎,那凤舞虽然很美,但是马上要毕业了。”   “毕业,意味着分离么?”熊扬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拳头,“去!给凤舞下一封挑战书!我要在他离开之前,和他进行一次真正的真身决斗!为这几年的恩怨彻底画上句号!”--也为我这几年的苦恋烙上最深刻的烙印,这场决斗,是我对你的誓言!   熊扬昂起头,任由风拂动他的发丝,在暮光之中,他刚毅的面容竟然浮现决绝的神色,宛若赴死的勇士。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13】:毫无疑问地是,熊扬坚信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深深地恋上了肥鸟--当然这段爱恋还是从肥鸟最近几年开始突然变美开始的,以前那个肥乎乎的(⊙v⊙)二货小胖鸟不算!     粗狂的熊扬随之陷入了公主病般的自怨自艾中--什么自己这么丑配不上凤凰,什么自己争不过俊俏多金的尚羲,什么凤舞又把自己给他写的匿名情书看都不看扔在风中…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14】:肥鸟尚羲和熊扬一伙结下了梁子,但是没想到,他们从小打到大,竟然也打出了奇怪的情愫来。     最近几个月,熊扬总是悄悄站在能看到肥鸟的地方,呆呆盯着肥鸟的一举一动。     “老大,这是观凤最佳位置,是兄弟几个好不容易抢到的。”一个跟班朝五大三粗的熊扬邀功道,原来他们所站的地方周围都挤满了前来偷看凤舞的人--凤舞的惊天美貌,使得学宫内盛行起一项流行的娱乐活动--观赏肥鸟。有时候为了能获得一个最佳欣赏地盘,很多人还为此大打出手,肥鸟是吃货懒货又怎样?在这个世界上,颜控永远是人心中最深的病!   而尚羲更是借机炒作,故意带着肥鸟去遛鸟来人为操纵观鸟的时间地点,并借机高价收取观鸟费。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15】:话说,其实肥鸟还是非常仗义的,总是会为学宫中出现的不良行为打抱不平,因此也得罪了一些和尚羲不是一派的混混团伙。比如天熊族皇子熊扬【每一族的皇族总是会用该族的族名为姓氏】,一直和尚羲是死敌,他的手下更是因为欺辱弱小而和凤舞过节很多,经常被肥鸟敲打--虽然肥鸟小时候看起来乖乖的,长大后看起来美美的,优雅的,但是要是真的惹恼了肥鸟,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据说有人看到,绝美无双的大美人凤舞,一只手就能举起一只重达三百斤的熊族大肥仔。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16】:“尚羲,今晚吃什么?”(⊙v⊙) 二缺表情如今只有在尚羲面前才会出现。和尚羲一起求学十五年,除了写作业,起码还跟尚羲学会了一项重要技能---- **。 但是,无论人前怎么**,就算变得绝美无双,吃货还是吃货。 尚羲-_-# “你就知道吃!”尚羲郁闷地抱着手臂。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17】:“凤舞殿下。”侍女脸红心跳地低头行礼 “退下吧,我与尚羲有事商讨。”那人手一挥,竟无端有王者的风范,语气、眉眼、神态不容抗拒,拿捏得恰到好处又给人威仪之感--也不知他几时开始就渐渐有了这种气质,尚羲= = 莫非是自己常年耳提面命加以指正天天训诫他如何有王者风范导致的质变?!还是自己天天传授帝王之学让这货耳濡目染终于开窍?! 最让尚羲感到可恶的是,如今他与自己比肩站在一起,竟然高出自己一截! “万恶……”尚羲冷哼一声。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18】:一个优美动人的雅致嗓音从侍女身后传来,使得这名新来没多久的侍女立刻红了脸颊,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尚羲顺着那声音的来源望去,眼中所见的只有挺拔修长的毓秀身姿,但见那人长发如瀑,随意披散在精致的月白浴袍上,一张面容绝色无双,那美貌只能用惊绝寰宇才能形容,就连悬挂于九天的骄阳,也无法与之争辉。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19】:我们都以为彼此不会改变,就这样守着你的笑颜一天天过着每天欢笑的日子,真希望时光就这样永远延续下去,我们希望永远都在上学,却偶尔也会憧憬未来,其实不知不觉中,我们都在长大。 不知何时起,我们脱去了幼稚,也不知何时起,我们的容颜悄悄改变,却还以为彼此还是那个最初的样子。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20】:快乐的日子就像流水般飞快地流逝,却又给人永远不会改变的错觉。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21】:玄澈缓缓抬头,众人眼中似有一朵似在幽然绽放的牡丹,绽放之初还显得羞涩,却已经有了王的凤姿,他在盛开,在娇艳欲滴的花瓣中渐渐露出的淳淳花心,他美得雍容华贵,他傲得芳华绝代,他矗立于百花之中,无愧于王者的称呼。    玄澈不再是温和轻缓的颜御,而是那个临危不惧、笑退敌意的大淼太子!他微微一笑,天地间冰消雪融,寂静之间众人屏息凝视。 --Erus 《束缚东宫》
 
  【322】:玄澈在萨朗耶的压迫下很不舒服,他虽然淡泊镇定,但真正面对杀气却是头一遭。    没上过战场的人永远没办法想像在面对血肉横飞时是一种什么状态,血流漂杵、尸横遍野,眼里看见的只有红色,耳朵里听见的只有杀声,鼻子里闻到的只有铁锈的腥臭,空气咸湿粘稠,你感觉似乎每一个毛孔都被血垢堵塞了。更令人胆寒的却是,这种场景之下一把利刃就横在你的喉头,随时能把你化为无头尸身。    玄澈此刻就是这种感觉,可他不能退缩,林功和傅曙就站在一边,他们可以化解这种逼迫却不上前,他们要看,看这年幼太子能做到什么程度。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Erus 《束缚东宫》
 
  【323】:我曾经有一个姐姐……”    山子落听到自己这样说,幽幽的口气,带着落寞和思念。    “她并不是最美的,但当她笑的时候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枫字,她也特别喜欢枫叶,特别是秋日里红色的枫叶,像火一样的颜色,灼得人眼睛发烫……”    玄澈突然想到东宫里满园的枫树。    “后来她嫁给了一个男人,结婚那天凤冠霞披,女人最美的日子里,她就像一团烈焰……那个男人很爱她,总是尽量满足她的要求,给她所有他有的东西,除了一个--自由……”    玄澈突然开口,声音沉沉的:“后来你姐姐死了对吗?”  山子落的神情定格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盯着玄澈,眼中似乎写着不可思议。  很好猜的结局,关在笼里的山鸟,最后抑郁而死。 --Erus 《束缚东宫》
 
  【324】:玄澈本不想说什么,但山子落的情绪大大影响到他看书了,他不得不提醒一下对方。    玄澈索性合上书,在山子落面前站定,道:“先生为何这般烦恼?若是想到什么人了,不妨说出来,一些事情压在心中就了就会变硬变沉,我们的心--”玄澈指指自己的心脏,“--很小,负担不起那么多东西。”    山子落愕然地瞪大眼。 --Erus 《束缚东宫》
 
  【325】:山子落看着眼前的孩子,想起十年前同样看到的笑颜,却不觉得那人与眼前这人有何处相似。那个人是那样火热的性格,是红枫,是烈焰,而这人却是沉静如水,竹子的清幽,寒潭的寂寞,两个人根本没有相似之处。    山子落又叹出一口气。 --Erus 《束缚东宫》
 
  【326】:十年前的那一天就像一场梦,不期然地闯入玄沐羽的世界。    满天红枫之中,白衣猎猎,黑发飞扬,少年手拈一抹火红立于风中,阳光是他的披风,白云是他的短靴,风儿为他歌唱,花儿为他舞蹈,然而这一切都无法融去黑眸中的寂寞。忽而少年又笑了,葱白的手指松开,红枫化为精灵在他身周徘徊,似乎他就是自然的宠儿,天地间所有的荣光都凝聚成那抹笑容,永远地占据了玄沐羽的心。    玄沐羽知道自己完了,沦陷了,无法放手了,放任自流十八年的感情全部灌注在了这片刻的笑容之上。 --Erus 《束缚东宫》
 
  【327】:卫青兰皱眉的时候玄澈刚好在拉弓。玄澈才三岁,平日也没怎么锻炼,哪怕他已经挑了武场里最小的弓也很难拉开,所以卫青兰稍稍皱了一下眉头。卫青兰若是眉头紧拧也就算了,偏偏就是那么若有似无、欲迎还休地来了一下,哀怨之气顿生。不巧玄澈余光瞄到--    一只大熊面露哀怨?!    玄澈惊得手一抖,弓弦便不受控制地弹出去,那只箭射出去飘飘忽忽地落在玄澈身前不足三米的地方。    一片静默。 --Erus 《束缚东宫》
 
  【328】:然后颜御六岁了,母亲告诉两兄弟她要去看父亲,于是母亲也走了。病床前,哥哥没有哭,指甲却深深扣入掌心,温热的血像泪一样滑落。颜御始终天真地笑着。    天真的笑,纯洁的笑,青涩的笑,羞恼的笑,温和的笑,颜御一直笑着。 --Erus 《束缚东宫》
 
  【329】:柳延却没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而是低头迟钝的看着他的手指,许久,柳延伸手,瘦如鸡爪的小手攥住伊墨的食指,捏的紧紧的。   伊墨以为他听懂了,心里欢喜了一下,只一下,这点欢喜就退潮似地不见了。只见小柳延抓着他的手指,塞进了嘴里。   饿了。   伊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人的一魂一魄到底遗失到哪里去了。同时也庆幸,若不是少了一魂一魄,只怕现今他要守着一只不知道怎样的动物。 --溯痕 《遇蛇》
 
  【330】:伊墨从林中走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蹲在土坡上欺负蜣螂的那个瘦小孩童。衣衫褴褛,弱不禁风。因为太远,眉目不清,伊墨并没有意识到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直到逐渐走近,伊墨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孩子蹲地时间长,脚麻了,恰在他走过时崴了一下,笨笨的跌坐在地上,衣衫碎布般敞开。伊墨猛地顿住脚。      那孩子瘦弱的肋骨可见的胸膛上,心口的位置,一抹血红赫然跃入他的眼帘。   伊墨凝注步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胸前,一粒朱砂痣红着艳着,在瘦骨嶙峋的心口,仿佛要渗出血来。   “我找到你了。”   伊墨说,先是观察着孩子的眉眼,最后安安静静的注视着他的心口。      当年执意套上的红珠索,成了季玖心尖上的一点朱砂。 --溯痕 《遇蛇》
 
  【331】:伊墨并没有说错,季玖一走,朝中无大将,皇帝有心扶植起这眼高于顶的狼妖,让他为自己卖命。只是这种念头,不会透露给任何人,所以沈珏离开后,皇帝虽貌似对沈珏的离去不以为意,事实上只是看上去很好。他是一国之君,人间之主,岂有让一个妖物欺压这么久,最后却跑掉的道理。敢跑?我便让你同类死绝,不信你不来求我!      沈珏的及时回归,也算免去了一场妖界浩劫。 --溯痕 《遇蛇》
 
  【332】:皇帝坐了许久,突地起身,命人唤来申海,道:“你,现在给朕拟一道旨,季家满门忠烈,朕要赏他。赏他粮田万顷,金银珠宝,追封忠义王,遗体葬入皇陵!”   申海呆了呆,连忙道:“皇上,这样怕是于理不合。”   “拟!”皇帝冷声,威严慑人。   “是。”申海提起笔,落了两个字,仍想劝他:“我朝从未有外姓王,季将军一向深明大义……若是知道了,怕是死了也难安……”   皇帝闻言却敛了怒容,笑的有几分诡秘,一字一句道:“朕就是要他死也死不痛快!”   谁让他就这样死掉,哪有这么痛快的事! --溯痕 《遇蛇》
 
  【333】:沈珏一走,屋子更空了,皇帝一人呆在房里,看着眼前那份奏折,那是季玖最后一份奏折,依然是叫人讨厌的公务的语气,一句废话都没有。尽管皇帝厌恶奏章上长篇累牍的引经据典,但此刻,却恨起他的干练来。   季玖,你就这么跑了。皇帝掩住脸,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着,忘恩负义!   朕对你这么好,多少年护着你,要什么给你什么,结果,你却一个人先跑了。   余下偌大江山,和他一个人。   从此,就是想软下心肠,也没有了对象了。想保护,也没有可保护的人了。   当真,是天地独尊了。 --溯痕 《遇蛇》
 
  【334】:皇帝脸上的怒气消减些许,“还要找?去哪里找?”   沈珏说:“父亲闯地府去了。我得去帮他。”   皇帝哧了一声,嘲讽道:“你?就你那点法力,连季玖都救不了,你不添乱就算不错了!”话说到此,实在是刻薄了。皇帝也知道自己刻薄,但刻薄又怎么样,他说的是事实,这世上真实,往往都是刻薄的。 --溯痕 《遇蛇》
 
  【335】:季玖饮着酒,扶着长戟站着。直到手指哆嗦了一下,酒壶落在地上。   季玖没有低头看,他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了,但也知道,那酒没有饮完,就这样洒了。   可惜了。他想着,这个时候,脑中才浮现出那人的脸来。   风华内敛,绝世无双。   该回家了。   握不住的长戟落在一侧,发出一声长鸣。他闭上眼,倔强立着的身躯轰然倒下。 --溯痕 《遇蛇》
 
  【336】:季玖持戟站在原地,看到了草垛阴影里的一切,身边是自己的兵士们,正在奋力厮杀。   金石之声渐渐远去了。季玖一动不动的站着,脑中想起的是爹和娘,想起的是娘亲点着自己额头,说你这个薄情的孩子。想起的是那日军帐中,他对爹爹说:匈奴扫定,孩儿当死!   我做到了。季玖默默的想着。   大丈夫一诺千金,以血践以命誓! --溯痕 《遇蛇》
 
  【337】:季玖本来想说,我不想让你看我死,看了难受。想了想也没有说,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呢?他们已经这样了,未来本是被描画好的,中间的反复都是徒劳无功,恨与爱都成了空,最后都抵不过离别。这么久时间,季玖很少再想起他,就是想起来也是迷惑,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要那么恨,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就那么失望。   但是,他也不需要再想了。 --溯痕 《遇蛇》
 
  【338】:前一世沈清轩死时,因为他年幼,伊墨甚至没有让他看到他爹的尸体,直到棺木入殓下葬,他也再没有看过。   但是他知道,爹死了。   死了,没了!   这一世他已经不是幼童,有了可分担可保护的能力。   对季玖,沈珏是心怀愧疚的。那一次兵戈相向,是不该发生的事。如果真拿他当爹,又怎么会举剑敌对?可是他想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溯痕 《遇蛇》
 
  【339】:伴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战鼓砸出最后一个尾音,合围过来的将领中沈珏抽出佩剑,剑锋指向被他们围住的匈奴大军,振臂高呼:杀!   不死不休。 --溯痕 《遇蛇》
 
  【340】:天微微亮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鼓声。鼓点激烈而昂扬,伴随着成千上万的兵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仿佛连大地都产生了震动。   正在厮杀的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他们在这个时候产生了某种默契,转过身,看向远处。   四面八方涌来了黑色的军马,奔腾着却又有秩序的朝凤鸣岗逼近。从东南到西北,将他们围拢起来的黑色的军马如漫天遮蔽的黑羽,在匈奴人眼里笼罩了一层梦魇。   擂鼓声依然在继续,每一个鼓点都仿佛砸在了人们的心尖上,季玖站在高处一块突出的怪石上,冲着已经攻到山岗中腰的耶律德厄不无嘲讽的一笑,声音如同鬼魅,宣告着道:   “你输了!” --溯痕 《遇蛇》
 
  【341】: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溯痕 《遇蛇》
 
  【342】:真正的大战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季玖并不需要如何指挥,因为凤鸣岗上的将士都知道这是生死一战,任何松懈都是致命的,只有以死相搏,让每一根箭矢都能精准的射入敌人的心脏,每一颗抛下的滚石都能砸到敌人的头颅,每一柄长枪都要刺透敌人的胸膛。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士兵,没有军衔,没有官职,但是这场惨烈的战斗中没有一个人退缩。没有谁的个人力量能够对战局起到倾斜的程度,连季玖都不能,他们都是普通人,护卫国家,如此而已,但全都舍生忘死的将生命的辉煌燃烧到了极致。   因为他们不能退,城中百姓需要他们,家中妻儿需要他们,还有含辛茹苦养育他们长大的爹娘,一切都要他们去保护。   人的生命最大的意义,或许就是,心中有了守护的信念。 --溯痕 《遇蛇》
 
  【343】:战场上从来没有稳操胜券的将军,不论是谁。只要胜败五五开,就值得一赌,甚至有时候,还要赌那千分之一的机会。每一个将军都是赌徒。   季玖是,耶律德厄也是。 --溯痕 《遇蛇》
 
  【344】:孤军奋战是每个将领都不愿意面对的局面,因为它通常代表死亡。而季玖就这么泰然的将自己放进了绝境。     兵士们都沉得住气,只是目光越来越凶狠,泛着嗜血的光。战争就是这样,将人打成了狼。 --溯痕 《遇蛇》
 
  【345】:季玖领精兵三万,直冲匈奴营地,厮杀一日后大军往西边撤退,西属有一山岗,岗上乱石叠生,树木稀少,远观如凤凰引颈高歌,又叫凤鸣岗。季玖带兵撤退至岗上,夜里燃起烽火,漫山遍野的火把,燃起来在孤岗上,将夜幕都辉映成了红色,连绣着“季”字的旌旗都变成了血红,如魔似幻的景象,仿佛凤凰涅盘。   季玖站在最高处,俯望着随自己而来的这些兵士,问:“怕不怕?”   “不怕!”   “粮草可维持一月,此处没有水源,”季玖挽起唇角:“怕不怕!”   “不怕!”   “他们敢攻上来,就将他们杀回去!”季玖说:“没有肉,就杀了他们的马匹充饥,没有水,就饮他们的血,好不好?!”   “好!”   季玖笑了。 --溯痕 《遇蛇》
 
  【346】:战争的开场,对每个将领来说,都是不同的。   对季玖来说,一切才刚开始。 --溯痕 《遇蛇》
 
  【347】:花瓣四处飘散着,铺了一地,又叠到了天上,漫无边际的艳红,灼目刺眼,却落在那两人身上时,安馨宁谧。   画名为《故乡》。      季玖看着那幅画,看了许久。最后重新取了一张纸来,展开,沉吟片刻,再次落笔,却是最简洁不过的笔墨,画了一座坟,坟茔前有碑,坟上又有荒草丛生。   那是将军的坟。   也叫《故乡》。      将画卷收好,季玖取了火盆来,一年多的心血,付之一炬。 --溯痕 《遇蛇》
 
  【348】:今日褪下龙袍,微服来访,他是皇帝,也不是皇帝,仿佛还是多年前那个皇子,能够和自己信任的伴读知心与共。   可是,他到底已经是皇帝了。天下帝王。   皇帝取出虎符,放在桌上,声音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倨傲从容,“明日赶回军营,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大将军了。”   季玖沉默着,良久方道:“臣,定不辱使命。” --溯痕 《遇蛇》
 
  【349】:“……朕这些年,”皇帝望着他,认真道:“身边,也就你一个了。”所以,不愿意这个世上最后一个懂他的人,就这么消失不见。   一直护着,留着,究其根底,不过是帝王的一点私心。   只是兵临城下,这份私心,只好弃之一旁,眼睁睁看着这一路走来,相扶相携的同袍,踏上征途。 --溯痕 《遇蛇》
 
  【350】:皇帝进了屋,季玖起身关房门,两扇门只剩一道细线时,他透过那道缝隙,望见了站在院门处直勾勾看着自己沈珏。   喉咙瞬间紧了一下,季玖垂下眼,将那道缝隙掩上。   时隔一年多再见,父子两人各自眼神都是慌乱无措。   有些人,你拿他放在心口越近的地方,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对他。 --溯痕 《遇蛇》
 
  【351】:日上三竿,季玖迷蒙着醒了,他睁开眼,头痛欲裂。又重新阖上了眼,一动不动的躺着,脑中全然是一片空白。仿佛天地混沌的时期,天与地还是一个巨大的蛋,他就是那个蛋里沉睡的婴孩,懵懂而无知。没有记忆,没有过往,没有曾经,也没有未来。茫然不知世事的安宁着欢喜。 --溯痕 《遇蛇》
 
  【352】:季玖呆了一下,两人互相望着,眼底俱是迷惑。   是喜欢那个人,还是喜欢上那份感觉。或者说,是爱上他,还是爱上他给的爱情。      伊墨仍然在问,“你喜欢我,是季玖喜欢,还是沈清轩的转世喜欢,你分得清楚吗?”   他就这样一句话,几乎将岸上的季玖,又扯进了漩涡里。 --溯痕 《遇蛇》
 
  【353】: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去解释?为什么不告诉他?   伊墨想了很久,最后迟疑着,道:“不知道,就是不想说。”      能说,而不想说。能解释,能缓和开始的兵戎相对,却不去做。   季玖轻声发问,“是不是,因为我对你不好?”   伊墨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当场愣住。 --溯痕 《遇蛇》
 
  【354】:季玖知道,他是死在明知无望,却还偷偷希望的自己手里。那句话,那个名字,不过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心动的那一瞬间开始,季玖已经走在死亡的路上了。而今日,不过是尘埃落定。   季玖没有任何怨言,明知不该做的事还要做,明知不该喜欢却喜欢了,结局当然要泰然迎接。   死去的季玖跳开了漩涡,远远站在岸上,望着那个可以吞噬人心的黑洞。      满目疮痍,莫名的硝烟弥漫。这是这么久时间以来,里面的真正景象。   明明都想要互相善待,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能做到。 --溯痕 《遇蛇》
 
  【355】:季玖听了这话,既不难过,也无欢喜。他知道自己死了,彻彻底底从这桩事情里死去,所以心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有空气在洞眼里对流。   或许是因为季玖已经死的彻底,所以季玖安静的躺着,思考着自己的问题。他有过很多疑惑,关于季玖,关于沈清轩,关于伊墨,关于沈珏,关于这前生今生,季玖曾经花了大把精力去想,去思考,去理解。但是,或许一直被扯在漩涡里脱不开身,季玖知道,就算想的再多,也还是不够透彻的。   今天终于可以了。   季玖死了。   愤恨的季玖、绝望的季玖、知道前情的季玖、怜惜的季玖、退让的季玖、悄然心动的季玖……都湮灭了。   也许,并不是死于那句‘沈清轩’,也不是死在伊墨手里。 --溯痕 《遇蛇》
 
  【356】:伊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玖也没有话说。   因为季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伊墨终于还是决定杀死季玖,并挫骨扬灰。   季玖闭上眼,他解脱了。 --溯痕 《遇蛇》
 
  【357】:季玖玩笑般的说着,泛泛而谈,眼神却黯淡下去,似有悲怆。      过了片刻,季玖又道:“所以,我说你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如果你真的想好了去要,以你的力量,有什么做不成呢?如果你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决定去拿,你就会有所谋划,斩钉截铁的执行下去。可是你没有。但是你也没有放手,去静心修仙,而是在这万丈红尘里迷失到今天。伊墨,你的寻觅是盲目的,没有明确的目的,也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明日你要走,我给你指条路吧。修仙,离开这万丈红尘。或者寻觅,创造你的沈清轩。”顿了顿,季玖说:“你也可以选择死掉,就不用难过了。” --溯痕 《遇蛇》
 
  【358】:伊墨想了想道:“若是不成呢?”   季玖抬起身来,几乎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他,“你白痴吗?这场局输赢你都不赔。你输了,死一个沈清轩可能几百次轮回中的一个人,你赢了,得几十年快活时光,凭什么不赌?!凭什么不成?!”   尽管早就知道他的秉性,但对待自己的转世都如此疯狂,还是让伊墨呆了一下,忍不住问:“他的转世死了,就那么死了吗?”   季玖也呆了一下,突地笑了,拍着他的肩道:“别开玩笑了,你要的是沈清轩,在你决定在他的转世身上寻找他的前生时,那个转世就已经失去意义了。只要没有变成你的沈清轩,他的死活与你何干。” --溯痕 《遇蛇》
 
  【359】:季玖说:“你问我,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其实办法有。”   “什么?”伊墨问。   季玖笑了一下,低低道:“如果我是你……”   --如果我是你,而你是我。   --我会带你走。你不走,我绑你走。   --我把你囚禁起来,日夜对你好。宠着你,惯着你,所有事我都让着你,但是你要在我身边。   --然后我会让你的家人以为你已经死去,我抹杀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   --最后,我让你无处可去,断了一切念想,只能依赖我,信任我。当我的沈清轩。   --甚至,我都不必告诉你,曾经有一个沈清轩。   --但是,你只能当我的沈清轩。除此之外,你无路可走。 --溯痕 《遇蛇》
 
  【360】:季玖再一次道:“叫我的名字。”   “季玖。”   “不够。”   “季玖。”   “还是不够。”   --季玖。   --季玖!   --季玖!   伊墨一声一声,重复他的姓氏,重复他的名。叫到最后,歇斯底里。   心底的酸楚也随着这样的喊叫流淌出来,像是割裂的伤口,伴随着喊叫的引导,导出了里面黑紫的淤血。 --溯痕 《遇蛇》
 
  【361】:“伊墨,”季玖说:“我的日子也没多少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信我。去成仙吧。”   伊墨望着他,先是随意的一瞥,而后目光严肃起来,有了审视的意味。看了他很久,伊墨道:“真要我走?”   季玖说:“你留着有意义吗?”      又是沉默。   伊墨说:“再陪我一晚。”   季玖说:“滚。”   伊墨说:“是季玖陪。”   季玖沉默了。 --溯痕 《遇蛇》
 
  【362】:许久,才听他道:“那季玖怎么办?以后的王玖、陈玖、李玖又怎么办?他们要是还不如季玖对你,你又怎么办?一直找吗?”   伊墨静了片刻,走过去随他一起坐在地上,回答道:“我不知道。”   “你要想好。”季玖低着头呢喃着说:“沈清轩死了,没了,只剩骨头了。你要陪他去死,你就去。你要不愿意,就去成仙。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你不能一直一直找下去,就算找到,也要面对不同的沈清轩,或许讨厌你,或许畏惧你,或许漠视你,你根本没准备好去面对会对你说‘不’的沈清轩。”   伊墨垂下眼,轻声道:“没有别的可能了吗?”   “ --溯痕 《遇蛇》
 
  【363】:“胡扯。”季玖立时反驳,振振有词:“那我让你成仙,你怎么不去?”   “可是……”沈清轩让我去,我也没去啊。这话没说出来,被季玖挥了挥袖,一言以蔽之:“你想拿我当沈清轩,可从来没听过我的话,我说不,你就说要。你对沈清轩也这样?说来说去,你不过拿我当个念想的工具。”   这一回,他尽管思维跳得很快,伊墨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立刻道:“沈清轩从没说过‘不’。”   季玖眨了眨眼,说:“可我不是沈清轩啊。”又是一种无辜的神态。      “你是。”伊墨说。   “不是。”季玖说。   “是。”   “不是。”   “是。”   “可我十年前根本就不认识你!我的记忆只有三十年!”   “但……我却有两百年的记忆,和前世的你。” --溯痕 《遇蛇》
 
  【364】:伊墨凑过去看了他一会,“喝多了?”   “没。”季玖立刻说。通常喝多的,都说自己没喝多,伊墨默了。   和醉酒人谈话,通常最是吃力,因为他们的思绪是飘着的,忽而东,忽而西,忽而南,忽而北,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   伊墨就遇上了这个问题。 --溯痕 《遇蛇》
 
  【365】:季玖想了很久,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他尚未去寻敌,敌人自己来了。接着,他也可以确定,既然连他都能收到这封信息,皇帝也必定收到了。最后,季玖不能确定皇帝的意图--究竟是想让他隐在这里,等最后一战来临再让他复出,还是……根本就不想让他去打这一战?   如果是前者,匈奴若是来犯,季玖确信自己这一次能领兵迎战,如是后者……季玖想来想去,也不太明白为何会如此?   不是说好了吗?他当皇帝,他当他的大将军。   不是说好了吗?他坐拥天下,他为他安邦四海。   不是说好了吗。 --溯痕 《遇蛇》
 
  【366】:用了三天时间,季玖才将院子恢复到曾经的整洁。烂掉的门窗、碎裂的水缸、翻倒的石桌、坑坑洼洼的土墙……安静的将一切恢复如初,季玖坐在阳光下晒太阳。阳光温暖,微风传递着花香,他饮着茶,神态安详。仿佛世态静美,无可挑剔。   那些绝望与悲哀,伤心与开怀,都是一场幻觉。 --溯痕 《遇蛇》
 
  【367】:季玖一动不动的坐在椅上,随着头顶阳光斜移,仿佛化作了一塑石像。   他知道他们会走,就像他们突兀出现一样,将他生活撕扯成碎布,再悄然退场。   可他们是妖,无上法力,本领高超,他自己不过是个渺小凡人,只能任其摆布。   不然,还能如何?   在他们心里,季玖这个活生生的人,都是不存在的。   连这样,季玖也不能有怨言,否则便是冷血无情。而季玖,也累到不想再有埋怨。   就这样吧。 --溯痕 《遇蛇》
 
  【368】:沈珏在长久的愣怔中回了神,一时无话可辩,只哀哀唤了一声:“爹。”   季玖盯着他,目光冰冷而锋利,在沈珏脸上若刀一般,切割开他的血肉,直逼灵魂,“你唤的是谁?沈清轩还是季玖?”   沈珏沉默了。   “回答我,沈清轩还是季玖。”神情冷酷的季玖,威慑迫人,如压在他面前的冷峻山峦,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沈珏望着他,许久,才缓缓道:“是沈清轩。”   话说出口,沈珏闭上眼,低声道:“对不起。”      季玖放开了他。   扔了剑鞘缓缓走回竹椅坐下,重新阖上眼,季玖说:“走吧。” --溯痕 《遇蛇》
 
  【369】:“你来告诉我,凭什么?”   季玖说,红着眼眶,面色肃杀。   “你遇到两个乞丐,给一个一两,给另一个二两银子,拿了一两的那个不但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转过身骂你吝啬。这是人心。”   “墙壁倒了不去扶,反而骂邻居不帮忙。这是人心。   “生了儿子宴请四邻,邻居家生不出儿子的人吃着你家的饭,一边咒着你家儿子早死,这才是人心!”   “你们父子,无出其类!” --溯痕 《遇蛇》
 
  【370】:“季玖待你们还不够好吗?”   他说,几乎是喊,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因为你们的依恋,季玖将多年付出的妻子舍到一边。因为你们这一百多年的辛苦,季玖就必须接受前世所遗留的养子和情人,与你们日夜相对,还要好生相待。”   “你们对着季玖予取予求,却不断要求沈清轩重生!”   “季玖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一副沈清轩的皮囊,任你们为所欲为,还要始终怀有感恩,感谢你们一百多年的苦苦寻觅是不是?!”   “凭什么?”季玖说:“凭什么我要对你们好?明知道你们想要的那个人是沈清轩,我却还要替他照顾你们?”   “你来告诉我,凭什么?” --溯痕 《遇蛇》
 
  【371】:那道血丝不可谓不触目惊心,沈珏猛地抛开长剑,喊了一声:“爹。”   季玖始终保持的平静,就在这一声呼唤里,化成齑粉。他一把抓住沈珏衣襟,将他抵到了墙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愤怒的问:“我是谁?!”   沈珏不答,季玖的剑锋便压紧一分,同样的血痕,出现在沈珏的咽喉上。沈珏道:“是季玖。”   季玖冷笑一声,继续问:“你爹是谁?”   沈珏迟疑了一下,脖子上的压力又加重一分,沈珏道:“是沈清轩。”   --是沈清轩。 --溯痕 《遇蛇》
 
  【372】:住了数月的庭院,成了废墟,连门窗都有了剑痕,烂成碎木,满目疮痍。   他们彼此的剑锋,抵住了对方的咽喉。直到这时,打斗才停歇下来。   天色已经大亮了,季玖举着剑,认真而仔细的端详一剑距离的那张年青且生气蓬勃的脸。那张脸上充斥着愤怒与杀机。   季玖忽而笑了,挽起唇角,一道讽刺的弧度,淡淡道:“若我是沈清轩,你会用剑对着我吗?”   沈珏一直沉稳有力握着剑柄的手,就在这句话里颤了一下。锋利的剑刃,在季玖咽喉处留下了一道细小的口,没多久,便流出一丝红色的血来。 --溯痕 《遇蛇》
 
  【373】:沈珏躲了三剑,第四剑刺向心窝时,沈珏也拔出佩剑来,迎面相向。   刀戈声骤起,响起在小小的庭院里,角落里的木桶被劈成两半,前夜挑水的水缸裂了豁口,哗哗的往外倾泻水流。   他们曾经都以为会彼此善待,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站在对立的位置,用兵器刺向对方的心窝。   但是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了,并且他们接受的很快,没有迟疑。 --溯痕 《遇蛇》
 
  【374】:季玖说:“让开。”   沈珏一动不动。   他的坚持,令季玖连观看清晨的第一道阳光,都变成了奢侈。   沈珏说:“你怎么能那么对他?!”   季玖垂下眼,淡淡道:“你在指责我吗?”   沈珏道:“你太狠了!为什么不能替他想一想,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找你这么多年,就该得到这样的结果吗?!”   他的指责是激烈的,愤懑的,甚至失去理智的。   季玖却一直耐心听着,甚至接下来更过分的言辞,季玖也没有辩驳。他就静静坐在竹椅上,以罕见的耐心听着另一个人,指责自己对妖怪的冷血薄情。   他的冷漠,让沈珏感到伤心,甚至悲愤。   沈珏指着他,气极怒道:“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做我爹!” --溯痕 《遇蛇》
 
  【375】:不断的有声音从隔壁传过来,不断的争执,不断的厮打,沈珏捂住耳朵,将自己埋进深深的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心中梦想的断裂--温柔的爹爹,寡语却深情的父亲,美好的一家人。   最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沈珏坐起身,知道伊墨走了。也知道,这一回,伊墨是真正伤心了。   这么久,这么长时间,以为还能寻回的那人,那样的轻怜蜜爱,最后,一切希翼都被摧毁在一句“恶心”里。   沈珏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绞痛起来。 --溯痕 《遇蛇》
 
  【376】:这个晚上,沈珏躺在床上已经睡着,是被一道巴掌声惊醒的。   这么多年,沈珏第一次憎恶起自己敏锐的听力,他听见了那道巴掌,脆生生的穿过墙壁,穿过院落,穿过木板,传进了他的耳朵。   然后是季玖那句:你让我恶心了。   沈珏无法形容自己心情。更无法想象,伊墨听到这句,是怎样的心情。   这就是妖。一旦涉足情爱,就失去了高高在上的资格,在红尘里辗转,寻找自己的爱人,结果往往是凄惨的。人的一生不过数十年,妖却要活那么久,久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沈珏不想当妖了。   如果能寻一个相守相爱的人,就恬静过完一生,而后陪他一起死去。下辈子的事,不再操心。也不再去寻。 --溯痕 《遇蛇》
 
  【377】:这个夜里季玖的眼睛像一只悲愤欲绝的兽,蕴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绝望。   所以当他的巴掌抽过来时,伊墨盯着那样的眼睛,竟忘了躲。      季玖的手是杀过人的。挽起长弓,可百步穿杨。   他用杀人的力道,抽了伊墨一巴掌。 --溯痕 《遇蛇》
 
  【378】:这个夜晚,是注定要发生点什么的。多年明枪暗箭的生活,让季玖养成了一种能察觉出危险潜伏的本能。所以说那么多话,不过是想缓和这种危险。   他并不能清楚得知具体的危险,但也许能侥幸避免。   如能避开,这样的日子或许还能持续下去,持续着,让这妖持留在自己身边,给予有底线的好。尽量,不去伤他。 --溯痕 《遇蛇》
 
  【379】:伊墨问:“难过什么?”   季玖却道:“说不好。我虽知道不欠你什么,却觉得难过的很。对你好,我觉得是该,对你恶,我也觉得该。但‘好’是有底线的,‘恶’却无限,你还是趁早绝了念想修仙去罢,我也陪不了你几年,就算再有一个轮回,季玖死,沈清轩也不会生,你找到也是一个陌生人,一样有底线的待你。” --溯痕 《遇蛇》
 
  【380】:季玖道:“那个让你仿佛回到家乡的人已经不在了。你就打算用这样的恋乡之情一直找下去吗?”略顿,又道:“找到了,也不过数十年,转眼还是会分离--他来世若是转成扑火的飞虫,朝生暮死。你又去哪里找?”   季玖说:“放过你自己吧。”      伊墨愣了愣,才道:“我以为今天的事,你会让我放过你。”   季玖转过脸,静静望着他,道:“你困不住我,困住我的只能是我自己。”   却不知,这句话与一百多年前,在论到妖之生死时,与伊墨那句“杀死妖怪的只能是他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 --溯痕 《遇蛇》
 
  【381】:白纸上先是出了黑,而后又点了红,小小的红点,个个圆润且形态不一。他没有画一朵桃花。季玖却分明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桃花骨朵。   伊墨放下笔,说:“你过来。”   季玖走过去,被他拉到身前,伊墨从身后拥着他,道:“看。”说着,长袖一挥。那纸上红点仿佛被风拂过,微微颤着,而后,徐徐绽开。   漫山遍野,十里桃花,灿若云霞的绽放了。   季玖从未见此奇景,低低的“啊”了一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太美,美到极致,便无话可说。   桃花依旧开着,一朵朵竞相开放,开到极致,便落下了花瓣。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溯痕 《遇蛇》
 
  【382】:油灯旁,季玖伏在案上作画。因天气转暖的缘故,一些小昆虫也出现了,它们钻过门窗的缝隙,也或者根本就是在屋内从未离开过,这一会儿它们都绕着油灯飞舞着,仿佛那火焰带有某种神秘的感召,甚至让它们无惧被烧灼的危险。   它们飞的很疯狂。这是季玖抬起眼来看到那些缭乱而细小的影子时,浮在脑中的想法。   忍不住,季玖用笔杆拨动了一下火苗,焰火摇晃了一下,有数只飞虫在瞬间殒命。其余的先散了散,季玖收回笔杆时,它们又围拢了过去。   飞蛾扑火。季玖看了许久。 --溯痕 《遇蛇》
 
  【383】:季玖起身替她开门,走到门口处,季柳氏小声问了一句:“夫君若无心,为何又不……”   季玖撩开她额上细丝,沉声道:“有些人,你伤他一分,便会愧疚十分。季玖不愿余生都在愧疚里。”   夫人问:“为什么?”   季玖笑了笑,没有回答。      --因为有些人,是你一出生,便欠着的。 --溯痕 《遇蛇》
 
  【384】:日子就这么不徐不疾的过,季玖的承诺都在兑现,只要伊墨不过分,他都由着他。对沈珏,也仿佛对待自己的孩子,总是护着的时候多。   有时沈珏被伊墨欺负的狠了,实在看不过眼,也上去帮忙。   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他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了自己是沈清轩的转世,平静的接受了这两个妖对自己的依恋,虽然这份依恋冲着沈清轩而非季玖。   明知这一点,他也平静的给出自己的珍视。甚至愿意放弃曾经的仇愤。   既是替沈清轩偿还,也是自己做人的底线。   他虽是薄情之人,却不寡恩。 --溯痕 《遇蛇》
 
  【385】:季玖想到短命的沈清轩,望他一眼,也就不说话了。相处时间越长,那些硬话就越说不出口,眼前两人都是妖,却不知比他见过的人,情深意重多少。   每每想到这里,季玖就不由自主的感到沈清轩造孽。又觉得,那个人虽缠绵病榻半生,却又何其有幸。   伊墨倒了粥,提着锅却说了一句:“你迟早都会被丢下的。”   小宝轻易就被他一句话伤了心,低头不吭声。 --溯痕 《遇蛇》
 
  【386】:想了想,季玖蹲下身与他面对着面,眯起眼道:“你想让皇帝难堪?我了解他,就这一碗粥办不到的。”   伊墨来了兴致,问:“还要如何?”   “让我亲自送去,叫他喊我一声爹。”季玖的眼睛彻底眯成了弧状,问:“如何?”   伊墨被他这般打岔,心里的不郁也消散了许多,闻言摇了摇头:“不若你我一起去。”   季玖拿着铁勺敲在他脑袋上,“蹬鼻子上脸!”好心与他开怀,还得寸进尺了。      最后那锅粥,被他们倒了。倒粥的时候,沈珏出来,站在两人旁边,望着那锅红红的补身的粥,在夜色里热着脸颊道:“要丢也是你们丢下我。”   说的甚是真诚,以及委屈。 --溯痕 《遇蛇》
 
  【387】:季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份“月子粥”是给皇帝准备的。这蛇--季玖无话可说。   站了片刻,季玖取过勺,一边搅着锅里的粥一边淡淡道:“虽然有了中意的人,沈珏也不会为他舍了自己父亲,平白做这么孩子气的事,也不怕叫人笑话。”略顿,补上一句道:“你这生的是哪门子气。”   心思叫人戳破了,老蛇脸上不见分毫羞惭之色,倒是坦荡的很,道:“我高兴。”他就乐意做这般孩子气的事,怎么着?      季玖其实也能想得到,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与别人好了,作为父亲,心里一定是有些情绪的。只是他之前并不知道,这一份无血缘的亲情,能将这老妖怪羁绊的这般深,深到连这种幼稚可笑的事都做得出来。 --溯痕 《遇蛇》
 
  【388】:屋内季玖突然插过一句话来,解救了他,说:“够了。”   伊墨看向窗内,对上季玖视线,分明从他眼里看出四个字:为老不尊。这事也是你该打听的?   老蛇只好收起那分揶揄心思,端庄的挥了挥手,对沈珏道:“去歇着吧。”   一句话又惹的沈珏窘迫起来,歇什么歇,你才歇着呢。   经了这么多事,沈珏总算明白,要父亲改了这些坏心眼,纯属谵妄。愈是亲近之人,这老妖怪的坏心眼就愈多愈猖狂,幸好他爹极少与他同流合污。   正庆幸着,却听季玖一句:“去歇息吧,今日不用做家务。”   “极少”不等于“从不”,沈珏通红着一张脸,回自己房里去了。 --溯痕 《遇蛇》
 
  【389】:正当他寻思着如何打发牢狱时光时,没过多久,牢门就被再次打开。几个带着黑色头套的狱卒手持长戟,过来押解他。 “干啥去?”肥鸟问。 “受刑!”一个狱卒冷硬地抛了一句话,肥鸟于是将自己的银票拿出来,一人一张发给他们。 “这是干什么!”狱卒们惊呆了(╰_╯)#很明显他们和之前押送的不是一批人。 “贿赂。”肥鸟(⊙v⊙)直接道。 气氛僵持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90】:凤舞在领了号后,就被带往第五层的七号牢房关押。七号牢房空间非常大,在里面小跑步都跑的开。 按照尚羲之前的交代,凤舞在被关入牢门的刹那,给狱卒塞了几张银票。 狱卒知道凤舞乃是重罪犯,是谋反的皇子,这个钱是万万不敢收的,于是又把钱推了回去,不待凤舞说话,便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肥鸟的人生第一次贿赂,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91】:好不容易在樱花树下培养起来的浪漫气氛,就被烤肉串整个给破坏了!他本来还能多听几句肥鸟的情话丫丫丫! 小马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望着天。 尚羲用怨毒的目光看着小马。 我会把主人从你的魔掌下拯救出来,让他日后不会因为你而痛苦的!小马目光炯炯地回应尚羲的怨毒目光。 去死吧!畜生!肥鸟是我的!一辈子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尚羲=皿= 肥鸟(⊙v⊙)看着他们:你们都是我的!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92】:此时几乎能将天都遮住的樱花花丛被那夜风一吹,花瓣纷纷洒洒,宛若落雨,花雨美景引发街上行人的一阵惊呼。 “尚羲,我们两个人携手同游,看遍天下美景,你说如何?”凤舞抬头看着樱花道。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是这一条不可能。”尚羲蹙眉,“你该知道,我和你身上背负的东西。” “你给不了我的,我可以给你。”凤舞打开手中的折扇,接住纷繁落下的花瓣,“总有一日,我会赠你三界美景,一世逍遥。” 灼灼目光,纵然隔着面纱,也使得尚羲不由得为之一愣。不由自主地牵上他的手,想要说什么,胸口的情愫却无法表达出口。 啪!青年形态的小马一巴掌横在两人即将握住的手中间:“主人,你要的烤串买来了。” 肥鸟(⊙v⊙)接过烤串,开始吃。 尚羲(⊙_⊙)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93】:凤舞以一纱帽覆面,纵然无法使人得见其真面目,但他的秀美身姿依旧让人侧目不已,纵然穿着平民的衣衫,亦有种无法言喻的美态,而尚羲则只是换了装而已--毕竟在凤族,认识他的人极少,以法术遮掩自己身为月族的气息,相信没有人能知道他就是皇太子尚羲。 “浮梦阁的火锅很好吃。”凤舞在半路上开口道。 “我就知道你得说这个。”尚羲= = “当然咱们不仅仅是为了吃而去的。”凤舞正色道。 “亏你还有脸说。”尚羲哼道。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94】:花街不愧是花街,春暖花开,被三十里天樱所笼罩,远远望去宛若粉色的长霞。街两侧建筑精致,游人如织,纵是到了深夜也川流不息。作为天界的繁华大都,各族人种都能在凤族帝都看到,凤族的繁华和富庶,果然名不虚传。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95】:这种登徒子!怎么能够配得上凤舞主子!小马气疯了要--他咬牙发誓,他一定要好好看好主人,不能让主人最后被这家伙给那样那样了还懵懂不知!否则 主人那么单纯天真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尚羲这种老狐狸嘛! 小马(╰_╯)# ----呃,等等,(⊙_⊙),天真这个词好像不太适合天然黑的凤舞主人…… 反正不能让尚羲占便宜!小马点头。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96】:“不!主人!我要和你一起走!我和爹爹早已分道扬镳了!”小马坚毅道。 “小雪你!”马爹毕竟还是深爱着儿子,听到儿子这么绝情地跟着一个吃货走,说不心痛是假的,但是他终于还是狠下心本着脸道:“好吧!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认我这个爹!” “爹爹……”小马又要落泪了。 但是肥鸟却拍拍小马道:“父子没有隔夜的仇,虽然口头上说无情,实则你爹爹还是非常在意和关心你的,小马,好好跟父亲认个错,到底是什么事,使你爹爹这么生气?” “他说主人你是个大吃货!说我跟着吃货没前途!早晚吃成猪!”小马气愤道。 马爹(⊙_⊙)死小雪你个没眼色的这些话怎么能当着他的面都抖落出来! 肥鸟(⊙_⊙)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97】:“不许侮辱主人……呜呜呜……”小马毕竟不如爹爹厉害,气势完全被压倒了,只能默默流泪辩解,“总有一天……我会让主人扬眉吐气……呜呜呜呜……” “你会变成猪!变成猪!你再也不是骄傲的雪霄一族了!你就是为了吃才认他为主!你这个没出息的!” 马爹的咆哮透过了结界,回荡在林中。 ****************************************************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牲畜【or 宠物】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98】:“小雪!你敢不敢大声说出来!身为雪霄的你,该知道诚实是咱们一族的族规!你要是说谎,便是放弃了身为雪霄的高贵身份!”马爹(╰_╯)# “我主人他不是吃货!”小马闭目大叫,“才怪……呜呜呜……爹爹……你……你何苦这样为难我……” “你刚才不是承认了么!从这一刻起!你我只是各位其主的地对面!再无父子之情了!你去跟那个吃货吧!我倒要看看,那个凤皇陛下从来都看不起的吃货,能成什么大事!你就等着跟着他吃成猪吧!”马爹气的啪啪拍地教训儿子。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399】:“小雪!你怎么会为了一个吃货那样对待爹爹!那样对待凤皇陛下!好!好!果然是翅膀硬了!你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马爹痛心疾首,虽然说着发狠的话,但是已经泪流满面。 “我?主?人?他?不?是?吃?货!”小马猛地站起来,一字一句地愤怒道,“不许侮辱主人!就算是爹爹也不可以!”【小马你的重点放在了奇怪的地方】 马爹擦擦脸上的泪水,问道:“小雪,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骂过你,打过你,我今天倒要问问你,你敢拍着胸脯扪心自问,你主人真不是吃货么?”【喂!马爹你够了!你们的重点都在哪里啊在哪里!】 小马紧咬着牙关,爪子紧紧地抓着地面,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水,却不做一声。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00】:“小雪!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难道为主人尽忠,不是雪霄一族的天职么!?” “那是尽你的忠!不是我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爹爹!如今我是有主人的雪霄了!我怎么可以为了你的主人而背叛和利用我的主人!”小马突然抬起头--从来没有顶撞过父亲的它竟然如此决绝地拒绝了他一向那么敬爱的父亲! 小马逆反期到了! 大雪霄惊呆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01】:“与其拿属下吃醋,主子你倒不如好好见见那个小马,他可是这数个月来都和凤舞殿下朝夕相处呢……”猫公子嘴欠道。 “啊啊啊啊啊!”尚羲彻底爆发了。 肥鸟(⊙_⊙)好可怕的醋坛子,不,是醋之海洋!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02】:“肥货,麻烦你吃醋吃得敬业点,从语气到神情到动作,完全不专业啊。”尚羲 -_-||| “切,你这人真没劲。”肥鸟对自己的吃醋表演没有获得认可而撇嘴。 尚羲干咳一声,突然变脸,一把揪着猫公子的衣领道:“肥货!你疯了么,我只是让这只猫跟你通个话!你竟然对这货上下其手还摸他肚皮!我要剁了你的手!扒了他的皮! ------如上,这样才是真正的吃醋。” 猫公子( ⊙ o ⊙)啊啊啊啊啊! “我只是一只猫罢了主子……”猫公子悻悻道,不要将本喵当做你们吃醋玩的道具啊!喵也是有喵格的!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03】:话说手下都这么玩世不恭风流样主子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日后若是凤舞主子被那尚羲霸占他们主仆二人合伙玩弄凤舞主子的感情岂不是将凤舞主子推入更大的悲剧之中!----小马不合时宜地郁卒了。 “路见不平事,猫公子便要伸张正义!”猫公子刷地打开扇子,做了一个耍帅的要命pose。 “你是何人!竟然敢私闯禁地!”太监头子惊道。 “他喵的……好壮观……”猫公子却在下一刻被洞中的壮丽雕塑吸引了。 小马(⊙_⊙)我会告诉你那个傻缺庞大的胖的圆滚滚的肥**雕塑一看就是自家主子凤舞咩!这是死都不能说的!有关主子的大大大大面子!(╰_╯)# “这个雕塑是谁弄得?好傻缺啊?”猫公子(⊙v⊙)转过脸道。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04】:“别打岔。”肥鸟道,“总之你们现在的生活方式很不健康,以后我会对你们专门进行合理的后宫生活培训,今晚你们先各自给我写个三千字的检讨自省吧,明天召开专题研讨会,每个人都要参加!议题是:如何让后宫生活更加合理化、健康化、规范化、协作化,此为凤舞朱明后宫理论之后宫四化建设,简称朱宫四化,马秘,明天组织会议,你给我弄个稿子出来。” 小马(⊙_⊙) 果然是…… ……官味儿十足的王爷啊!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还有,马秘是什么? 众妃嫔们也(⊙_⊙) 果然,一旦肥鸟参与进来,气氛就诡异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05】:“诸位爱妃平身。”肥鸟一张嘴就让所有人包括奴仆们都吓了一跳,要知道这句话可是一般只有皇帝才会说--一句话岂不就表明了王爷称帝的野心么? 但是肥鸟还我行我素地继续发表他的演说:“各位爱妃,本王最近公务繁忙,疏于对各位的关注,使得各位之间误会丛生,以至于发生了械斗。”【喂!你说得太直白了!】 “王爷!我们姐妹之间情同手足,并没有发生所谓的械斗,王爷不知听信了何等谣传,那完全是空穴来风!”孟颖连忙插嘴。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06】:就在肥鸟挎着公务包准备离开时,小马再次兴冲冲地跑进来:“主人~~打起来啦!” 肥鸟(⊙_⊙)? 小马于是开始比划:“总之就是今天王妃和侧妃和贵人们%……¥##&*%%&&%%!然后他们@#¥@!最后他们¥%*……¥!总之斗得好厉害啊!我算是见识了真正的栽赃陷害和反栽赃!太特么有料了!”【省去了极其阴险复杂的宫斗过程】 “月晓邈和花想容才上门不到一天就闹成这样啦?”肥鸟觉得这一切真是太神奇了。 “是啊!他们还出动了各自的奴才混打,最后自己也上阵动手了,扯头发,抓咬踹!最厉害的是那个凤戟,竟然直接拿砖头把孟颖和桃贵人拍了!”八卦的小马可激动了。 “走!看看去!”肥鸟立刻把事业范儿放下,跟着小马一起看热闹去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07】:没有硝烟的战场并非是外交,而是后宫。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08】:这个夏天,我和我的同伴做出了一个决定。 有些事,你现在不做,也许一辈子就没机会做了。 当你真心想做一件事, 全世界都会帮你。 打开心扉,请随我们一起 一路 向 魔界。 ----我是旅行家凤舞。 ----我是自由旅行家尚羲。 --------敬请关注天界卫视强档旅游节目《行者》特别单元,《一路向魔界》 一定是你打开该章节的方式不对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09】:“虽然我厌恶杀戮,但是这次我容忍了你的放肆,冰之神。”凤舞大袖一挥,收起了无边的热能,大殿内的热度骤降,但是白色的热气却升腾而起,显得雾气氤氲,赤光犹在。 尚羲也收起了他的冰界,融化的冰晶使得半个慈宁宫犹如水淹。 水与火,冰与热交织的奇观,此刻在慈宁宫中交相辉映,就连天幕都因此形成了红蓝两重对峙的奇景,绵延数千里,叫整个天界啧啧称奇。 这一晚,慈宁宫彻底被破,太后突然去世,至于真实情况,凡是目击者都被下了封口令,违者杀。 五色家族与凤舞朝廷的对抗,也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10】:只见尚羲带着那傲绝的笑容,手往旁边倏然一指: “哟,肥货我还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加油打。那是胜利的奖赏。” 顺着尚羲的手指方向望去,是他的侍从带来好几大盒king size级别的八层食盒。 大雪霄(⊙_⊙) --压迫感松动了! 但是尚羲立刻又瞪了他一眼。 大雪霄X﹏X 压迫感又回来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11】:原来在尚羲起身的刹那,整个走廊,不,是半个慈宁宫都被冲入云霄的数十丈寒冰所覆盖冻结!没有任何发动术法的准备!没有任何咏唱的咒语!没有任何时间间隔!那简直是像是顺应尚羲心意一般如此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这个天界,是吾和凤舞最终之战的弹丸战场,”尚羲高傲霸气地笑着,“而尔等,不过是我等巨神的助兴节目罢了。” 迫人的灵能此刻才从尚羲身上散发着,那无边无际的窒息感使得大雪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对方竟然仅仅是气势就让他动弹不得了! 月族皇太子?尚羲!他的真实身份是…………太古?冰月之神! 大雪霄此刻身体机能唯一剩下的反应只有 战栗!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12】:“我要见太后。”肥鸟对门卫道。 门卫苦逼地看着肥鸟,谁也不敢去汇报给太后,因为现在太后正因为肥鸟而大发雷霆中。 Ps,肥鸟出逃的消息被孟颖也知道了,她现在正在陷入少女的各种情怀中纠结着--原来凤舞并没有死我还有机会我要重新审视上天给我的这次机会等等…… 但是,肥鸟他又自己回来了。 “你们怎么都装作看不见我?”肥鸟(⊙v⊙) “我还给你们带来了进门的买路费,喏,银票要么?” 肥鸟挥了挥手中的银票。 门卫们庐山瀑布汗。 这不是贿赂的问题!根本不是!门卫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肥鸟。 肥鸟的行贿总是与各种悲催相伴。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13】:那是只有天帝才能使用的秘宝,表面看是极为华美的水晶大镜,镜中显现的,正是凤舞张弓除魔的凛然之姿。 “呵呵呵……太古诸神们,果然不甘寂寞地纷纷复活在这个时代了。”天帝微微一笑,“那么代表这个天界最终霸权的印玺,最终是属于日神,或者是月神,抑或是其他太古诸神的呢?--日神,天地间最辉煌的容貌,呵呵,将那样的你占为己有,恐怕应该是这世上最令人血脉喷张的征服了吧?” 【天帝你使用昊天镜的时机太不好了啊喂!ps,昊天镜使用说明:每天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根据被监视者的灵能来调整时间,像凤舞这等灵能太过炽烈者,监视的时间顶多只有一刻钟。貌似这是天帝第一次用昊天镜监视凤舞,so 坑爹了吧。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14】:而此刻孟颖还在更加偏远的侧殿休养,午夜梦回时,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凤舞白日里的英姿,此时此刻倾心不已,但无奈英灵已逝,此生最心悸的动情,竟然是如此绝望的结局。 相处的时日如此之短,但点点滴滴,都是他温柔儒雅的音容笑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此刻仍然好似萦绕耳边,原来那日他说的句句是真,他那颗琉璃心,一直如此纯净,毫无瑕疵。 他说过,他希望所有人得到幸福,但是这其中,却不包括他自己。 直到最后一刻,他依旧在为自己祝福。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男人!这样毫不为自己考虑的男人!他为了他所谓的理想,究竟牺牲了自己多少!然而自己这场荒唐的爱恋,却使得她在他死后才爱上了他。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15】:太后看起来年事已高,实则武艺了得!她以龙头金杖作为武器,对逃窜的肥鸟追打不息,好在肥鸟跑得快,饶是如此,整个寝殿也被大怒的太后几乎拆了,太后破坏力惊人。 不愧是五色家族万年不遇的女强手。 而此刻孟颖还在更加偏远的侧殿休养,午夜梦回时,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凤舞白日里的英姿,此时此刻倾心不已,但无奈英灵已逝,此生最心悸的动情,竟然是如此绝望的结局。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16】: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后终于爆发了:“装神弄鬼!大胆贼人!来人把他拿下!他是刺客!” 肥鸟想到慈宁宫内的侍卫数量多的超出想象,要是都过来了就引起大骚乱了,于是立刻用一个小笼包堵住了太后的嘴:“嘘!我真的是僵尸!看!” 只见肥鸟咔嚓把一个盘子咬碎了。 “他真的是僵尸!”下面的太监宫女们都惊呼起来。其实比起僵尸来,他们更乐见太后那老东西被硬塞了小笼包!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17】:“听起来好复杂。”肥鸟(⊙_⊙) “不知道明天她会请我吃饭吗。” 小马=皿= :“如今孟颖是她最宠爱的公主,你是去吃鸿门宴的。” “那大小也是个宴。”肥鸟嘿嘿道。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18】:不过既然是连凤皇都忌惮三分的太后召见,那么还是要好好准备一番的。在王府等着肥鸟回来的小马一听说是太后,立刻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给肥鸟科普起来: “太后,后宫的真正神级人物,灵魂核心。她出身名门望族,家族强势壮大,她的丈夫是凤皇,她的两个儿子也先后做过凤皇,因此她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她是真正的后宫争斗的胜利者,经历过无数后宫血与火的考验,甚至垂帘听政长达近千年的岁月,可以说她是凤宫的最大黑手和赢家都不为过。近年来,一向强势的太后由于上了年纪,便修身养性,安居深宫,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对权势有所放手,相反,她是以逸待劳--由于凤族的寿命都非常长,所以据我目测,这个可怕的老女人还会雄踞后宫把持大权长达万年的时间……” “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19】:你是什么怪物!”玉烟妃在他的音波下骤然感到无比压力,幸好她法力高强,但也感到内息翻腾不已。 “呃……”大凤凰想了想,“我唱首歌给你们听吧!” 尚羲苦逼地捂住了耳朵,并跳下了大凤凰的头顶,一溜儿小跑钻进雾里消失了。 就在玉烟妃又要念咒招来更厉害的招数之时,大凤凰也以比她咏唱咒语更快的速度抢先开始唱了起来: “太阳光,金亮亮,肥**唱三唱,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小喜鹊造新房,小蜜蜂采蜜忙,幸福的生活哪里来?要靠尚羲来创造~~~~”【尚羲你个冤大头】 于是,当场所有的魔族人都爆血倒下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20】:尚羲和凤舞还是趁着王府一片混乱的时候偷跑了出来,原来那个被贴了封条的箱子里放的就是伪造的魔神遗骨。由于尚羲遍寻不到合适的替代品,便用烤焦的孜然羊腿骨代替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21】:凤舞穿戴得玉树临风,在水榭处等候,不一会儿,一名身穿红衣的美丽女子就被带了过来,她身穿着名贵的锦缎绣衣,头戴珠翠,行走间就有贵族的风范,进入亭中也是落落大方,朝着凤舞行礼道:“孟颖拜见王爷。” “公主不必多礼,请坐吧。”凤舞转过身,示意她和自己相对而坐。 其他人都识趣地退下,小马则躲在花丛后偷看。 虽然孟颖公主是一位非常美貌的女子,但是面对凤舞,她的美貌立刻被反衬得不名一文--一个大男人,竟然美成这种样子,任何女人看了都不免腹诽。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22】:气氛变得诡异了。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肥鸟才吐了口气道:“原来根本没有欢迎晚宴么,那么我们就此告辞了。对了,什么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可不可以在馆子里进行?你们一定有魔界特色菜招待吧?” 魔界特色菜!肥鸟你碉堡了!尚羲(⊙_⊙) 整个原本是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肥鸟竟以博大精深的吃货精神完全hold住了。 “快滚吧!”玉烟妃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23】:“凤舞万岁!”小马趁乱带头起哄,“神谕凤舞!佑我凤族!” 其他人被凤舞深深震撼,加上小马在众人意识一片的空白的时候起哄,顿时就宛若被洗脑一般,跟着小马一起冲着凤舞高声呼喝膜拜! 那正是肥鸟要达到的效果--从今日起,他将构建只属于他的势力范围!这批凤雪带来的士兵,将是他的第一批忠实信徒!他要以比权力还要根深蒂固的信仰来统治他的信徒们! 那将是不可背叛的力量! 从今天起,他将踏上只属于他的称霸之路! 凤舞傲然转头看着尚羲。 “切,拽什么拽,再逞能也不过是个吃货。”尚羲抱起手臂,不屑一顾。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24】:肥鸟越发嚣张了--他竟然张开双手在雷殛中行走,没有一道雷殛能够击中他,这是何等可怕的混沌级别的吉祥能力啊!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青长老张开了那逆天的阵法,才使得在这个结界之中力场扭曲,使得肥鸟那神秘的能力被诱发了出来。“众人!是谁在这雷殛之中保护了你们!”肥鸟以神棍的姿态,用他原型时的大嗓门掩盖了一切雷殛的声响,张开双臂对着那些惊诧的兵士们道:“你们的领导者意图消灭你们!唯有我才能给你们带来救赎!信我的人能得救!” 肥鸟开始大拽特拽了! 但是那些震惊中的兵士们似乎并不认同肥鸟的神迹,一个个还处在莫名的惊诧中“信我者得永生!是该给你们这些凡夫卒子展示伟大的神迹时刻了!”肥鸟伸出一只手指着天,“这是上天给你们的启示,新的信仰即将诞生!”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25】:凤舞的发丝在热浪中飘散,然而他整个人却越发焕发出傲然的神采,朗声一笑:“区区炽炎猛兽,也敢与我一争!” 骤然,凤舞对着火焰狮子拍出一掌! 尚羲和小马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刹那间,天地瞬间恢复平静,庭院中的花草都完好如初,方才的火焰浪潮好似梦幻一般。 而凤舞背着手,从庭院内缓缓踱步返回。 “那个火焰猛兽去了哪里?”尚羲追问。 “我吃掉了。”肥鸟说的轻描淡写。 “吃掉了!”尚羲=口= 这家伙真是什么都吃啊!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26】:看着肥鸟那一双摆明骗人的眼睛,尚羲狠狠地捏了把他的脸--没错,肥鸟的脸其实是非常有肉的。连他手背上都有五个小窝窝。 肥鸟完全证明了,吃得好的肥货也可是绝美无双的--凡是被他的美貌闪瞎了眼的从来都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其实肥鸟从来就不是瘦骨嶙峋的类型。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27】:“肥货,有我在的话,绝对不会让你变成他那种样子,你要一直幸福地吃下去。”尚羲感慨道。      “真正的男人,是敢于承认自己是吃货,并且义无反顾地奔上吃货道路的人。吃货,是一条无情的不归路--而我,早已做好了不可回头的觉圌悟。”肥鸟以大无畏的口气道。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28】:真实的自我,犹如诅咒一般,根本无fǎ舍弃。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29】:热血得一塌糊涂有木有! 连肥鸟都震惊了! 尼玛虽然都是莫名其妙的歪理! 凤皇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似乎是石化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30】:盼望着,盼望着,终于,在肥鸟等人的殷切期待中,大雪霄以法术招来一朵乌云作为掩饰,背负着凤皇自天上缓缓降落。 只见凤皇表情冷漠,但是你完全可以从他冷淡的眼神中感受到他早已将耻辱置之事外的淡定,只有极度的破灭和绝望之后才会有那种淡定,那种为了理想而献身的光辉萦绕在他的周身。 当大雪霄从云端渐渐落下地面,凤楚傲赤足落地,他只披着一件纯白长衣,长发披散,是那般的圣洁无染。“凤舞,按照和你的约定,我已经来了。”凤楚傲一落地,大雪霄便化作人形,扶住了孱弱的主人。 嗷嗷!小马在花丛后燃了--他也好想扶自家主子凤舞! 但是----凤舞主人他…… 算了实在是太丢脸了,它还是呆在这里好了。果然,它是无法超越父亲的。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31】:“主人……你没事吧?那几日我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后来才知道你在天牢受苦,我该死……”小马凑过来,“你伤到了么?” “天牢,是个非常能锻炼人的地方。”凤舞淡淡一笑,随即潇洒转身,让小马竟生出几分崇拜的目光。 主人果然受到锻炼了!经过了天牢的挫折,主人终于磨练了意志,开始迈向真正的凤皇之路!早晚!主人会变成被凤楚傲更加高贵优雅的皇者! 小马星星眼地想。 小马啊,你还不知道肥鸟在天牢打群架抢米饭压扁刑房玩打孔监牢数百人拉歌的伟大事迹。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32】:--------你看,那纷繁如雪,自天而降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小笼包,每一个都包含着我对你的承诺。 尚羲深沉地看着手中捏着的一只小笼包,目光潋滟,陷入情之迷局的思索之中。 猫公子歪头看着他,随即自顾自大吃特吃起小笼包来。 凤舞殿下的点子真是太好了--又有情调又好吃! --------小马到底去了哪里呢?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33】:小雪,对不起,为了主人,我不可能手下留情!雪霄拜别凤皇,转身之时,已然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昔日天伦之乐,父慈子孝,即将因为一道无情的命令破碎殆尽!人间最心碎的生死之斗即将上演!那是雪霄一族的悲运,是命运的哀歌,就连天,也降下小笼包,为他们悲鸣。 等下,小笼包?天上在下小笼包?! 大雪霄( ⊙ o ⊙) “啊啊啊啊啊!天上下包子啦!主人!” 反射弧真是特么的长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34】:只见下面的肥鸟伸开双臂,纵情享受漫天降落的小笼包,当然,他还丢脸地张大了嘴巴--总会有小笼包掉到他嘴里的。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全体在包子雨中石化了。 为毛……真的会下包子雨…… 水晶棺中的凤皇(⊙_⊙)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 终于,他吐出两个字:“劫数。” 随即拉过毯子,睡觉。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35】:尚羲则在云端= =地看着下面的肥鸟--为了达成肥鸟那个不靠谱的特效要求,他可是命令整个月族都不眠不休地包了三天三夜的小笼包并蒸熟来着,还动用了天马军队特意漫天撒下小笼包。 人生难得一回疯,你疯我便陪你疯。 尚羲呼了口气。 “殿下此举,发动全民包小笼,漫天撒下示真爱,足以留名青史,堪为三界第一情圣。”眉目风流俊俏的猫公子手持折扇,在尚羲身后笑道。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36】:狂风大作,使得侩子手有刹那的迟疑,奇怪地看了看突然变化的天幕。 “怎生起了大风?”众人纷纷惊疑。 “快行刑!勿要迟疑!”一名长老催促侩子手,侩子手只好再次举起钢刀! 猛地,一块东西砸中了他的脑门,并弹到了地上。 侩子手连忙去看--只见那砸中他掉落在地的东西,圆滚滚白白的,竟然是一只香喷喷的小笼包! “看,下六月小笼包了吧!”肥鸟挣脱绳索,站起来道。 “快拿住他!”长老们离得远,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肥鸟竟然自己站起来了。 说话间,突然无数的黑天铺天盖地地从天上落了下来。 真的下小笼包啦!o(≥v≤)o~~ 肥鸟用手撑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37】:几个狱卒在前面引路,并闲聊起来:“喂,你知道吗,刑堂那几个家伙被发现时,竟然一个个都口吐白沫,据说是重伤,到现在都不能说话,里面的设备刑具全都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可怕,是不是触犯了监狱里的恶灵--其实这个监狱里一直流传着一些阴森的怪谈……” 肥鸟眨眨眼,看来他变成凶灵传说了。 “貌似他们是因为拿了不该拿的银票--那些银票据说是亡灵的买路钱,被他们捡到了的说……”狱卒继续窃窃私语,“以后千万不能拿来路不明的银票!” “那些银票最后怎样了?”肥鸟多嘴问了一句。 “当然是烧了呗!那么邪门的东西!”狱卒道。 肥鸟(⊙_⊙)看来他的行贿最后还是失败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38】:“你要我怎样?”凤皇问道。 “等这场阴谋被击破后,我要你交出玉玺,立我为太子!”凤舞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因为只有我,才有资格领导凤族走向光明!” “领导凤族的,绝对不是一个吃货凤皇!”凤皇不服道,“你要做凤皇,要向我夺权,起码要拿出当凤皇的样子!只要你以后能严谨言行,我便将大权交代与你,如若不然,我纵使死也不可能把凤族往火坑里推!” “我不够严谨么?”凤舞(⊙v⊙) “我从来不像其他兄弟那样吃喝玩乐嫖赌,相信我没错的。”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39】:肥鸟闹腾完了之后,终于进入了梦乡。 一体同命术,使得凤皇也和凤舞共享一个梦境,由于凤舞的命格更加强势,凤皇的精神被吸入了凤舞的梦境。 果然,和他所料不差--凤舞这个吃货,在他那绯红色的梦境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美食,吃是整个梦境唯一的内容。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40】:凤舞打通了这一层的所有的墙壁,一开始那些犯人都以为是越狱的。后来发现肥鸟只是来玩的。虽然起初引起了一些骚乱和骂声,但是很快,在肥鸟的铁腕手段下--当然没人打得过他,于是那些犯人都乖乖地老实了。 凤皇的表情从震撼渐渐变成了麻木,(⊙_⊙)地看着幻象中出现的一切-- 犯人们整齐地坐在一起,在肥鸟的带领下一起拍手唱歌: “让我们拍起双手,彼此绽放笑~容~窗外悬挂着美丽的满月,四周环绕着石墙砖壁~让我们轻轻~绽放笑容~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旋律不错。凤皇啪地拉过毯子,蒙住了头,继续装死。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41】:噼啪噼啪!肥鸟开始用高热切gē墙面,片刻就nòng出一个圆形,只见他手一推,便把被切gē的圆石板摘了下来。      “你是越狱的!你一定是越狱的!带我走吧!”隔壁一个囚犯兴圌奋地冲到墙壁边,激动地抓着肥鸟的袖子。      “我是来找圌人聊天的,因为实在太无聊了。”肥鸟(⊙v⊙)      凤皇冻僵了----      这么说,一体同命术实则是实施成功了!肥鸟那货根本就是没有受伤!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42】:多么大的压强啊!连墙壁都全部变形凹陷了!墙壁上印出五个人形凹坑。 “救……命……救命……”行刑手们苟延残喘地微弱地呼救着。肥鸟踱步来到他们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啊啊啊啊!饶命啊!”他们怕死肥鸟了--太特么猎奇恐怖了! “给你们钱。”肥鸟把银票掏出来,不依不饶地一人手里塞了一张,“回去买点好吃的补补哈。不许退,退我就再变身一次,哼哼。” 于是,行贿成功!(》^ω^《) 肥鸟满足地一个人离开刑房,大摇大摆地回自己的牢房去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43】:噗----------通! 那是无比奇怪的一声巨响。 五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啪叽一声贴到了墙壁上,周围不断传来碎裂的声音,没错,整个空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因为巨大的压力而碎裂了! 至于那五个人为什么贴在了墙上动弹不得几乎成为贴画儿,因为实在太挤了!某种巨大的物体把他们死死的挤住了!没有一丝空间! 要死了!快要被压死了! 卡列! 有人的肋骨竟然被压断了! “啊啊啊啊啊!”众人惨叫起来。 充斥着这广大空间的,是一只大大大大大大大火凤凰! “这里实在太挤了。喂,我已经变出原型了,下面怎么整?”大大大火凤凰问。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44】:“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你们为什么不要钱!”肥鸟质问。 “我疯了才会要你的钱!我要是要了你的钱,我就没命了!”行刑手嚷嚷。 “来人来人来人!把他押上折羽台!取打回原形的金鞭来!”另一名行刑手大叫。 “等下,我自己变原形好了。”肥鸟(⊙_⊙),“但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那个架子太小了。” “那个架子看起来小,但是就算是九尺长尾凤都能绑得住!”行刑手哼道。 “那你们别后悔。”肥鸟(⊙v⊙) “皇子殿下您才是不要后悔,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进!好好的机会不要,非要被打得屁滚尿流才甘心!”行刑手抱着手臂嗤笑。连头目在内,封闭的大行刑殿上总共有五人。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45】:“你在……侮辱我的职业道德……”行刑手瞪着肥鸟。 为毛小尚的银票送不出去啊!难道我就那么没有行贿才能吗!肥鸟(╰_╯)#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46】:“哈哈,殿下您倒是好骨气!不过,每个到这里来的人,在尝过这里的手段之后便恨不得就算是死,也不愿在这里多待片刻,我倒要看看,殿下您的骨气,能够坚持多久!”行刑手一声令下,呼喝道:“来人!将罪犯押上折羽台!” “等下!我有话要说!”凤舞大叫一声。 “后悔了么,殿下?”行刑手头目得意地看着他。 “给你银票!”肥鸟从怀里拿出银票,在他面前晃悠。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47】:于是肥鸟被套上黑头套,带往行刑专用的房间--一个位于底层的圆形大厅,高有数十丈,面积辽阔,墙壁上一圈儿都是各种刑具,琳琅满目,各种型号的刑台陈列在四角,尽管血迹都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但是空气中依旧弥散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那些刑架有十字形的,有大字型的,有平台型的,有老虎凳…… 肥鸟眨眨眼睛:“我用哪个?” 早已在刑房等候的行刑手是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其中一股大汉冷笑道:“这边给皇子殿下准备的是折羽台,咱们这里最昂贵的刑台,皇子陛下可满意?” 折羽台是凤族特有的刑台,乃是一个黑玉制的架子,用来固定受刑者的原型--凤形,然后拔毛折骨,任由折腾,对于凤族的人来说,可谓是最严厉的惩罚。 凤舞不解(⊙_⊙)地问:“干嘛?”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48】:“就算你给我们钱,到时候行刑的也不是咱们。”一个老实的狱卒道,“而且要被人知道我们收了你的钱,说不定我们也要遭殃。” “切,你们连贿赂都不敢收么?”肥鸟不屑道。 “这是原则问题。”最终人家还是没要肥鸟的钱。 肥鸟个悲催的行贿者。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449】:伊墨哧了声,一副早预料的模样,沈珏被他一声“哧”的脸上彻彻底底红了,全无昨夜折腾皇帝时的冷静与沉着,只是个站在家长前被询问的孩子。   一如那年元宵夜,沈清轩指着胖墩墩的泥塑小狗儿取笑他,伊墨在一旁的那句:在长辈面前你就是这个。   一语成谶。 --溯痕 《遇蛇》
 
  【450】:沈珏不想打扰他们,轻声的关了院门,朝自己的小屋走去。却被闭着眼一直都未睁开的伊墨叫住。   伊墨说:“过来。”   十足的唤自家儿子的语气,哪里还有一百多年前因为嫌恶狼崽子的骚气,扔到椅上的疏离。最不喜人情世故的妖,也被时光打磨成了合格的父亲。   季玖歪过头,望着窗下的父子两人,也不干涉。只是不知道伊墨叫他做什么,如果是问昨夜的事,季玖觉得有些不太好。再怎样,这都是沈珏的私事,无论那个人是不是皇帝。 --溯痕 《遇蛇》
 
  【451】:“再多的,就不能了。”   季玖说。到底头一回,对他说实话。曾经的愤恨可以放下,虽然不曾被抹去,但也放下无妨。对寻了他这么多年的蛇妖,他愿意给出自己的怜惜,虽然无关情爱。   所以,要抱着,便抱着吧。沈珏说,逢夏日,沈清轩便要那人冰凉身子搂的紧紧的。逢冬日,便将那人的原形搂在心口上。   这一点往日的依恋,即使不在自己的记忆里,季玖也不吝给他。   谁让他是沈清轩的转世。寻来了,就躲不掉。 --溯痕 《遇蛇》
 
  【452】:季玖还是不动,自说自话般道:“我虽不是沈清轩,到底是他转世,这笔帐你要算在我头上,我无话可说。”只是他当不了沈清轩,更不能为他舍弃家业,眼睁睁望着死去的祖宗为他脸上蒙羞,将这么多年的心血化为齑粉。   这一切,他都做不到。他是季玖,只能是季玖,也只能当季玖。   无路可走的季玖。   “只是我当不成沈清轩。做不到的事,别逼我。” --溯痕 《遇蛇》
 
  【453】:正想着,伊墨道:“各有其命,想也枉然。”   一切不过是命。就是沈珏遭罪,也合该他有此一劫。一百多年的经历,狼小子虽不言不语,却也有些眼高于顶,寻常人,他看不上。   所以这一百多年,在红尘游历,伊墨也未见他对谁起过念头。如今,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既然遇到了,便躲不掉。   就是皇帝今天不召他进宫,来日沈珏自己也会去找他。   为这种事费心,实在是无用。不若冷眼旁观,需要插手时再去帮衬。   其实对沈珏,伊墨放心的很。那人是沈清轩一手教出来的,要什么谋什么,结果是什么,一向清醒自持。不会出大乱子。   就是出了乱子,伊墨也觉得,自己还能护得住。就随他尽兴去吧。 --溯痕 《遇蛇》
 
  【454】:血色珠子在他指缝里微闪了一下,紧接着风声乍起,季玖松开手,望见窗外槐树下的阴影处显出一道身影,宽袍大袖,黑发披散,负手而立。   仿佛一直都在。   季玖“啊”了一声,短促而慌乱,神情却放松许多,望着他,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伊墨却说:“我没走。”说着,便走近了,隔着一扇窗户,从外朝内看,仿佛早知他心中所想,道:“沈珏是狼也是人,他也不过百年道行,就是毁了也无甚干系,至多成为凡人。我若自毁道行,便是山林中一条普通长蛇,不懂人语不识人心,与禽兽无异。”略顿,笑道:“也许为猛禽所食。” --溯痕 《遇蛇》
 
  【455】:良久,季玖才转过神,呆呆望着窗外景物,不自觉的伸手取出胸前的挂珠,摩挲片刻,终是问了一句:“你在哪?”   音量极低,轻声发问,若微风拂耳。两年光阴,这蛇醒来后便消失离去,没有一句招呼,也没有与他相见,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那么……在哪?   是不是也毁了道行,饮了孟婆汤,转世投胎,再不为其苦?   是不是,也伤到无法自赎,只好决绝别离?   季玖想,不会。他那么坏的性子,哪里能干出这样蠢的事来。心里生起一丝惶恐,季玖不安的攥紧了红珠。 --溯痕 《遇蛇》
 
  【456】:季玖垂下眼,望着窗下铺洒的阳光,灿烂至刺眼的地步,继续说道:“传野兽中唯狼穷其一生,只唯一伴侣,终身不弃。若你也要等他没了,再寻个几生几世,便不要去了。”   沈珏在那处站了片刻,道:“若有那一天,孩儿便自毁道行,去饮了孟婆汤重新转世,再不为其苦。”说完不等季玖反应,迈步离去。      季玖怔在当场,若石塑若木雕,浑身上下,因这一句话而动弹不得。   那么决绝,那么干脆。不惜自毁。这便是妖唯一的选择。   人与妖,一开始便不该见,也就不相恋。否则怎么走,都是一场殊途。 --溯痕 《遇蛇》
 
  【457】:他们之间有太多相似,亦有太多不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面对外敌并肩而战。不论将来会有怎样的际遇与抉择,此时此刻,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生与死,荣与辱,绑在一起,外力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互相扶持与帮携,在最后那日到来之前,这一点不会被更改。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溯痕 《遇蛇》
 
  【458】:谈至夜深,燃了灯烛,又至天色发白,阳光灿烂,烛火熄灭。季玖歪在地上,合眼睡着了。   皇帝收起图,取过斗篷来,盖在他身上,而后坐到一旁,批阅奏章。   间或也去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两年的光阴,仿佛淬炼出一把剑,不见锋芒,通体漆黑仿若鲁钝,只有握着他的人,才知道这柄剑的威锋--势不可挡。   他会握着这柄剑,扫荡匈奴,平定天下,威震海内。这是皇帝的目的,也是季玖的目的,所以甘为他人之剑,甘为鹰犬。   为了他们的最终目标。所有旁的,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所以他们不去谈它。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笔直朝一个目的而去,并扫平一切阻碍。至于沿途会发生什么,他们都不放在心上。 --溯痕 《遇蛇》
 
  【459】:回到皇城,季玖没有回家,径直进宫,还是在书房里,见到了皇帝。   君臣面对面,眼底的对方都是熟悉而陌生的,仿佛两年光阴,让他们已经忘了脑海中互相的模样。站了很久,才开始交谈。   却连寒暄都无有。   季玖不提那场放逐,皇帝不提老将军的郁郁而终,甚至并不问这两年的人事变迁,所有经历的惊心动魄。   只席地而坐,中间铺着偌大的地图,在西北部那片空白处,季玖取出自己那份描画了两年的图纸,空白瞬间填满,山川腹地,河流沙漠,无一不尽。   除了这张图,仿佛这两年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季玖从来不曾离京,只是从军中归来而已。   各自心照不宣的隐去了这两年光阴里发生的一切。 --溯痕 《遇蛇》
 
  【460】:这些沙场上的将军们,经历了太多杀戮,见过太多生死离别,日久天长,个个看上去都是铁石心肠。却不知道,铁石包裹下的心也是软的,也会有牵挂与眷念,那份牵挂眷念,只会比寻常人更为深刻与隐秘,因为那是将军们的软肋,牵一发而动全身。 --溯痕 《遇蛇》
 
  【461】:皇帝也缄默了,望着龙案上那些奏章,许久方道:“他根本不在意朕是不是故意支开他。”他在意的,只是那句承诺。待他返京之日,便是天下兵马交予他之时。皇上摆弄着案上那些奏章,心想这天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季玖想要扫平匈奴的急切,因为他也一样。   所以,在一切未筹备好之前,他要将这个人远远放逐了,放逐到一个很远的,危险,却不必面对暗枪冷箭的地方。 --溯痕 《遇蛇》
 
  【462】:沈珏身后的大蛇,蜷在木箱里,仍然是垂头搭脑的睡着,卧在破败的狐裘之上,睡得人事不知,美梦正酣。   似乎要这样一直睡下去,睡到地老天荒。 --溯痕 《遇蛇》
 
  【463】:季玖满身大汗的醒来,睁开眼,在黑暗里急剧喘息着。身上又有东西缠绕,仿佛梦里场景不曾随他的清醒而消退。季玖伸手摸了摸,触手冰凉而坚硬,仿佛活物的绳索,死死地绞缠着他。季玖抓了蛇身,又费了一番力气,将它从身上剥开推到一旁。这才重新卷好被子,再躺回去。   这样的事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习惯了。一次又一次的惊醒消磨了他的愤怒,那些梦魇乍醒的怒气已经被磋磨掉了,仅余习以为常的疲倦。   季玖伸手揉了揉额角,忍不住叹了口气。 --溯痕 《遇蛇》
 
  【464】:本该平静的夜晚重归平静,沈珏收回剑,仿佛来时一样自阴影处离开的悄无声息。虽然并不清楚季玖如何做到让这些心怀不轨之徒知难而退,但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他感到意外。   他并不知道房内的季玖,是拿着他父亲的原形,唬退了一群人的。简单点说,仗“蛇”欺人。 --溯痕 《遇蛇》
 
  【465】:关好门,季玖歪在床头,手里捧着本书看。也不知多久,便困了,将书收好刚要躺下,便看见窗棂缝隙中有白光闪过,仿佛有人手持兵器。季玖微怔过后回过神,想了下就揭开软被,将被子里那条醉了一个多月的大蛇搂了起来,抱在怀中。   就这么抱着,将粗长蛇身绕上自己的腰,季玖抱着它下了床,走去桌边喝水。      他披着一头湿发,饮完茶水抬起眼来,冲着窗外似笑非笑,那条乌黑大蛇缠在他雪白里衣上,浑身遍布的细小鳞甲在烛光下折射出绚丽光泽,光泽映射在他脸上,那笑容瞬间透出一股妖异之气,仿佛艳毒的妖物。   只这一刹那,窗外人声俱寂。 --溯痕 《遇蛇》
 
  【466】:直至目前,旅程还算平静。不曾遭遇贼人,也没有发现敌方探子,连朝中那些一心要他死的人也尚未出手。平静的像是一场幻觉。   在生死搏杀里,沉溺在伪造的平静里的猎人是必死的。季玖一日都不敢放下警惕,早明白这一路将颠仆不断,坎坷横生,却也气定神闲。   遇山爬山,遇水涉水,遇敌则杀伐,这是他的道。 --溯痕 《遇蛇》
 
  【467】:季玖想,自己有自己活着的意义。但这个意义,绝不会是毁了旁人。哪怕那是一只蛇。   季玖是这样想的,却不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他前世用了短暂的十三年,教会了那妖人间情爱,带着他与这吵吵嚷嚷的人间流连。   做妖成仙或许有很多好,在那妖眼里,却抵不过曾经相伴时的任何一天。      天堂太远,人间正好。 --溯痕 《遇蛇》
 
  【468】:季玖抬起眼,扫他一眼,并没有再回应。而是转身走了,继续朝前。他自知自己生命也不过是浮华一瞬,却要燃到最猛烈之后才肯熄灭,那一瞬间的光彩夺目,便是他活着的意义。他有自己活着的目的,但那目的绝对不是与沈珏打机锋。所以,这样的话,季玖是不会回应的。二十七年的生命历程,足够他有自己的思想与判断,孰是孰非,一目了然。纵然知道现在的处置将来未必妥当,也不更改--既然已经纠缠一世,再次转世为人,又何必再继续执著。   那一世的好与坏季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但这一世,该到此打住。   成仙,总比做妖好。   做妖,总比在红尘辗转满心烦恼满身利禄要好。   若是将成仙时却逢突变,被打回原形,或者神魂俱灭,那他活了千年,又有何意义。 --溯痕 《遇蛇》
 
  【469】:季玖垂下眼,望着脚下黄土沙路,低声喃喃:“若真是喜欢,怎么会忍心让他受这番苦。”他仿佛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旁人听,说给那些在的,或不在的人听。只是声音太轻,风一吹就散了。   沈珏耳聪目明,听得清清楚楚,愣怔后问他:“若是甘愿受苦,那苦还是苦吗?” --溯痕 《遇蛇》
 
  【470】:季玖听懂了。再饶舌的话,只需思索片刻,他就能听明白。他明白了,却也沉默了。   沈珏紧了紧背上的木箱,认真的看着他。   季玖迎着他的视线,良久方开口道:“妖怎么能做人?”   他说:“妖就是妖,潜心修炼成仙才是正道。”   妖就是妖,免了生老病死已是万幸,何必再去人间走一遭爱恨贪嗔痴。人的生命,不过浮华一瞬,如黑夜亮起的烛火,总有燃尽的时候。既然是妖,又何必学那些飞蛾,非要扑过去,尚未伤人,且先自伤。 --溯痕 《遇蛇》
 
  【471】:他会做很多无意义的事,明知道对他漫长的生命来说这样的事并无意义,却一直也没有中止,甚至还想延续下去。越来越不像冷心修行的妖。   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唤作父亲,可以对着他偶尔撒娇的普通人。 --溯痕 《遇蛇》
 
  【472】:季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似地发着烫,连眼睛都红透。   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来,举着就要往床上砍,那剑锋就要落下时,却又乍然停顿,悬在蛇身毫厘之处……      脸上忽青忽白又突然红透,站了半晌季玖一把扔了剑,气到无话可说,要骂畜牲!骂无耻!骂……   最后脑子里乱哄哄的,只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来,掷地有声的骂:   “坏蛇!” --溯痕 《遇蛇》
 
  【473】:申海站起身,背袖而立,看了他一会,又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发了会呆,才缓缓道:“那年正是开春……”   正是开春时节,冻了一冬的土地开始松动,有花草萌芽,地虫拱土,有常年卧病的少爷,羡慕窗外阳光,便让仆人推着,裹了狐裘大氅,膝上盖着羊毛软毡,袖着暖筒,在院中晒太阳。   正是阳光温柔间,拂过微风,撩起地上碎叶尘埃,落进了少爷茶盏里。   那少爷虽病残多年,却也不曾邋遢,且生性喜洁,想也不想的将热茶泼了出去,泼到了正同样晒着初春太阳的一条大蛇身上。那蛇也未多想,掉过头,狠狠咬了他一口,那毒牙嵌入少爷腕上,毒液开始游走……这是结识。也是起因。 --溯痕 《遇蛇》
 
  【474】:季玖并不在意百年后的史书上会如何描述那年那场兵谏,也不在意如何描述他,这一切他都不放在心上。事情他已经做下,并且不悔。   那么,该如何,就如何吧。   即便背负骂名,也有那个弑母杀兄的皇帝陪他一起。没有谁护谁,而是一同背负那些不可推诿的杀孽。 --溯痕 《遇蛇》
 
  【475】:这便是人生,幼年的鲁莽暴躁与优越感,让他们不知不觉给自己的命运里埋下了一条暗索,终有一天,在他们行径的路上,这条暗索会浮出来,绊倒他们,之后毁掉他们的一生。   也从此改写季玖与那个孤立皇子的人生。甚至整个朝代,都为此改写。 --溯痕 《遇蛇》
 
  【476】:季玖偶尔午夜梦回,还会回到那个地方,阴暗破落的小院,连他家柴房也比不上的小院子,他跪布满碎石瓦砾的地上,给前方的少年磕头。那时候的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则捏紧了拳头,默默地站在一边,连眼泪都不敢落下来。那时候的他们就已经知道,在这个地方,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只有兵临城下,手握生杀大权,才能让那些曾经趾高气扬的人跪在脚下,低头认输。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的,皇子们都大了的时候,明白过来,他们幼年时欺负过的那个孩子,是当朝大将的独子,是可以拉拢过来为己所用的。   可有些事情,他们明白的太晚,他们的母亲提醒的也已太晚,那些从未遭受过的羞辱,早已将季玖逼到了与他们对立的那一面--不死不休! --溯痕 《遇蛇》
 
  【477】:这样被呵护的滋味,是他不曾体味过的。娘亲早逝,父亲常年征战沙场,又无兄弟姐妹,他是朝中大将军的独子,又怎么能在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模样?   所以,也从来不觉得,该有人护着。幼时启蒙,送到学堂读书,结识了常殷这般的友人,倒是过了两年快活时光,两年后,这样的时光就被斩断了。进了皇宫,当皇子伴读,其实是人质的意思,扣在朝廷里,以威慑边疆的将军。却无人知道,自进宫伊始,就完全割裂了季玖的幼年时光。   那些童真与善良,被生生撕裂,鲜血淋漓的丢进了暗无天日的地方。   皇宫不会因为他们是孩子,而善待他们,反而因为他们无力反抗,而欺压的愈发嚣张。尤其是,他同样年幼的皇子,还是一个早已失宠的女人所生的时候。 --溯痕 《遇蛇》
 
  【478】:“……”沉默了一下,季玖问:“哪里找到他的?”   沈珏也奇异的沉默了,甚至垂下脸去。   季玖问:“怎么了?”   好一会,才听沈珏略微沙哑的声音道:“我爹的墓里。”   季玖乍闻此声,只觉像被人一锤砸在心口上似的,又酸又疼又闷。几乎站不住身。这世上还有这么呆的妖。人死已作古,却钻到人家墓里去守着,守着就能活过来吗,以为守着一堆白骨,就能相依偎了吗?   脑中纷乱的想着,季玖许久才叹息般回答一声:“哦。”      那箱子里的大蛇,异常温驯的睡在沈珏翻出的一件已经破旧的狐皮大氅上,蜷成了一团,歪着的脑袋靠着狐裘的领口位置,仿佛睡在那人心尖上,从此不理世事。 --溯痕 《遇蛇》
 
  【479】:此时季玖一直低着头吃饭,仿佛什么都不曾看见一样,直到那人呼救了,才抬起脸来,问一句:“喊我吗?”      那人额上流下冷汗了,沈珏也看向他,却没放手。余下军士也都看着季玖。   季玖放下碗箸抹了抹嘴,才轻描淡写的道:“这里有大人吗?”他问。   他的语气轻柔异常,仿佛被卷入事件里无辜者的低喃,眼神却是冰冷的,宛如刀片般朝两人扫去,刀刀见血。   沈珏立时就松开手,像是演练多遍了似地,屈膝往下一跪,抬头挺胸很大声的说:“属下无礼,请将军责罚。”   他的转变太快,那腕骨脱臼的军士呆了一呆,等对上季玖的视线后,打了个寒噤,也跪下了。 --溯痕 《遇蛇》
 
  【480】:羁绊是一种弱点,沙场上的将军,或许最不需要的就是弱点。   譬如这么多年,皇帝以他的家人为质,扣在王城,不允家属随军陪伴。   季玖就坦然将家人留下了。   因为只有割断一切牵挂,他才能坦然赴死。   亦只有他死,他的家人才能真正安全。不论活在哪里,都是安全的。 --溯痕 《遇蛇》
 
  【481】:皇城是个遍布暗探,四处荆棘的地方,这里的残酷与毒辣远远超出战场上坦诚的你死我活。而家中事,他则无需担忧,一切都很好,不论他在或不在。只要皇帝还愿意季家存在,即便他死,这个家也会照常运作下去。而伤心,则是另一码事了。   沙场让他的感性越来越淡薄,称为无情也不为过,季玖早就发觉了这一点,却不放在心上。   该做的事,他会去做。家是该护佑的地方,他会去护,尽职尽责就已足够。   他的人生,在已经规划好的方框里逐渐成形,越是接近尾声,线条就越来越凌厉,笔墨越来越简练,呈现出一种凶煞猛厉之气。而那些柔情脉脉,在他的有心无意里,已经被深深的藏匿起来。藏到了一个,他并不太愿意去寻回的地方。 --溯痕 《遇蛇》
 
  【482】:季玖想的很明白,前世是前世,可以不顾骂名,不忌伦理纲常,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其实与妖相好又怎样呢?同是男子又怎样呢?季玖并不在意,站在旁观的角度去看,反倒是欣赏的很,觉得也算当世豪杰。   可是,那并不等同这一世他也要那样活。他也不能那样活。   他已经没有选择的道路了。二十七年,他的道路从原先无数的分岔口,走到今天这条道上,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少年时那些还存在过的拐角小巷,已经被他远远丢在后面,不可能再折回身,去走另外一条路。因为已经没有退路。他只能往前走,爬山涉水的笔直朝前。走到巅峰,而后跳下。这是他唯一的路。 --溯痕 《遇蛇》
 
  【483】:季玖轻嗤一声,摇了摇头。自从遇上这妖,他的世界就被颠覆的彻底,而今这种荒诞的念头都冒出来了。岂不知一只妖都这么难缠,再去寻一只,他嫌日子过得还不够乱不成?再说,哪里还能遇上一只修行千年的妖物呢?以为那是街上野狗,随处可见吗?   季玖撑着额头揉了揉,心里却烦乱起来,做什么不去好好修炼非要来找他,将来得道升仙不是好的很吗?便是前世情侣又如何?那人死了,死了就是死了,除非死而复生,否则那人不可能再存在。即便是转世,他又怎么会同那自幼残废孤寂潦倒的人一模一样?那是不可能的。季玖想。 --溯痕 《遇蛇》
 
  【484】:伊墨垂下眼看怀里骨头,那颅骨没有任何回应,白森森的骨头,黑洞洞的眼窝,有甚好看的?伊墨饮了一口酒,却恍若听见那年细雨朦胧的夜里,微风扬起的帷帐中那人似嗔非嗔的一句:你这坏蛇。      --你这坏蛇。      伊墨闭上眼,对着葫芦口饮完了满满一壶酒,眼前瞬间迷茫起来,仿佛笼了一层白雾,白雾之后,依稀是那人,正卧在他胸前,冲着他眉眼含笑。   沈清轩。   伊墨捧了那颅骨,嘴唇印了上去,轻轻吻着,小心翼翼,珍重无比。   你就这样走了。伊墨醉意滔天的想着,难过的搂紧了身畔那些尸骸。   嘴唇蹭着白森森的骨头,又忍不住嘟囔着问它,我当真欺负狠了你吗?这一世你都要还回来,真是小心眼的很。 --溯痕 《遇蛇》
 
  【485】:他怀中骨头是散的,在他睡着后的一个转侧间,又被扰乱,肋骨与臂骨跑到了一处,颅骨也歪了,从玉枕上滑落下来。伊墨醒过来,恰好扶住,便抱进了怀里。   亦低声喃喃:“沈清轩。”看你,睡觉都不安分。   沉默片刻,他取出个黄铜般的葫芦来,打开葫芦口,墓底顿时香气扑鼻。伊墨晃了晃那葫芦,再看看怀里那人的颅骨,竟微微笑了下,开始讲这葫芦,这葫芦中的酒. --溯痕 《遇蛇》
 
  【486】:作完这一切,再无事可做,伊墨重新躺下,在这人的棺木里侧躺着,面朝白骨闭上眼,一只手无所事事的搭在白骨之上,指尖微微勾挠不休,仿佛怀中并非枯骨,而是活生生的人,那人在他怀里看账目,他就闭着眼搂着他,手指在他身上轻轻挠着,搔挠通常会惹来怀里身子扭几下,摆脱了那作怪的指尖又继续看账目,看几页,又扭几下……明明是互相干扰的,却又仿佛就该是这样,天经地义,闲散安谧。      伊墨就这样睡着了。 --溯痕 《遇蛇》
 
  【487】:借着头顶光线,伊墨就侧躺在一边,将那些骨骸重新摆放,又扯了扯那些烂掉的碎布,本是沈清轩入殓时身上的衣物,尽悉被他扯了去,烂烂的一堆看着又嫌碍眼,他就在棺材里放了把火,用妖力控制着,将那些腌臜物什都毁了,所幸不曾造成火灾,否则棺木地底自燃,又该录进县志的奇闻志里去。   将白骨都摆好后,伊墨又摸索着,找到了那人的头皮,连着发丝一起,往颅骨上放,放上去却嫌难看,就将那些发丝头皮都掖进枕下。 --溯痕 《遇蛇》
 
  【488】:伊墨顺着那个洞口,直接潜入棺底。感觉上碰到尸骸了,才化了人形,躺在棺内。      刚躺下去,便觉得压到了什么,又连忙侧过身,似乎又碰上了什么,能碰到什么呢?这棺木里,除了沈清轩还会有谁。三番两次被硌的躺不安稳,伊墨便有些烦闷,一手将那些骨骸都从身下推开,一边晃了下指尖,一团绿色的光亮就浮了起来,影影绰绰的,浮在狭小空间的上方,逐渐变大,逐渐明亮。   他见到了刚刚硌自己的东西,是沈清轩的指骨。将那指骨拿起来,伊墨喃喃着自言自语:“成这副模样了,还不老实。”这话他说得大言不惭,丝毫不觉得自己钻到人家棺木里去占了人家地盘有何不妥,理直气壮的很。 --溯痕 《遇蛇》
 
  【489】:伊墨想了想,化了蛇形,也没有在墓碑上流连,而是一头撞向那堆黄土。坟上黄土簌簌滑落,顿时出现一道裂缝,伊墨便顺着那道的空隙钻进去了。   墓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泥土的腥气里伴着木材腐朽的味道,以及尸骨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股浑浊的气息,着实难闻。伊墨却仿佛一无所觉,继续往前行,碰触到木棺也没有停顿,又一头撞上去,棺木被他生生撞出一个窟窿,里面依然黑漆漆的,且那浑浊气味,更浓了。   伊墨顺着那个洞口,直接潜入棺底。感觉上碰到尸骸了,才化了人形,躺在棺内。 --溯痕 《遇蛇》
 
  【490】:伊墨盘膝坐在墓前,手指摩挲着墓碑,是光润而冰冷的。摩挲了片刻,也不知为何,就有些气闷。   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闷。却又无处排解。   这世上唯一陪伴在身侧,体恤妥帖的人,已经入了土。他就是想说话,也无人可说,只能放在心里,无事时,自己将那些事,那些话,在心里说给自己听。仿佛一只反刍的动物。 --溯痕 《遇蛇》
 
  【491】:沈清轩在世时,鄙夷唾弃的那么多。当面唤沈公子,背后都要补一声兔儿爷。沈清轩死了,这些人却转而说他的好了,什么赈灾度荒,捐银造桥,修缮书院等等,风口一致调转,只说他的好与善,那些坏了人伦纲常的事,则再也不提。连府衙修县志时,都将这桩事,涂抹成了风流佳话,铸成当地的传奇故事。   说到底,也是人死为尊。况且,沈少爷墓碑上,可是有那妖亲笔所提,自诩未亡人。   谁又敢再生诋毁之心呢?嫌活的命长了么?!   再后来,又有沈家那场大火,燃了一天一夜,却没有搜出一具尸骸,坊间传言又变了变,说这雍城,是有神仙护着的,那神仙就是沈少爷墓碑上的那位。   自此,沈清轩的坟头,再也没有荒芜过。 --溯痕 《遇蛇》
 
  【492】:伊墨觉得不适,仿佛心头压了些什么,压的他喘气都变的艰难,想与人说说,四周却只有飞禽走兽,在忙着准备食物过冬。   伊墨去了沈清轩的坟前,那青石墓碑有些泛白了,被光阴洗刷过后,连这样顽固的石头都褪了一层颜色,也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长久光鲜。沈清轩的坟上黄土依旧,却无一根杂草,四周也打理的干干净净,显然是常有人来清理。 --溯痕 《遇蛇》
 
  【493】:如今沈宅已经湮灭了,多年前的一场大火将它化为废墟,梨桃果树,也在那场大火里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那片地又重新起了宅子,是一户方姓人家,也是商贾之家,却比起当年沈家逊色许多,园子造的流于艳俗,市井的很。伊墨再没有去看过。   唯独这山,还是百年前的模样,岩石绿树,苍苍郁郁,山顶温泉依旧终年烟雾缭绕。连那小院,都无甚改变,只是两年不曾回来,院中家什风吹雨打,腐朽了些,庭院蔷薇旁的一张木椅也已朽烂。那个坐在椅上嗅着蔷薇微笑的人,也在土中沉睡百年,化为枯骨了。 --溯痕 《遇蛇》
 
  【494】:伊墨静静的说,而后缓缓松开手,在身侧响起的剧烈咳嗽声中,他的声音也失去了起伏的情绪,变得异常冷清:   “季玖,我可以允许你的口不对心,我也允许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即使做错了事,我也不会恼你。”   “因为你是季玖,你要做季玖。我不会阻止你。”   “你知道,我并不介意杀了你。所以,不要用你那渺小卑微的性命威胁我。”   “季玖,请你务必记住这一点。”      季玖从剧烈的咳嗽里平静下来,听着那人的声音响起,又停顿,又响起,再停顿,最后……无声无息。   他直起身,环顾四周,人已经消失,只余满室血腥,经久不散。 --溯痕 《遇蛇》
 
  【495】:伊墨看着他脸上逐渐涨红,红色快速蔓延,四处游走,仿佛一场血色的狂欢。侧过耳,伊墨认真的听着他被掐紧的喉咙里传来的嘶嘶声,仿佛一种奇异的生物,在发出濒危的信息。伊墨又凑近几分,凑近他耳畔,冰冷的不蕴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仿佛陈述,陈述给那个逐渐失去知觉的人听: --溯痕 《遇蛇》
 
  【496】:刹那,伊墨伸手握住剑锋,锋利的刃顿时嵌入掌心,血液滴滴答答的坠下来。   握着剑柄的季玖的手,又颤了一下。   伊墨缄默着,施力将长剑扯住,不论伤口深可见骨,他将它从季玖手中硬生生扯了过来。      握着剑锋,长剑倒悬在手里,伊墨前行了一步,季玖后退了一步,而后站稳,不再退却。伊墨血淋淋的手抚上了他的喉头,继而施力,季玖闭上眼,感受着血腥与窒息一齐来袭,心中却是平静,觉得若是死在他手里,也算是一场尘埃落定。有了这样的念头,季玖就坦然了,不作丝毫抵抗,许他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 --溯痕 《遇蛇》
 
  【497】:季玖说:“我不是沈清轩,我是季玖。别拿我当沈清轩。”      伊墨说:“在我看来,并无不同。”略顿,又道:“你砍不了我。”   “一刀砍不死,千刀百刀总能砍死你的。”季玖静静道:“否则我就砍了我自己。”   伊墨闻言笑了,仿佛觉得眼前一幕好笑,又仿佛是讥笑,笑里三分滑稽,七分嘲讽。季玖站着,剑锋笔直的指着他,在这样的笑容里动也未动。   对峙片刻,伊墨敛了笑意,神情冷漠下去,再开口,仿佛洞察一切的犀利:“你在害怕。”   季玖未答,剑锋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颤了一下。伊墨洞若观火。 --溯痕 《遇蛇》
 
  【498】:他原是我行我素惯了的妖,行事洒脱不羁,杀人或救人,不过是瞬间决定的事,却从来没有像这样,被一个凡人的攻势冲的手忙脚乱。他有顾忌,有羁绊,有不舍和怜惜,就有了畏惧。   他怕自己伤了他,所以总是谨慎的躲避他的攻击,连压制的时候都是收了力度的,而季玖却不怕自己会伤了他。   季玖不怕。因为没有怜惜之心。   所以这场角力,尚未开始,胜负已定。 --溯痕 《遇蛇》
 
  【499】:伊墨在他的嘶喊里怔了神,一时不察,让他挣脱了,又连忙伸手将他扯住,不允离开。季玖被扯翻,就势翻身与他扭在一处,所学的武艺此番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在伊墨不施法术的时候,季玖抬膝去撞他、用手肘冲击他、用全身的力气、每一处能造成杀伤的硬骨与他拼搏,仿佛命悬一线的殊死搏杀。 --溯痕 《遇蛇》
 
  【500】:他的声音压到极低,却因为愤怒而接近咆哮,仿佛匍匐在地的嘶吼。   他说:“你要我怎么跟她辩解?!”   便是在这样的怒喝里,那些许的不安与羞惭,季玖都藏了起来。   一如伊墨所言,彼时对质,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辩解说自己不是她想的那样,他甚至没有想过为自己洗刷这并不光彩的名头。   反倒是承认了的。   如伊墨说的那般,认了的。 --溯痕 《遇蛇》
 
  【501】:季玖一动不动的站着。   他的脸上无丝毫表情,只是站着,如磐石,仍由风吹雨打,也不动弹分毫。   在夫人的暴怒前,他的平静显得诡谲而叵测,眼底一片幽深,如万年寒潭的眸子,将夫人的愤怒与激烈尽收眼底,且无分毫回应。   女子在这样诡异的平静面前,突然失了声,暴怒宣泄过后,剩下的是对这个冰冷岩石一样男人的畏惧。她敬他,至始至终。一如她爱他。   他们之间,是先从敬,转而成爱的。   一旦遇到事情,最后总是敬畏占了上风。 --溯痕 《遇蛇》
 
  【502】:伊墨呆站在原地,望着那人影已消失的小路,望了好一会才转过身,仿佛喃喃自语的冲躲在屋里看戏的小宝唠叨一句:“他变坏了。”   小宝连忙垂下头认真端详自己脚尖,免得笑声溜出来,憋了好一阵才低低道:“您也好不到哪里去。”   伊墨“哦”了一声,就不见了。 --溯痕 《遇蛇》
 
  【503】:季玖还是一动不动的,像是失去了反抗或走开的能力,伊墨抚着他的后颈,让他偎在自己肩头,手又回到原地,箍着他的腰身,压着他的后背。用了一个不容拒绝的姿势,将人安置在自己身前,最后,这个姿势凝固下来,再也没有动过分毫。   便是这样一个让光阴都凝滞的拥抱,季玖僵硬的肌肉略微活泛了些,在他怀里的肢体有了软化的迹象,待整个身体都放松过后,季玖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声。于是伊墨动了,他轻侧过脸,凉薄的唇在他的脸颊上一掠而过,与其说是亲吻,不若说那是微风拂过花朵。   季玖眨了眨眼,却觉得这样的碰触似幻似真,甚至无从分辨究竟有没有存在过,望着伊墨,眼里有了些懵懂。 --溯痕 《遇蛇》
 
  【504】:季玖闭了闭眼,再睁开,低声问:“你是谁?”   “妖。”他答。   “何名?”他又问。   “伊墨。”   “我是谁?”   伊墨微微垂下眼,反问一句:“你想成为谁?”   “季玖。”他睁大了眼,沉静又坚定:“我是季玖。”   伊墨认真看着他,而后颔首,“你是季玖。”      是季玖。伊墨说。   季玖站在原地,有风从身后刮起,满头乌发凌乱的飘摇起来,逆行而袭,遮了他的脸。   有手臂伸出,漆黑的宽袍大袖,将衣衫单薄的季玖揽进怀里。   风声骤停,寒气消散,宽大袍袖如布帐如铁墙,绝了外界风飘雨摇,只留淡淡草木清香,安宁世界。 --溯痕 《遇蛇》
 
  【505】:他的脚下是无声的,却又像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步都仿佛要在地上留下脚印,那脚印一步又一步,由远及近,由浅至深,缓慢却有力的倾轧过去,仿佛要踩在季玖心上,仿佛要将他现有的世界碾碎。季玖颤的更厉害了。   终于在他面前站定,伊墨望着他的眼,安静下来。   仿佛狂风暴雨的席卷,摧枯拉朽之势,却又在这人面前,收起一切凌厉与可能的摧折。只是站着,安安静静,默然相望,将他守护在眼前。 --溯痕 《遇蛇》
 
  【506】:门后伊墨走出来,站在门槛处,转过脸,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在幽渺的光中亮着,向着对面,怔然相望。   视线相撞,仿佛缀满植被的古老岩层发生裂变,地表之下有暗流涌动,尘埃与泥土震颤着挥洒,暗流破土而出,霎时遮天蔽日席卷而来,季玖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伊墨走过去了。 --溯痕 《遇蛇》
 
  【507】:季玖站在窗下,脸上是空泛的,并无情绪,也无悲苦,更无怨憎,只那么静静站着,听着,而后仰头看着空中月亮,月华的光晕罩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孔模糊起来,棱角被镀上一层柔光,全然一片皎洁安宁,却又冷寂而苍凉。   门“吱”的一声,开了。 --溯痕 《遇蛇》
 
  【508】:伊墨饮了最后一杯酒,起身道:“晚了,我走了。”   沈珏跟着起身,却问:“去哪里?”   伊墨说:“随便。”随便吧,并不在意。他是妖,不需要人类的软榻绵褥,不受拘束,便是躺在路边也可入眠,便是守着枯枝也可修炼。天旷地阔,他要寻一个栖身之地再容易不过。只是一百多年前,不曾识得沈清轩,他是浪荡天地;一百年后,沈清轩入土,他便颠沛流离。   流浪至今。 --溯痕 《遇蛇》
 
  【509】:“不要!不要!”龙太子连忙松手,却见凤舞将手放在怀中摸索匕首毁容--龙太子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想要阻止凤舞,但是凤舞手法极快,早已从怀中摸出一物!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变丑!”龙太子在凤舞面前痛苦地跪下,“我爱你就那么让你觉得痛苦吗!难道你就那么憎恨我!憎恨得恨不得服毒自残么!” 他幽怨地抬起头,看着凤舞,起码在凤舞被毒药摧残前,他要好好地看一眼凤舞的绝世美貌。 没想到,他看见的是,凤舞在吃五香鸡蛋! =口= “我吃成胖子,看你还喜欢我不。哼哼。”肥鸟(⊙v⊙)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10】:但是龙太子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拿着剑跳起来,直刺尚羲而来,尚羲不慌不忙,轻松避过,赤手空拳和他缠斗。 身为精英帝王的尚羲,怎么可能会不精通武艺呢?对付一个狂妄的龙太子,尚羲一只手就绰绰有余,但是他有意在凤舞面前显摆,所以每一个招式都极尽潇洒华丽,一举手一投足,尽显帝王之姿! 肥鸟呆呆地看着尚羲耍帅,禁不住从他们的包裹里摸出一个五香煮鸡蛋,一边吃一边看。 尚羲眼角瞥见肥鸟吃鸡蛋,顿时感到深深地…… 算了,早就习惯了。(⊙_⊙)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11】:笑话讲完后。 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静。 一张张面孔都是 =口= =口= =口= =口= =口= 尚羲是第一个有反应的:“很好笑,不是么?哈哈。”干笑两声给肥鸟捧场。 那一晚,肥鸟成了传说--他用讲冷笑话的碉堡方式,成功地击退了天帝的骚扰。 但是那一晚给众人的震撼还不止于此,在众人好不容易从冷笑话中恢复过来之后,天帝才干咳着宣布道:“众位猕猴桃……”随即他愣住了。 你妹的猕猴桃!呸呸呸呸呸! 众人再次=口= 猕猴桃的怨念实在是特么的深了!凤舞美人威武!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12】:“尚羲是我的。”他微微扬起嘴角,“无论其他任何情况,这一点是宛若日轮每日都会升起一般,无法更改。” 喵公子才不理凤舞,继续去追大鱼去了。 凤舞则矗立在水中,手指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尚羲……他的眸子低垂,思索着方才猫公子的话。 但是……无论如何…… 。 。 今晚的大餐都不会改变的。(⊙_⊙)艾玛,心情还是抑制不住地好。 【好不容易即将酝酿的狗血基调……】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13】:凌子月呆呆地看着凤舞走向通往天之殿的台阶,不仅是他,此刻众人都在对新的凤皇储君议论纷纷,毫无疑问,从这一天开始,凤舞的名声将会传遍天界。无数的眼睛追随着凤舞,看着他踏上白玉台阶,此时,一阵清风拂过,只见凤舞抬起手臂,以比白玉还要雪莹的修长手指,轻轻掠了下自己耳边的秀美长发,黄金头饰之下的如瀑黑发,随着他的动作而甩出了美丽的弧度。那一刻,无数人的心随之沦陷。 天灾级别的万人迷。 就算是万能穿越者的逆天魅力也无法匹及的天之气度。凌子月长久地呆呆矗立着。他感到了山一样的挑战和压力。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14】:正如那些老去的妃子对这个皇宫的评价一般--表面光鲜奢华的后宫,实则是人生最残酷的战场,直到你年华老去之时,你才会醒悟,原来在这个后宫中,权势地位和恩宠,一切都比不过活到最后。因为这个后宫中,步步生死惊心。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15】:储君凤舞终于要开赴中央天庭了。他身披凤族最辉煌的礼服,头戴纯金的凤凰头饰,当他登上凤皇的御驾时,真的如同太阳般耀眼。毫无疑问,凤舞将是凤族有史以来最为美丽璀璨的皇者,而作为凤凰来说,那正是君主的有力证据。 凤祥站在众大臣之间,仰望着驶入天际的黄金御驾马车,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而落寞。 就算知道了凤舞是个大吃货,但是……尼玛他为毛还长得那么美丽!凤祥痛苦地想。 颜控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病。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16】:“月族没有农业啊。”尚羲(⊙_⊙) “=皿= 怎么可能?!” “你今年才十七岁吧?你插手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自从你变聪明也不过一年的时间,估计你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么明显的事情。”尚羲笑了下,“整个天界都不似凡界那般,所有的天界作物全都是依靠天之灵气成长,本身就极为丰产,而且是三日一熟,见风则长,寻常百姓皆有法力,撒种之后,一夜即可成田,以灵能催熟收割,天明之时收法,便有万千粟米无尽。你寻常所见的农户,都是一些吃饱了撑的人在模仿凡间陶冶情操罢了。” 凌子月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怎么可能!这是他第一次遇到21世纪的高科技受到如此轻蔑的待遇!不是说穿越者随便设计个什么东西都能震撼古人吗!【这里本来就是不科学的天界】 于是冷场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17】:御书房中,凤舞彻夜不休地钻研前去中央天庭的礼仪和相关问题。 “陛下,您肩上的重担不轻。”化为侍卫的小马冷峻地对翻看礼仪书的凤舞道。 “是啊,朕也确实感到了这身皇袍的重量。”凤舞支着额头,他抬起头,望着为他披上外衣的小马。 “小马……” “陛下……” 两人凝视许久后---------------- “哎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去中央天庭啦~~~万岁~~~” 于是,**终于败给了雀跃的心情。 说实话,两货都激动死了。 中央天庭!整个天界最高贵的地方!只有帝王才能到达的圣地! “中央天庭的美食!”肥鸟已经开始不断地肖想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18】:恰巧的是,凤舞正式登基的时间和尚羲登基的时间,竟然是相同的一日--据说这一日是千万年一遇的黄道吉日,所以在这一天被无数部族选定,很多部族的王储都打算凑在这一天登基,就跟扎堆儿结婚似的。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19】:肥鸟的王府,最近总是笼罩着一种奇怪的气氛。 几个月前,大家都以为王爷是个高贵优雅、体弱多病的美男子,但是后来,大家又认为王爷是个老谋深算、善于伪装的腹黑男,但是现在…… 那个盘踞在王府的大花园里的……怪物【喂!】 真的是王爷么?! 仆人们战战兢兢地捧着各种食物,进入了雾气氤氲的后花园,此时的后花园被这怪物【喂!】呃,是王爷改造成了大型温泉区,从那之后,王爷就肆无忌惮地在这里泡温泉了,当然,是以怪物的形态…… 巨大无比的红色大大大大大凤凰!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20】:至于炒土豆丝,那是土豆丝吗!根本就是把一个大土豆切成四块然后粗暴在锅里搅和!熟没熟倒是不知道,只见凤戟粗暴地将土豆块装盘,然后把那个焦黑的鸡蛋抠下来,卡在土豆上,这样就算完成了。 “负一万分。”小马(⊙_⊙)宣布。 “啪!”凤戟愤怒地将锅子扔了出去。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21】:于是,下面轮到了凤戟。 凤戟完全是慑于凤舞的淫威才屈服表演所谓的才艺的。她表演的竟然是做饭!肥鸟立刻(⊙_⊙)睁大眼睛了! 孟颖和桃贵人见状都崩溃死了--早知道就表演厨艺了! 只见凤戟在现场布置的法术点火小灶台上做起了---- 荷包蛋和炒土豆丝! 啪叽。打好的鸡蛋被凤戟一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凤戟便将用法术烧得通红的铁锅端起来,卡住了地上的鸡蛋,随即她念动咒法,使得锅子被火焰包围,当火焰褪去,凤戟突然大喝一声扬起锅子,只见焦黑的鸡蛋果然贴在了平底锅上! 众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特么的地狱厨艺!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22】:上面写着: 1 侧妃需仪容整洁,符合自己的身份,不妖冶魅主,不奇装异服,不伤风败俗。 2 侧妃的谈吐举止虚附和皇家标准,端庄有礼,不谩骂不掐架,温柔谦恭。 3 …… …… 等等,总之都是传统皇宫要求后妃的那一套官方说辞。 根据这张形同虚设的须知,几名侧妃在准备室里绞尽脑汁,各出奇招。 半个时辰后。 几个人严阵以待地走出了准备室,再次聚集到了大厅内。凤舞此时坐在王座之上,一旁摆着几个用来打分的牌子。 桃贵人咬着唇看着几个对手,心想不就是现场看谁最能吸引王爷么?于是她率先站出来,行了个万福道:“臣妾先来。”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23】:“由于本王非常迫切地希望大家能改善关系,并提高合理合法的争宠技能,所以本王现在这里还准备了一个培训项目,一会儿马秘会带大家去各自的准备室准备,准备时间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来这里现场给本王表演你们根据须知而临场发挥的争宠机能,以此来论定排名次序,这种能力竞赛以后每月举办以此,如此一来就可以有效合理地防范我们今天出现的大规模械斗的乱况!” 【肥鸟你实在太时髦啦!】 于是仆人们进来,重新布置会场为评比场。侧妃们则一一排队有序地进入准备室。 那么,肥鸟的争宠须知上到底写了什么呢?让我们采访一下现场监考官小马。只见小马把一张公开的争宠须知大告示贴在了门柱上,上面写着: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24】:这时,大凤凰的声音以压倒性的洪亮传遍了全场,就连外面的街道也震动了:“朕乃天命凤皇!朕在此下旨,一切拆迁修理费用,由国库出资,三日后到位,并会妥善安置受灾群众和赔偿损失,请各位乡亲父老趁此机会,赶紧收拾贵重物品,穿好衣服。”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口=     哪里来的灾啊!     说完后,只见大肥凤凰站起来,双眼piu地闪了一下寒光。     超级不祥的感觉有木有!=口=     接下来,大凤凰振翅高呼:“朕要碾城了!”     话说不是屠城么!碾城是什么意思!     一个时辰后,众人意识到,这果然是实实在在的碾城。     因为     整个城池夷为平地了……     依旧是极其幸运的0伤亡。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25】:一只巨大的火焰凤凰正翘着二郎腿躺坐在大殿上,大咧咧地靠着城门。     那些曾经试图用各种武器去戳大凤凰的人,最后都发现他们的武器变了形。     “男人,就要宛若钢铁一般坚强。”火焰大肥鸟得意地总结。好像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L=     而保护凤皇的十名卫士,则早就面无表情地站在巨大凤凰的一侧了。     尼玛谁知道凤皇的真身竟然是这么个巨大的东西……不仅刀枪不入而且还拥有高温,这样看来就算光靠陛下一个人都能扫荡十万大军了尼玛他们到底来做什么的?     而那个大殿,自然早就被巨大凤凰掀翻了屋顶,濒临倒塌。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26】:言语落,大殿大门突然全部合上,贵族们纷纷后退,无数武士从四面八方涌出!     变数只在刹那之间!凤舞的卫士随即立刻摆开阵型,将凤舞护住。     “族长是要违约了?”凤舞并不慌张,再次一挥手臂:“众位卫士!”     “属下在!誓死保护凤皇!”十名卫士齐声高喝,声势震天。     凤舞道:“你们十人     “保护凤皇!“卫士长冲在最前面,他的吼声淹没了凤舞的声音。     “你们几个都退到我身后!“凤舞接下来的狮子吼比他还大声。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27】:凤舞目光深沉,面容看不出表情,只是静静地拿起一碗酒酿元宵,边吃边看。     凤皇吃饭的姿态,绝对是这世上最美的吃相。就连一旁服侍的侍女们都忍不住退下换人后又偷跑过来偷看凤皇,凤皇坐姿端正,一举一动都尽显帝王表率之风,看着他吃饭都是莫大的享受,但是……     就是……     能吃…… ……     优雅的吃货……     就算被他的美丽吃相倾倒,话说他吃下去的东西也有点多得不正常了吧啊喂!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28】:酒过半巡,终于族长提出了余兴节目,就是让他的手下和凤舞的手下比武。实则这才是他有意安排的关键环节--以比武为名,期间摔杯为号,让比武的武士迅速拿下凤舞和他的侍卫。     于是凤舞的卫士长连忙咽下最后一个小笼包,暗暗打了个饱嗝,随即面色凝重地走上了大殿中心的地毯。他先是朝凤舞和众人行礼,凤舞也在吃小笼包,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全力以赴。     这位卫士长乃是凤皇军中武艺最高之人,军阶仅在兰生之下,向来对兰生忠心耿耿,这次前来是早已抱有以身殉职的决心,从凤舞见到他起,他的目光就是犀利而坚定,就算在受到凤舞的暗示命令狂吃小笼包时,他的眼神也是依旧坚定不移。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29】:当凤舞吃到第三碗饭时,五色族长突然有种自己有点欣赏凤舞的感觉出来了--这种情形下都能专注吃饭并且这么能吃的,果然不是一般的对手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30】:在宴席上,十人侍卫因为早就被凤舞下了命令,凤皇吃饭他们就吃,于是看凤舞埋头吃饭,一个个也跟着不停地吃。弄得气氛有点尴尬。     五色家族方面= =开始察觉不对劲了,这些家伙貌似就是来吃饭的?     歌舞表演中,众人故作欢喜,对舞姬评头论足,但是凤皇和他的卫士还在吃,终于,凤舞抬起头,对旁边的侍女低声说了句话。     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五色家族的高度注意,在侍女退下后便被秘密传唤,被逼问凤皇说了什么。     侍女看着内务总监和一大堆围着自己的侍卫,吓得结结巴巴地说:“他、他说……再来……一碗……饭……”     这货到底多能吃啊。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31】:ps,插播进城之前的画面:     进城之前,凤舞按照流程先给十人侍卫队进行动员讲话,稿子都是人家写好的,非常激情昂扬。十名卫士也都感动得热泪盈眶,只抱着为王战死的必死之心。但是说到最后,其他士兵端来送别宴,却被凤舞斥退了:     “城里中午有饭吃,我都打过招呼了,大家早晚不要吃,留点肚子进城。”     顿时一瞬间格调噼里啪啦地碎掉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32】:众军将听得一清二楚,这分明是当着他们的面宣布传位大诏,于是纷纷跪下,心中俱都忐忑莫名。事关传位大事,若是一个不查,日后必然陷入权力斗争之中。 伪装成军医的尚羲在一边听着,表情= = 屁啦!什么传位诏书!要不是昨晚自己提醒他弄这么一招,他才不会想起了立诏。昨天肥鸟在床上纠结了一下,是在诏书里写哪个兄弟的名字好,是凤雪,凤祥,还是凤霖,结果尚羲说这些家伙都是扶不起的阿斗,都不用立了,肥鸟又说王室宗亲的晚一辈,又被尚羲讽刺说凤族没有一个帝王之才,于是肥鸟一气之下把灌汤包子的菜谱抄了一遍,塞进匣子里了。 肥鸟,你要把帝位传给灌汤包子么?尚羲不禁脑补了一下宝座上一只灌汤包子的情形。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33】:麒麟临走前还不忘再次试探了一下凤舞。 其实按照他帝麒麟的能力来说,当和凤舞接触得时间稍微长了一些,就能看出凤舞的成长状态。很显然,凤舞明显比他要年轻很多,甚至刚破壳没多久,也许能力上两个人不相上下,但是论及经验和阅历,麒麟有把握趁着他还年幼将他干掉。想想凤舞面对那个低等的混沌流浪者都如此毫无经验就知道了。 可是,身为整个混沌的表率【自认为的】,他是不会做这么卑鄙的事情的【毕竟人家还送了大大份特产火锅材料】。但是腹黑的麒麟绝对不是善于之辈,他在临走前,还是决定在凤舞的身上埋下一道封印。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34】:肥鸟( ⊙ o ⊙) 尚羲=口= 他 明白了! 混沌大神 全是 大大大大大吃货! 这个真理的最早发现人就是尚羲。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35】:万里之外,麒麟终于和凤舞达成协议,作为双神的伟大见证,随即召开了盛大的宴会。 凤舞指着从月族弄来的超级大火锅,严肃地坐在王座上,对麒麟伸手招待:“这是吾境之特产,请用。” 麒麟看着那用了88种材料的大火锅,顿时感到心头被剧烈地撩拨着。 他于是同样严肃地对凤舞道:“在我所在的世界,如果表示对对方的最高敬意的话,一定要将对方相赠的食物全部吃完,这才是我对于东道主最高的致敬!” “呃?”肥鸟(⊙v⊙) 于是麒麟展示了他风度翩翩的最高致敬,竟然连锅端将那么大一锅火锅咕嘟嘟全部吞下去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36】: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连最后,和兰生道别都没来得及。 朱勋王只有遗憾地笑笑。他这一生,算尽了一切,却算不到自己是这种结局。 当他被拖进刑车游街,受到万民唾骂,最终被绑在刑柱上时,他突然感到,兰生就快来了,就要来接自己了。 这一次,他一定答应他,一起远走高飞,不再留恋这些繁琐的权势之事。 这一次,一定不会再有任何犹豫。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37】:“我答应和你结成联盟,但是我不会屈服与你!霄麒,我看为了这个混沌的平衡,倒不如我们互相监视好了!”凤舞一挥衣袖道。 “甚好,我也正有此意!”霄麒祭出混沌神的休战之令,“只要有此令在,火焰与权力将不会交战,你我彼此平等,彼此监督,决不许任何一方□!” 于是两人击掌为誓! 这是关系着整个混沌海的重要协定。但是 在久远的若干年后-------- tg三大神的办公地点内,三位大神都聚在一起,说是互相监督,实则 火锅,麻将,睡懒觉。 霄麒看着吃火锅的冷净和睡大觉的凤舞,以及一桌子散落的麻将。突然想到,每次给冷净和凤舞刷碗收拾桌子叠好被子的都是自己。 ……凤舞这货……自己当初是走了多大的眼,才以为他是个正经而有野心的混账的?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38】:事实证明,就算神力同样,就算旗鼓相当,就算麒麟日后成了tg的首领,但是在体重上,他 还真不是天天除了吃就是吃的肥鸟的对手。 麒麟还没反应过来呢--温文尔雅的帝麒麟向来不行那粗鲁之事,就算是现出真身也只是以彰显帝王之尊,从来没想过用真身摔跤,但是还没等他回神,大肥鸟就一飞冲天,随即用小短腿飞踢而来----当然它身形巨大,腿是不算短的,只是它太胖了,所以从地面的角度和比例来看,反而显得腿短。 “嗷嗷嗷!”麒麟被大肥鸟一爪子踢中面颊,正手忙脚乱地要反击,不料肥鸟又用了他最拿手的一招!绝对镇压!就是一屁股坐上去,全身的体重啊…… 麒麟可悲地被砸坐倒了。 太不讲理,太野蛮,太不文明的决斗方式了! 这货绝对是混沌海的祸害!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39】:很明显,两人要同时出大招了! 每个人都屏息凝神,怔怔地注视着这一幕,甚至双方阵营的结界也都张起来了! 麒麟突然长啸一声,声破九天,随之凤舞亦释放凤焰,炫彩夺目之中,悍然巨响震动方圆百里! “噗通!” “噗通!” 没错!确实是巨大的噗通声! 光效散尽的平原战场上,两只巨大物出现了! 所有人都=口= 无法合拢嘴巴! 巨大的金色麒麟和巨大的火焰凤凰! “说罢,怎么搞?”大大大凤凰挥了挥翅膀问,“是摔跤还是比赛体重?” “摔跤……”麒麟抽搐了下嘴角,他可是帝麒麟啊!权力的化身,至尊的瑞兽,怎么可以做摔跤那种丢脸的事情?! 但是大大肥鸟却认为这是麒麟选择了摔跤这个选项,于是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40】:凤皇身披火焰甲胄,依旧丽光四射,威风凛凛地站在皇车之上,而在对方的王车上,则有一位儒雅的书生军师坐在五色族长的身边,与凤舞隔着战场相对。 虽然相距甚远,但是两人都将对方看得一清二楚,并开始互相估算起来。 宿命的对手!绝世的王者!这里泛起的命运涟漪,将掀开整个混沌海的战争之页! 万人鲜血,将为双神对决献上最初的祭品!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41】:那是两位跨越了无限时空的全能大神,第一次的神交。 宛若剑拔弩张的宣战。 我和你。 权力与火焰。 我与你的对立, 将会带来永恒无尽的战争。 席卷一切生命, 蔓延一切世界, 直到时间尽头也不会停息, 我将重制这混沌的秩序, 我代表权力。 而你若选择火焰般的叛逆, 便是与我为敌! ------------那是来自遥远之地的权力之神的战书!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42】:凤舞被小马塞进了军务大营,众将军见凤皇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原来他们正在讨论作战步骤。凤舞于是装模作样地说:“兰生,你来给朕说说现在的战况。” 兰生上前,指着地图开始解说,什么地形啊,时机啊,双方情况啦什么的,听得肥鸟一头雾水。兰生说罢看着凤舞,从凤舞的眼神中,他明白了这货就跟大多数皇二代一样,是个军事盲。 好吧,反正凤舞来本来也就是起到一个宣传和榜样的效应,兰生本来也没指望凤舞能够指挥战斗或者上前线打仗,那都是他们这些军士要做的事情。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43】:凤皇大军不断推进,到了傍晚之时,已然离开京都百里有余,大军在百里外的平原上安营扎寨,肥鸟拥有了自己的帐篷,就如同当初的凤楚傲一样。*. 这是肥鸟人生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私人帐篷,还在搭建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看,弄得小马连忙将他往外拖--堂堂一个帝王在这看着帐篷双眼放光真是太没出息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44】:只见凤戟先打了个鸡蛋,然后抛向空中,不得不说抛得有十几仗高,随即她发挥火焰异能,运功引发一团大火,漫天燃烧,只为烤熟那一个鸡蛋,随即将土豆抛向空中,以自身的凤戟利刃之气切成条,再辅以凤戟舞杀之术,手拿盘子将在半空中燃烧的土豆和鸡蛋尽数接住,从视觉上来看,的确是精彩绝伦,但是 送到凤舞面前的,是有的夹生,有的焦黑的可怕菜肴。 “凤戟,”肥鸟瞥她,“你知道土豆其实是要削皮才能吃的吧?还有油盐酱醋也是要加的吧?”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我唯一完成了比赛,所以是我赢了!”凤戟一点都不为她的地狱厨艺感到羞愧。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45】:“凤戟,朕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花样儿来。”凤舞冷哼道。 凤戟笑道:“陛下放心,臣妾如今苦练厨艺,绝对会做出珍馐佳肴,让那些厨艺不佳的女人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厨艺!” 只见凤戟拍拍手,她的手下就抬来了精美的炊具。凤戟高深道:“真正的厨艺,不在于用多么复杂的菜式,或者多么名贵的食材,而在于能在平凡的菜式中体现食之真味!臣妾今天要做得,就是经过了无限升华的‘一泓明月映玉带’。/非常文学/” “什么是一泓明月映玉带?”肥鸟( ⊙ o ⊙)听起来好有气势的名字啊! “土豆炒整鸡蛋。”小马插嘴道,刚才他去后面看过了,确认是这道天煞的nc菜。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46】:而那个和凤雪一起筹划刺杀计划的杀手头目,则另有打算。 “凤雪果然是个不可信任的废物。”头目站在栈的窗口处眺望着正对着凤宫的大街,他头戴斗笠,自言自语,“不过那个凤舞,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的对手。哼,整个三界,只要我想取得性命,就没有到不了手的!” “那是自然,因为您是杀手中的王者。”身后的手下跪在地上应和道。 门口的几个店小二则就他们店里的人开始聊天:“那个天字号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是疯子。” “何以见得?” “在屋里都要戴着斗笠和面纱,绝对不是好人。”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47】:凤霖毅然走向了轿子。 “霖皇子!霖皇子!”凤霖宫中的宫女哭成了一片,在一片依依不舍的哭声中,宫女们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最爱戴、最温柔的霖皇子被天马马车带走了。 当马车再也看不到影子的时候,宫女们松了口气--这货走了后,这霖宫中的各种龟毛规矩就该废除了吧?万恶的凤霖,就因为要配合他的清高,结果凤舞陛下给宫中集体涨饷银他都不给涨!扣着那么多钱在手里给凤雪买信物!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48】:一直在宫中幽的凤霖,在得知自己即将去月族和亲的消息后,出乎意料地特别平静。实际上,他内心的痛苦早已逆流成河。 至于怎么痛苦的,你就照着一般虐文的心理活动自己揣摩个一万字吧。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49】:月族的祖训便是,只有强者才能守护家园,而最好的守护方式就是征服所有的对手!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50】:于是,从那一天开始,寒露和已经失去了王位的战峰就留在了月宫中,以做豆腐宴为工作,隐了。 像这样的狗血,尚羲总是会遇到。 所以,他早已是看惯情仇之人,心若沧桑明月了。 最后,凌子月为自己的陛下的日常生活做总结,他的日常就是: “他是超级肥货控。毫无意义的人生。” 当然,随后就被偷听到的小马啃得一头血。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51】:尚羲的对外信条是,他只会整治强者,和强者博弈才是真正的人生乐趣,而弱者注定被踩在脚下,施舍给他们仁慈、享受他们的臣服便是强者的义务,对弱者逞能,对强者屈服的都是孬种软蛋。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52】:不仅仅是在月族,在整个天界,尚羲也是赫赫有名的高层社交圈的“皇子”,他可不像肥鸟那样宅,为了将来的霸业,尚羲还是很活跃地参与各种社交活动的。 族内的事情,有万能的太傅和逞能的凌子月打理,这使得尚羲有大量的空余时间去开拓人脉。尚羲接触的都是天界最优秀的人,自然,这批人也是最狗血的。 尚羲在社交圈以大方有威信著称--月族的富有是天界共睹,所以尽管他高傲,但是他人缘很好。尚羲的社交圈总体来说分成两大类: 1、精英霸气攻的圈子。这是全天界最有势力的年青一代组成的贵公子圈儿,众多蛮横高富帅攻聚在一起寻欢作乐,指点纵横,偶尔带着自家的受在一起互相攀比,是个奢侈糜烂的花花公子圈儿,在这个圈子里,尚羲是属于最高等级一级的,因为他够狠够美够有权有势够大方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53】:小马于是敲了敲那大钢板,证实是实心的。 肥鸟让他拿好,然后对大家道:“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 后妃们全部冷汗直流,瑟瑟发抖,但是皇上叫抬头,谁也不敢眨眼或是低头,只能咬着手帕,有几个人还靠在了一起。 只见肥鸟干咳一声,然后啪叽从嘴里吐出冒着火焰的口水,那口水落在了钢板上,只听次次直响,登时就溶出一个大洞来! 小马随即走下台,给众人看清那口水溶出的洞口来,热气还在不断冒着,里面的熔断面还有火光闪动。 待小马走了一圈儿后,肥鸟才继续道:“众位爱妃,你们看到了,朕作为凤族唯一的焚日神凤,体内都是这种高热的火焰,我的口水都可以融化钢板,那么我的xx只能比这个更加火热,你们若是想怀上我的孩子,先考虑一下你们的身子是否比这个钢板更耐热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54】:妃嫔们自然不敢迟到,早就在下面坐得整整齐齐,一个个还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就指望着皇上能在台上注意到自己,有些在下面就开始挤眉弄眼什么的。 凤舞往台上一座,就拿出一打讲稿开始讲话,其实一旁的小马看着那,那全都是白纸,这也是主子所谓的有范儿,只听肥鸟拿着稿子开始念道:“各位后宫妃嫔们,今天,天气分外明朗,我们齐聚在这鸟语花香的后花园,一起来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省略开场白一千字这是他自己说的。” 妃嫔们(⊙_⊙)拼命鼓掌--丫的!什么叫省略一千字!皇上你到底想干嘛! 只见肥鸟把演讲稿一扔,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块五寸厚的大钢板,对大家举起来道:“好好看好,这是实心儿的!马侍卫,你来给她们演示一下!” 后妃们的脸刷地白了--她们听说过有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55】:凤舞一拍御案:“即日起,全面备战,各部军职各行责任,征兵,买马,筹集粮草,七日为限,七日后大军出征,若有疏漏,以军法重责!若无其他议题,众爱卿即刻退朝,各安其职!” 漂亮!藏在帐帏后的小马看着凤舞第一次上朝就如此精彩,忍不住深深地崇拜和感动:谁能想到,如此霸气如此绝色如此气势的新帝,实则是个二货吃货呢?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56】:皇帝么,没有遭遇过几次刺杀,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干这一行的。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57】:在外面广阔的场地上,肥鸟再次变回原型,噗通坐倒在地,让裁剪官们为它量体制作变原型仪式上所穿的凤皇之装。 很显然,普通的尺寸完全作废了,只能重新量体裁衣,裁剪官们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出动云梯等物来丈量陛下那伟大的身段。 几十个太监哼哧哼哧地去抬梯子,肥鸟看着现场车水马龙宛若工地的情景,大翅一挥,要颁下御旨。 众人连忙伏地跪下,承接圣旨。 “梯子不用时请横放。”肥鸟道。 众人(⊙_⊙) 总之,为了迎接新皇登基,裁剪官们终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连夜赶制了此生做过的最巨大的衣服--给大肥凤凰穿的大大大长马甲。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58】:丽妃与那男子四目相对,顿时愣住了--好俊朗的青年! “姑娘,你没事吧?”男子温柔地道。 “我、我没事……你、你是何人?”丽妃的双颊起了一片绯红。 “我是这宫中的画师。”男子儒雅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丽妃入宫后便无法得见圣颜,何曾与男子这般肆磨过,登时便迷了心神:“公子……你可能来我宫中作画” “呵呵呵……”美男轻笑,只听噗通一声,丽妃顿时失去重心,落在地上,而美男就当着她的面变成了虎斑猫,大笑着嘲笑起她来:“当然可以!喵哈哈哈哈哈!” 你是无法与喵星人宫斗的。 因为喵星人永远不在状态上。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59】:次日,宫女韩美负责过来给皇家马厩送香料--多奢侈啊,马厩还要装备最上等的香料,不愧是陛下的御马。正当小美捧着香料盒子经过雪霄神马的豪华马厩之时,小马突然冒头叫道:“hello!hanmeimei!”      苦读一夜英语教材的结果。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60】:小马飞上了云霄,去寻找凌子月的秘宝。但是小马忽视了一点,这个掉链子的凌子月能有什么像样的秘宝--一心被秘宝迷住了心窍的小马却不这么想,他所想的是,找到秘宝来献给主人,一统三界。【你的野心比主人还大】      当小马终于来到了地图指示的某处天界浮空荒原上,并辛苦地挖了一夜土后,他终于找到了被妥善保存在地洞之中的秘宝!      小马立刻迫不及待地在月光下用爪子撕掉包书的油纸,看里面的内容--只见里面厚厚的一摞书分别是--      人民教育出版社《高中语文》、《数学》、《化学》、《物理》、《英语》……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61】:“那么,明夜我就要去一探其中的秘密,你和我一起去。”凤舞道,“你是我的兵器,要陪我一起斩妖除魔!”      “臣妾荣幸之至!只是,在驱使臣妾之前,圣上您可否答应臣妾一件事?”凤戟道。      “什么?”凤舞(⊙_⊙)      “请圣上登基之后颁布御制,立我为皇后,气死那帮小蹄子!”【你够了!】      “别傻了,嘎嘎,一把兵器怎么做皇后,我的皇后只能是尚羲啊。”【这个更不靠谱啊喂!】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62】:凤舞来到了凤戟所在的后宫庭院时,凤戟竟然派人准备了丰盛的酒宴,并且还穿着艳丽的华服,梳了贵妃发髻,满头珠翠地站在那里等着他。这些天的贵妃生活,真的越发让凤戟忘记了她只是一件兵器罢了。      凤舞欣然进入了凤戟的宫室,他遣退了伺候的宫人,与凤戟两人独处。凤戟便过来敬酒:“恭祝圣上即将荣登大位,臣妾在这里提前给圣上贺喜。”      “凤戟,你真当自己是贵妃了啊。”肥鸟(⊙_⊙)   “主人您不就是叫我冒充贵妃么?凤戟当然要尽职尽责--不整死孟颖那几个小蹄子,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喂你明明就是沉迷宫斗无法自拔了啊!】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63】:“那么,两位神祗,让我们来签订神之契约吧!”天帝伸出手,在他手中的光芒中出现了金色的神之契。 凤舞和尚羲分别用神之笔在上面签了名字。天帝在他们签完名之后特意看了下,只见上面写着: 尚义【羲】, 肥**。【喂你这个假名太不靠谱了!】 “你们有点诚意好不好?”天帝(⊙_⊙) “听说签这种契约都是很吃亏的,签假名的话可以避免责任。”肥鸟也是懂法律的。 “你们好好看看!这上面有一条不利于你们的么!只要你们取得胜利!迎接你们的将是极大的好处!”天帝面对着两个二货要抓狂了--他开始后悔自己和这两个二货神祗结盟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64】:你想让我们在取得诸神之战的胜利之后,依旧承认你的天帝之位么?”尚羲上前一步,“我们是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仅仅是一个敕令就像收买我们,可是太便宜了!” “敕令只是小意思罢了,”天帝起身走下宝座,向两人鞠躬致敬,“我会提供两位最大的支援--一旦战事开始,你们将拥有最坚固的后盾!” “你负责在战事吃紧时管饭么?”肥鸟问。 咔咔咔--尚羲和天帝脖子僵硬地转头看着他。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65】:“陛下,戏弄臣子很有趣么?”尚羲插嘴道。 “戏弄?这不过是朕给予众位爱卿的一次考验罢了。”天帝道,“而这个考验一开始,就并不包括你们二人在内。” “我们是直接派放的么?我们的待遇为什么这么好?”肥鸟(⊙v⊙) “为什么你们和别人不一样,你们以为呢?”天帝故意和两人猜谜。 “你喜欢凤族和月族进贡的特产。”肥鸟道。 天帝撇了下嘴。 尚羲(⊙_⊙)好样的!肥货!憋死他!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66】:“哈哈……你们杀了我吧!反正你们也逃不出这个阵法!”小男孩哈哈大笑。 “我会阵法之术。”小马竟然深沉道,“此阵的确蕴含天地之变数,精妙非常,如果不能在一时三刻出阵,便会受到天地逆反之流影响,内息灵能尽数逆转,爆体而亡,但是,只要同时破坏阵的六角阵眼,便能破阵而出!” “你!你竟然能看破!”小男孩睁大了眼睛,“你到底是谁?!” 小马嘿嘿一笑:“我只是一匹马罢了。” 凤舞和尚羲= =地看着小马--一匹有文化的学术马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67】:龙太子沮丧的离开了,离开前,他对凤舞道:“我要去寻找让你减肥的方法,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恢复昔日的美貌。敕令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果然,爱情的挫折使人成熟。他需要一段时间沉淀自己对于凤舞的感情,毕竟,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是个手上有五个小窝窝的…… 胖纸!绝对不行!他可是龙宫太子!他的爱人怎么可能是丑陋的胖子!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美人,才能配得上他尊贵的身份! 肥鸟(⊙v⊙)什么昔日啦,他一直都是现在这种体型的。 话说龙宫最近都是很追求骨感美的,弄得一个个龙女拼命减肥,一个个肋骨毕现。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68】:尚羲哼哼一声--那货的真身早就是超级无敌大胖货了。喜欢他,让他变成大肥鸟,看你还爱得要死要活不!在本宫面前狗血表忠贞,你该死哪死哪去! “胖子……”龙太子石化了。讨厌啊!他最讨厌胖子!他喜欢苗条的美人! “求求你不要吃胖!那么多肥肉!你真的舍得让那些恶心的东西长在你美丽的身上么?”龙太子的狗血有点变味儿了。 肥鸟朝他伸出一只手,龙太子莫名奇妙地抬起头,看着那白玉无瑕的手。 只见肥鸟将手背对着他,伸开五指。 顿时 出现了 五个小窝窝~~ XD 龙太子=皿= 胖纸的手! 尚羲抱起手臂--没错,他就是一只绝美的胖纸。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569】:“这一路艰险,孩儿道行浅显也未必护得住,父亲当真不去?”   “在他心里,这是他此生功业,旁人不许插手。我便是帮他送他到匈奴,替他绘了图形,他也是不领情。他的事,他要自己做。”伊墨淡淡道:“否则他这一生,就无意义了,来日他死,站在三生石前,又会怨我多事。”   伊墨轻描淡写的说着,端起酒来,慢慢啜饮,却想起那年天劫一过,他回山蜕皮,那人便在这个时间去父母前请罪,受了满身伤的情景。   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该他去做的,绝不推诿,该他受的,再苦也不推脱。从不因为身边有法力高强的妖,而心存侥幸,投机取巧。   说是奸猾狡黠,却又磊落的让人头疼,说是光明正大,却又常常使些奸诈手段。正是这样矛盾的性子,才有那样疯狂决绝的沈清轩。让他舍不得放手. --溯痕 《遇蛇》
 
  【570】:“或许是。”沈珏利落的道,沉静片刻,忽地一笑道:“我真身他见过,也不以为意,仍起色心,这样的人也是天下无双。”   伊墨挑了挑眉,却未接了这句话。那世沈清轩知他是妖,也没有露出怯意,后来他现真身,那人唬了一跳却也不曾将他推开。   也许这便是妖的悲哀,人形都是好的,让人欢喜。一旦露了真身,那些原先欢喜的人,都畏惧了,退却而逃。茫茫人海里,遇到那一个不畏惧不害怕,反而敢黏上来的,便多了几分欣赏,连带着怜惜与珍重,也就油然而生了。   伊墨自斟了酒,递到唇边,仿佛只是随意说说般道:“我活一千多年,也才遇到一个敢将我真身抱着的人类。”说完饮了酒,放下空杯。   冰凉液体滑入喉,暖了嗓子暖了胃,却暖不了心,会把他捂在心尖上的那人已经不在了。 --溯痕 《遇蛇》
 
  【571】:季玖起身,披了长袍坐在榻上,月色入户,榻前一方天地如积水般空明,看了片刻,他走了出去。   院中无人,他只着里衣,披头散发的在院中走着,夜风撩起发丝,扬起又落下,仿佛空气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恋恋不舍的抚摸。   这一世他的院中再无花草,怒放的芍药、蔓延院墙的蔷薇、艳红鹅黄,研媚绮丽的景象,统统都消泯了。沈清轩的人生,如花朵般绝望而疯狂的绽放了十三年瞬然凋敝,他却低调到古朴的程度。仿佛那一世的激烈将他心力蚀至枯竭,这一生只想沉稳安静的度过,简单些,再简单些,他已经耗损一生,再耗不起。站在三生石畔的沈清轩,一缕幽魂静看着短暂一生,而后捧了孟婆汤,坦然喝下,并无犹豫。 --溯痕 《遇蛇》
 
  【572】:季玖将那一篇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直至天色昏暗起来,纸卷上的字再也看不清。   季玖揉了揉眼,仿佛有风沙入内,酸痛难当。家中庭院廊下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季玖垂着头,合上手中书册,在沈珏走进来一声“爹爹”的唤声里撇开脸。   一滴水珠,在他转脸的瞬间,“嗒”的一声,砸在腕上,正是浅色蛇吻的位置。   无声又无息。 --溯痕 《遇蛇》
 
  【573】:沈珏说:“爹走吧,孩儿无事。”   季玖不理他。   沈珏又急忙道:“真无事,”又看了眼皇帝,带了两分不屑道:“不过是个帝王而已。”   皇帝从未听人这样评价过自己,一时竟呆在原处,无话可说。      季玖连忙怒斥:“闭嘴!”      彻彻底底,一团乱麻。 --溯痕 《遇蛇》
 
  【574】:“皇上要的季玖是为您平定天下的季玖,不是伺候枕畔的季玖。”季玖抽出手,道:“皇上以为自己要季玖么?皇上要的不过是十年前那对少年而已。”   略顿,季玖又道:“少年终会长大。”      一席话拨动了心思,皇帝坐直身体,也不再说什么,将那面前将军拥住了,抱在怀里,仿佛拥住了面目全非的过往,拥住了那些曾经有过的年少轻狂,抱住了逐渐远去的堪称美好的时光。   季玖一动不动,神色安宁,只露出两分疲倦。   长大成人,也是一种累。只是年少时,却不知道这些。 --溯痕 《遇蛇》
 
  【575】:皇帝闷了闷,好一会才低声道:“你当我不想留着他们?”而后就不再说话。   季玖终是转过脸来,也沉默了。三年前的那场火,烧了后宫正殿,也烧了殿中谋商的十几位王公贵胄,其中有眼前帝王的兄长,有他的叔伯……也有那贵为太后的女人。甚至,还有目视着火光,终于陷入沉寂的季玖。那时候,他还是天真着,总以为即便帝王之家,人伦纲常也是必要的,却从不信,自己幼时为伴一心一意辅佐的人,会有这么狠辣的时候。许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便认识到,终有一天,他们会站到对立的位置上去。不是帝王灭臣子,就是臣子谋逆无道!   季玖垂下眼,“都过去了,微臣不记得。” --溯痕 《遇蛇》
 
  【576】:皇城的巍峨殿宇如铺开画卷,逐渐展露眼前,在入秋后渐次枯萎的风景里如浓墨一般,季玖站在城外仰头看着,想起自己热血少年时,便是在这里,与今日龙座上的帝王携手并进,扶他登上帝位,扶他坐着江山,而后到今日,甚至将来,该他退场。心底一股惆怅便溜了出来。 --溯痕 《遇蛇》
 
  【577】:望着那冲天火光仿佛被压缩成小小一团,季玖骤然而生一种沮丧,这种逆行之事他做不到,他只是凡人一个,很多事都无法做到。譬如眼前怪异景象,本该惹起营中喧哗,现在却无声无息,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自己。这些火,这些烟,包括他季玖本人,宛如置身在另一个玄妙空间,令人遏不住的想问:我是谁?   心里这样的混沌着,又有一道声音窜出来,在脑海中悠悠荡荡,仿佛回答:是季玖。 --溯痕 《遇蛇》
 
  【578】:伊墨紧握着那把匕首,锐利锋口嵌入掌心,深可入骨。沈珏注意到了,连忙施法,将那匕首夺了过来,又小心捧了那鲜血淋漓的手,想让那道创口愈合。   眼前孩子低着眉眼,早已无了先前蓬发的怒气,神情是温顺谦恭的,带着关切。伊墨望着,最终抽回手来,像是答复般道:“往后我不迫他就是。”   沈珏愣了愣,听明白过后抿起唇,露出一道笑来,低声道:“爹爹也活不了几年,来世的事谁都管不了,不若就陪着他罢,将来如何,谁又知道呢?”   伊墨缄默片刻,看了眼那黑暗处的草丛,道:“你回营吧。”   沈珏应了声,很快原路返回了,却是从另一条小道,绕了回去。 --溯痕 《遇蛇》
 
  【579】:他来寻他,是因为想他,却也知道,这样的想念根除不掉,是无法再清修下去的。第一次见面,那人与妻子缱绻温存,良辰美景刺痛了他,将人强了,也不悔。   那本来就是他的人。是他怀里的人,是冬天会搂着他的人,是可以温存的人。是他的。   待情绪过后,静下来审视四周,也想到,既然已经错了第一步,索性错下去吧,相见成仇,那人恨他多一点,也无甚不好。本来第二世就不该有瓜葛,现在第一世的瓜葛却扯不断,那就快些解决这些吧。他恨着,起杀心,也可趁早让自己断了那份温存念想。   那份眷恋斩断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沈清轩与伊墨。 --溯痕 《遇蛇》
 
  【580】:许是让孩子的怒气激了下,伊墨的神情也变了变,开口道:“可我活了近两千年,只为成仙的。”他说的干脆,语气却是有着迷茫的,仿佛懵懂稚童,两千年的目标被小宝一句话否决后,自己也动摇了。   “可是今日之事,父亲自己也说,明明都已经办成这样了,父亲不还是不想放手吗?”沈珏说:“父亲舍不下他,就能成得了仙?!”   伊墨听了,略低下头,问他:“那又怎么样呢?”又怎么样呢?伊墨动了动那柄匕首,在月色下晃过一道银白的光,冷冽的刺入眼帘,也刺入心底。 --溯痕 《遇蛇》
 
  【581】:沈珏一时无言,只觉得一股酸涩直冲眼底,连忙撇开脸去,看着那月色下流淌的河水,片刻才道:“父亲是要成仙的,孩儿知道……孩儿懂了。”伊墨仍是沉默,像是无话可说。沈珏等了等,又道:“可是这样对爹爹不公。他上一世痴缠你,一世求不得,却也无怨无悔。他不让你寻他,是不舍得你受今日之苦。可父亲偏要寻,明知道会有今日也要寻……寻到了,却又伤他,逼他用狠,父亲也好借势收手,从此清心修炼,成仙得道。”沈珏说着,嗓音终是沙哑起来,有了怨气,恨恨道:“成仙就那般好?我若是没有爹爹,没有父亲,一个人孤单单活在这世上,我才是不干的!” --溯痕 《遇蛇》
 
  【582】:沈珏怔了怔,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怒气陡然颓了三分,眼底也黯淡下去,“父亲……我以为,你来寻他,是舍不得的缘故。”   伊墨却也微怔了一下,很快道:“是。”   “可是……”沈珏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猜想说出口,缓缓道:“是不是,也是为了逼自己放手的缘故?”   伊墨明显的僵了一下,不曾说话。 --溯痕 《遇蛇》
 
  【583】:伊墨是茫然的。   对着首次爆发怒气的小宝,伊墨的神情却有一丝茫然。   他攥着那把匕首,借着星月余辉细细打量,上面的血迹未干,散着缕缕腥甜。伊墨看了那匕首很久,才抬起眼望着眼前少年,这唤他父亲的人,疑惑的问:“事已至此,为何我还不想放手?”   他问,问的是小宝,却更像是问他自己。 --溯痕 《遇蛇》
 
  【584】:季玖思索片刻,又返回原地,甚至再往前推进三分,重新匿入阴影,连呼吸都放缓了下去,凝神细听。   那端却没有了动静。其实是有动静的,他听见另一道声音,却飘摇的很远,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幻音,任他如何竖起耳朵,也无法将那些低语听清楚。 --溯痕 《遇蛇》
 
  【585】:时间虽不长,沈珏带给他的感觉,却是熟悉的,在偶尔眼风交汇的刹那,他会露出孩子般的神情,甚至在某些时候,季玖能感受到,这人是一直默默看着自己的,眼底依依不舍,宛若雀燕对巢的依恋。不知从何时开始,季玖也拿他当自己的孩子,言谈中威严不改,却多了几分宠溺。   季玖默默蹲在草丛里,苇草荆棘漫过他的头顶,仿佛四面八方涌来的怪兽,要将他吞没了。 --溯痕 《遇蛇》
 
  【586】:在这样寂静又嘈杂的声音里,季玖听见了喁喁低语。      循着声音看去,在那粗大的柳树旁,季玖看见了两个人影,影影绰绰的面对面站着,似非常熟稔的模样,正在交谈。说些什么听不清,季玖却知道那是最不该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人是那刚刚被他刺了一刀的妖,一人却是沈珏。   季玖感受到了一种背叛。是那种,被亲近之人出卖的背叛,让人难以忍耐。 --溯痕 《遇蛇》
 
  【587】:营外只有一条大路,原是草地,后被马蹄脚步踏成黄土,季玖沿路寻了一圈,想了想,转身走到右侧小路,踩着露水湿润的草地,与黑暗中前行。直到耳边传来流水的声音,夜里的河水在奔腾着,闪烁着星光映射,有着斑斓亮光。季玖停下,在草丛里环顾四周,入目景致是熟悉的,这是那条他曾跳进去的河。   流水声是静的,同时也是欢腾的。 --溯痕 《遇蛇》
 
  【588】:如何信?信了又能怎么样?他除了知道他是妖,其余的一概不知。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季玖。二十多年来循着一个方向,走到除眼前这条路,再无路可走的季玖。他的身后有妻儿,他的肩上有责任,他是要彪炳史册的季玖。这突兀出来的妖,是他的障碍,是他要跨过去的,要扫荡除尽的障碍。 --溯痕 《遇蛇》
 
  【589】:季玖摸了一把身下湿润被辱,抬起手来,借着那盏并不明亮的油灯光线,观看掌纹里的红,红的深深浅浅,在光线里明明灭灭,在他眼里,仿佛猩红大缎蒙上眼球,那些无处不在的艳红,泛滥成灾。 --溯痕 《遇蛇》
 
  【590】:一场幻觉。没有刺杀过,没有心痛过,没有血流成河过。   季玖软绵着翻了个身,脑中一片空白,在这短短一瞬,万事皆休。 --溯痕 《遇蛇》
 
  【591】:利器推入血肉的感觉让伊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那样淡漠神情,声音低沉的问:“真要杀我?”   季玖看着他,松了手,垂放于身侧,也镇定的答:“当然。”   伊墨低下头去,满头黑发散落在两人身侧,季玖再看不清他的脸。   直到这时,血珠才从他心口渗出来,一滴滴滑落,滴在季玖身上,随后变成流动,如细小泉眼,往外流淌。   血腥味开始弥漫。 --溯痕 《遇蛇》
 
  【592】:匕首太过尖锐锋利,刺入血肉时,并无痛感,也无甚声响,伊墨只觉胸前凉了一下。再低头看时,看见季玖眼底虽是杀气漫腾,却又是平静的,如死水之渊。 --溯痕 《遇蛇》
 
  【593】:季玖回起脸来,看他片刻,开口单刀直入,“可愿意来我帐下效力?”   沈珏愣了一下,立即道:“当然。”   他应的过于爽快,季玖不自觉的眯起眼来打量着他。   沈珏立时就知道事态不好,虽不知为何,爹爹却是怀疑自己了。那样眯眼的动作,在前世的爹爹一旦有了这样的神情,心里指定是在谋划什么着的。沈珏对他那样狐狸般眯眼的动作,是觉得既熟悉的想哭,又觉得害怕。他一百多年前,就怕极了这样的表情,通常沈清轩露出这样的神情,下一刻他都是要遭殃的。   相距一百多年,小宝也知道自己比眼前的季玖大了好多岁,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份敬畏之情不曾减去一分一毫。 --溯痕 《遇蛇》
 
  【594】:我们成了外人--许明世忍不住深叹,他是知道自己的,曾经对那世的沈清轩生过爱慕之心,却被蛇妖捷足先登,也怨过,但到底是修道之人,自知不该涉及爱恨,自我控制与外力因素,这份感情渐渐就被时光磨砺成一份亲情。这么些年,见那蛇妖日复一日的寻觅,受着情思之苦却不自知,也就恍然大悟,他不曾得到,未必是祸。那些情愫,就彻底淡然,倒是对那蛇,那狼,还有眼前这人,都起了悲悯之心。是悲悯,也是爱。他爱世人,爱自然万物,爱万物生灵。   他真正成了道家修仙之人。只是性格活泼,骨子里的性子泯灭不掉,所以才在人间辗转逗留,扶危济困。 --溯痕 《遇蛇》
 
  【595】:季玖见状默了片刻,道:“仙家是明白人,出尘之人不与我这等凡夫俗子计较。不若敞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些什么?”   许明世心想我才不告诉你。其实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怎么会合适呢?他们记忆里的沈清轩,已经成了现今的季玖,容貌不改,性情也没变,从使诈绑他这事就能看的出来。可季玖却又不全是沈清轩了。那世的沈清轩,所有的好,都是对着他们的,所有的恶,都展露给外人。而今世他们却成了外人。 --溯痕 《遇蛇》
 
  【596】:从河里起身时,季玖看到了站在岸边柳树下的那人。这是伊墨第一次在阳光下出现,一袭黑袍裹身,披散着乌黑长发,阳光自柳树枝条中漏下来,斑斑点点的洒在他身上,道不出的尊贵,宛若神祗降临人间。却惊不起季玖一丝惊艳感,他的心情却已经平复了,眼神波澜不惊的从他面上扫过,仿佛那只是空气,淡定的自他面前离开。 --溯痕 《遇蛇》
 
  【597】:他的脸上已经白了,身体僵硬,如同木偶。   伊墨将那僵硬肢体抱在怀里,紧紧拥着,仿佛怀里还是那世喜爱他却不敢说出口的沈清轩;明知人妖殊途,也要强留的沈清轩;明知强留,却又不舍得放开的沈清轩;连一句喜欢,都藏了一生至死才敢说出口的沈清轩……生怕他来世寻他,生怕他真的喜欢了,在寻觅中受苦。   有些事情,只有百年过去了,他才能看的清楚。逐渐明白,沈清轩在那个年月里,是如何胆战心惊又情不自禁的过着每一天。   伊墨将季玖死死搂在怀里,怀中人的呼吸声是忍耐的沉重,肢体是僵死的干硬。 --溯痕 《遇蛇》
 
  【598】:那人伸出手,抚向他的脸,手指冰凉的在那脸上摩挲而过时,有着一丝丝不为人知的颤抖。   季玖不堪其辱,咬牙闭上了眼。再不去看他。他的前世,只会痴痴望他,他的今生,却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   究其原因,不外是前生愿意舍弃一切的沈清轩,成了今世雄心壮志的季玖。   根骨富贵的红尘中人,伊墨想,他前生为自己舍了一切,不谋功名前程,只蜗居在小小雍城里打理家业,陪伴在侧。今世合该是舍弃情缘,只谋野心的季将军。又忍不住想,若前世的沈清轩没有痴缠他,是不是今世,就可以洗尽铅华的陪在自己身边了?伊墨不知道。   那些命数过于奥妙,他不过修行千年,哪里又看得透。 --溯痕 《遇蛇》
 
  【599】:时光在缓缓流逝,季玖脑中逐渐安静下来,直视着那人的眼眸,展露出一种刚硬的不妥协。最坏的遭遇他已经历过,无非是耻辱和疼痛,一次和两次并无分别,季玖很明白这一点。他无力改变现状,起码此时不能。他是清醒的季玖,分得清利弊,从不让自己陷入混乱里,所以,如果不能翻局,那就咬牙忍了吧。那样的事,逃脱不掉,只好屈辱忍受,只是休想让他妥协。他绝不妥协!   季玖的眼睛是愤怒的,带着不加掩饰的恨意,愤恨的火苗在他眼中升起,灼伤了另一人的眼。 --溯痕 《遇蛇》
 
  【600】:那人靠近过来,与暗夜里凑到他的身前,微微倾下腰,冰冷却又隐着灼热的视线在他面上梭巡,宛若视察自己领土般的肆无忌惮。那人看了很久,而后靠近在他的耳畔,低声念了一句:“你怕我。”   那人说:你怕我。声线是沙哑的,音调有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匿着一股无奈的哀伤。季玖却听不出来。   季玖只听那人说:你怕我。说的干脆,仿佛挑衅。季玖在心里冷嗤一声,知道自己说不出话,索性不应。怕不怕,承认不承认,于他来说并无分别。他现在被这妖物所拘,动弹不得,甚至连开口唤人的机会都没有。坐以待毙,大约就是形容现在了。   季玖不答,那人也就维持着这样倾近的姿态,双方不动声色的僵持着。 --溯痕 《遇蛇》
 
  【601】: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却决计不是玩笑。季家现在两位将军都知道,脚下这冰迟早会碎裂。他们也都想过,这一天就是匈奴平定之日。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季玖心中早已有了决断--用这无双年华,换季家往后数十年的平安喜乐。      所以,季玖长子,自幼只读诗书,不教武艺。   季玖有时想到自己儿子,觉得那是太遥远的事,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为自己子孙铺路也只可铺几十年的路,往后再怎么走,他管不上,也不想管了。那时也已经没他了--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溯痕 《遇蛇》
 
  【602】:季玖不答,只看着那案上铺开的军事图,看了很久,才垂下眼,低声道:“我是将军之子,自小精读兵书,注定要上阵杀敌。别的皇子或许都会是好皇帝……但只有四皇子让我觉得……我可以成为名扬天下,治国安邦的将军。”略顿,补了一句:“皇子中,只有他能成全我。”而其余皇子,则只想坐拥眼前这天下,没有那份野心勃勃。   季老将军听懂了。是的,哪一个将军,不想千古扬名?哪一个帝王,不想横扫天下?他们不过是,惺惺相惜。   所以当年未及弱冠的季玖,愿意为他舍命。所以现今的帝王,愿意成全他的理想。这是他们共同的理想。      纵使知道一旦理想化为现实,等待他们的,将是史上司空见惯的那些下场。也义无反顾。 --溯痕 《遇蛇》
 
  【603】:现在爹爹找到了,父亲一定也在附近了,沈珏满心羞愧的想着,若是因为替自己疗伤而耽误的二十年,让他们失去了这世的机缘,他做什么,才能弥补回来?   若弥补不回来,他有何脸面去见父亲?   沈珏只能默默祈求这份机缘仍在,却也是明白的,二十年光阴呢,寻常人家哪一个不是娶妻生子了呢?况且他爹爹此世是大贵之人,恐怕,来不及了吧。抬眼望了望窗外,窗外阳光正是好着,偶有微风拂面。沈珏心中阴霾也挥散了些,不管怎样,他找到爹爹了。   这样想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笑容清潮,纯真无邪,宛若幼时那个偎在爹爹怀里撒娇的孩童。 --溯痕 《遇蛇》
 
  【604】:季玖重新跪下,低声道:“微臣告退。”   一抬眼间,却见那龙袍腰间的坠玉晃了一下,一只绯红九头龟的玉坠。五年前他首次为将,率领两万部众挥师南下,平定了南蛮,班师回京后,也是在这御书房,皇帝笑容是真挚的,随手拿了龙案上的狮头镇纸送他,那时他还年少轻狂,虽知不妥,却也摘了腰间佩玉送过去。正是绯玉雕成的九头龟。   季玖不知他是刻意在今天佩上它,还是其他。但他宁愿,眼前威严日益深重的帝王,只是突然心血来潮,佩了那玉饰。 --溯痕 《遇蛇》
 
  【605】:他吟的忘情,眉眼温润含笑,却不知树下阴影中,始终有一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宛若时光回溯,倒退至一百五十多年前,那世沈清轩怀中揽着小宝,倚在凉亭里吟书的光景,那时的他,则在这吟书声里惬意的消磨时光。许是终于失去,方知曾有过的美景良辰。人生若只如初见,只道当时是寻常。   伊墨垂下眼,盘膝倚着树杆坐下,靠着院中那株百年老槐,只听着那熟悉声音的声声吟诵,再不去看他一眼。不能看,看不得。 --溯痕 《遇蛇》
 
  【606】:季玖养了两日,就恢复了精气神,脸色又重新红润起来。这日闲来无事,在院中抱着小女吟书,他坐在石凳上,握着书册,一手揽着小女,正念到《谏逐客书》“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小女在他怀里卧着,乖巧的听着,虽是听不懂却也觉得爹爹念得好听。他的声音轻柔,神态温谦,仿佛低声呢喃,却又字字清晰,气定神闲的吟书声仿佛艳阳天的一缕清风,自河畔而来,带着雾水之气,携着草木清香,泌入心脾。 --溯痕 《遇蛇》
 
  【607】:心里的恨意如洪水滔天。却又始终夹杂着一股无能为力。除了这样,他还能怎样?对上这样一个非人的怪物,他没有选择余地,仅有的办法,无非选择最容易的方式解决。   如今那人走了,虽走,却并未答应他。季玖转过身,满脸血污的看着屋外艳阳,不知道这件事究竟结束没有。他想,最好是结束了。   若没有结束,又当如何?季玖无可避免的想到这一点,却想不出对策来,只好看着门外阳光绚烂,遍体生寒。 --溯痕 《遇蛇》
 
  【608】:那人消失,空气似乎也松弛起来,有了气流波动。   季玖知道他离开,心里并不轻松,反倒是紧张而无奈。那是一种对局势无法掌控的无奈,他居高位已久,惯了掌握权势,最忌讳的就是对现状的不知所以。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于心于身都是一种折磨。   季玖僵硬的等了一会,确定那人彻底离开,才缓身站了起来,起身时晃了晃,似乎有些不稳。站定了,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只低头望着地上那摊鲜血,暗红血迹是一种耻辱的颜色,他的目光凌厉而凶狠,宛若刀锋。非君非亲,却屈膝而跪,俯身叩首,只为乞求。对季玖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有生之年,都不曾想过会有这样卑微的一天。 --溯痕 《遇蛇》
 
  【609】:伊墨听着,看着,那磕头声声声钝重,一下又一下,砸在他心口,像是还嫌他不够疼,闷响声中逐渐伴着血花溅起,那人已经血流满脸。   一如他胸腔里鲜血淋漓的那颗心。      伊墨起身,走到他身边。季玖仍是跪着,却停下了叩首。   伊墨什么都没说,擦着他绷紧的身躯,离开了。 --溯痕 《遇蛇》
 
  【610】:他的头低下了,不曾看到榻上男人的眼睛,连那眼底泛起的哀伤一并不曾看到。   季玖只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听那人的声音响起,问:“如何求?”      季玖心中一沉,踌躇片刻,终是狠了心,双膝一屈,异常生硬的跪下了。   季玖说:“求你放我过我。”   季玖说:“恩德铭记于心,日后替你立牌,日夜焚香供养。”   季玖说:“求你放我一马。”   他说,一边说,一边叩首。   额头击在冰冷地面上,闷闷的响,季玖听着,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数的越来越多,数字越来越重,数到最后逐渐茫然,只是机械的叩首,磕头,一个又一个。将那些尊严屈辱都缩起来,缩成了小小的一块,最终心头一片空白。 --溯痕 《遇蛇》
 
  【611】:季玖在屋外站着,直到那紧闭的房门,像是等得不耐烦一样,自己敞开了。暗喻之意不言自明,季玖的手握成了拳,虽缓慢着,却没有迟疑的走了过去。逐渐靠近那黑暗门扉。   季玖想,就算万劫不复,也要弄个明白。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摧毁了,屋内那人并不在厅中,而是隔着屏风,斜倚着他的木塌,一手支着额望着他,那眼睛既深且寒,如万丈深渊,是泛着嗜人之意的。   看着那双眼睛,季玖脑中浮现的,便是前夜被压在身下的绝望场景。想起那僧人的话,心灰了大半。   季玖说:“我降不住你。”   季玖说:“不管是不是你我前世有渊源,今生我不曾招惹过你,你放了我,如何?”   季玖低下头,苦笑了一声:“我求你,如何?” --溯痕 《遇蛇》
 
  【612】:而季玖自己,则在阳光下站着,站在庭院里,久久望着那门户紧闭的书房,有一把火将它燃个干干净净的念头。烧了他!毁了他!让昨夜那一切随着一把火而焚毁,终生不再想起。   偏偏屋内是个妖。他纵有千万手段也无法对这样一个道行高深的妖怪使出来,昨夜那一场武力较量,高低立现。   他甚至没有与他对立的资格。   季玖纵是想将他挫骨扬灰,也办不到。      可他着实,想将屋内那人,挫骨扬灰,才能泄其恨! --溯痕 《遇蛇》
 
  【613】:他怕的不是妖,而是他面对妖物时的无能为力。他愤恨这种无能为力,这种明知不可抵抗却又无法顺服的挣扎徒劳无功,最是摧残人心。 --溯痕 《遇蛇》
 
  【614】:季玖明知道不该露出任何痕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惊惧之色掩也掩不住。   放在寻常,他是什么都不怕的。   妖也好魔也罢,若真是有,不过一死!他是军营中历练过的人,自小有父亲一手指教,上阵杀敌也无数回,死尸断肢见到的可堆成一座山。   他早就知道,死亡是他的宿命。为国捐躯,马革裹尸方还家,是儿郎荣耀,何惧之有!   只是他面对的,却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怖的羞辱。他无一丝可反抗的力量,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只因对方不是人。 --溯痕 《遇蛇》
 
  【615】:伊墨想,你终是要除我了。   可这天下,还轮不到你翻云覆雨。   前世儒生,今生儒将,也不过是这浩渺天地间的一粒小小尘埃。除他的人,怎么也轮不上他。他是伊墨,不是狐女,便是死,也要自己心甘情愿才行,被人乱棍打死,那不会是他的结局。   伊墨收回手,施法将那卷轴恢复原状,现了身形,坐在椅上,安然等待。等着看那人如何失望与不甘。就像自己一样。 --溯痕 《遇蛇》
 
  【616】:他这是要除妖了。      伊墨没有再跟上,而是回了季玖书房,坐在他常坐的那张椅上,望着案牍。几份公文,一些不曾写过一字的白纸,还有些收拢在边角处的卷轴。   伊墨展开来看,是季玖无事时做的画。笔锋凌厉,画风孤傲。高山异石,竹节森森,不再有丝毫旖旎柔调,与前世喜作的荷塘月色,桃花千里截然不同。落款一个“玖”字,再无其他。   玖,墨玉也。伊墨的指腹在那落款处轻轻摩挲,宛若爱抚恋人脸颊。触手,仍是凉。   伊墨想,你终是要除我了。 --溯痕 《遇蛇》
 
  【617】:-我想你了。季玖此时惊怒交加,根本无从体会这四个字背后,那寻觅百年的辗转挣扎,日复一日踏在寻找途中灵魂骨血的抵死纠结。明知不该来,还是来了,明知不该找,还是找了。明知会失望,还是抱有希望了。   他这一世是季玖,饮了孟婆汤,踏了奈何桥,重归轮回,再无沈清轩。   便是再想的清楚,看的明白,伊墨在那个音容笑貌一模一样的季玖面前,望着他与另一女子缠绵,心生酸苦。他想过很多回再次重逢的场景,想象了无数种可能的境况,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握着剑,剑锋直抵自己心头。   明明没有刺上,却还是疼痛难当。 --溯痕 《遇蛇》
 
  【618】:那年,他年方二七,独自一人清享小院阳光;而今,他年方二七,娇妻小儿伴于身测。 --溯痕 《遇蛇》
 
  【619】:这样的事情,季玖不放在心上,只是对常殷有些失望,因为他不清醒。一个人可以按照自己心愿做任何想做的事,做想做的人,唯独只有一点,要清醒。不要自以为善心,实则坑害旁人而不自知。做好人也罢坏人也罢,那些都是旁人的评价,而自己,要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自己是谁。   季玖很清楚这一点,他知道自己是谁,他是季玖,季大将军的独子,年二十又七,从军八年,少年将军,前途不可限量,反之,如履薄冰。 --溯痕 《遇蛇》
 
  【620】:季玖这才落座,伸手取过桌上酒壶,给自己斟酒,这一番动作,袖口被微微抻起来,露出腕上一片肌肤,比寻常武将稍白些,却也是紧实的肌理,只是手腕一侧的印记仿佛两个深色小孔,颇有意思。这是季玖的胎记,生来就有,在手腕内侧,随着年岁一起长大,有人说是痣,只是颜色稍淡而已。也有人说,像是被蛇咬过的伤口。季玖无事时盯着它看,也觉得那像是蛇咬出的痕印,只是他从未被咬过,又何谈痕印?只是胎记而已,一直不曾褪去。 --溯痕 《遇蛇》
 
  【621】:伊墨不言,默默饮酒,一股酒见了底,才点头道:“冠礼成了,就走吧。”   “是。”沈珏露了笑,起身坐回椅上,事情谈妥,似乎气氛也松弛了一些,环顾了四周,沈珏问道:“父亲就是在这里遇上爹爹的?”   伊墨伸手指着窗外木栏,神情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轻描淡写的说:“那里,他泼了我一盏茶。”   于是他掉头咬了他一口,毒素迅速游走,在那孱弱体内蔓延,从肌理到血脉,从血脉到脏腑,剧毒终是入了骨。   而他,却被反噬了。   名叫沈清轩的毒,也沁入了他的骨。   从此万劫不复。 --溯痕 《遇蛇》
 
  【622】:大年夜,白雪皑皑,伊墨化了蛇形,盘踞在沈清轩的墓碑上睡着了。沈珏找到他时,雪花已经将他彻底覆盖,墓碑上缠绕的白色一团无声无息。连脚步声都没有惊醒他。三年前的每个冬天,沈清轩都会将蛇形的伊墨搂在怀里,贴身暖着,捂着,像是怕他冻着。而今沈清轩离世,酷寒时拥着他的人不在了,伊墨便是再缠紧墓碑,也暖不起来。只会冷下去,越来越冷。   沈珏化了狼形,通体黑亮毛发,威风凛凛的模样,却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前肢屈起缩在伊墨身边,脑袋偎着那积雪覆盖的大蛇,合上了眼。 --溯痕 《遇蛇》
 
  【623】:沈珏笑了,带了些腼腆,“叔叔过奖。”   “陪我守夜吧,在家里过完年再回去。”   “可能不行,”沈珏婉言拒绝,“父亲还在山中,我若不回去,他又会趴在爹爹墓碑上睡一夜。”   沈桢眼前又浮现出那几个字来,未亡人,究竟要有多深情,千年的妖才愿意自诩未亡人? --溯痕 《遇蛇》
 
  【624】:沈珏沉默片刻,“我想成为爹爹那样的人。”   “……为了我和父亲,奶奶一生不谅解他,爷爷虽不说什么却也疏远他,族人瞧不起他,商圈里人人歧视他,丫头小子们都不愿意来伺候他,走在街上,人人都躲着他,但是爹爹……从来没屈服过。”   “无论旁人怎样笑他辱他、在生意上排挤他、囤他的货、破坏商铺、甚至纵火烧了沈家粮行……爹爹也从没有屈服过,甚至在我们面前提都不提。”   “我想成为爹爹那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不计生死。”   “却又始终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沈珏低头取出那只陶泥小狗,在掌中把玩着,声音弱下去:“爹爹死了,才有人说他这一生活的潇洒,活的风流。其实他们说错了,爹爹这一生,从来没有潇洒过,一天都没有。” --溯痕 《遇蛇》
 
  【625】:沈桢看到了,沉默片刻,道:“那你想做什么?”   “……暂时还没有想好,”沈珏说,顿了顿又道:“或许会跟着父亲修炼。”   “修炼?”沈桢说:“为什么?难道家里不好?做人不好吗?”   “不是,家里好的很,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别人都没有拿我当外人看过,”沈珏停了一下,“但是……我还是想修炼,不想寿命太短。”   “你这个年纪,说什么寿命的事,”沈桢说,“大过年的,不吉利。”   “活长一点,就可以陪着父亲了。”沈珏说,说的很平静,也很惆怅,“他已经没有了爹爹,若是再过几十年没有了我,往后的岁月也不知道怎样渡过去。”略顿,他道:“所以我不想接管家业,我想陪着父亲。” --溯痕 《遇蛇》
 
  【626】:“爹爹养我,不是让我继承家业的。”沈珏看他一眼,微微笑道,“况且我终不是爹爹的亲子,将来叔叔去了南边,侄儿年幼,哪里会有人愿意侄儿做族长呢?”   “你怕他们欺你?”沈桢问。   “不怕。”沈珏答:“爹爹在时说过,将来尽可做想做的事,就是不要做族长。”   沈桢好奇了,问:“为什么?”   “爹爹说,在那些俗事人情里虚耗年华不是他儿子该做的事。”沈珏说着轻笑起来,眉眼里是满满的眷念。那是谈论到至亲之人时,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情感。 --溯痕 《遇蛇》
 
  【627】:不过三年时光而已,连续送走了三个人。沈珏去了佛堂,沈老夫人不见他,谁也不见。自沈清轩走后,沈老夫人就将自己锁在佛堂里,沈老爷跟着一走,沈老夫人就再也未离开过佛堂。   在南院里站了片刻,沈珏看着自己长大的地方,几乎不敢去回忆。回忆太美好,反而刺痛人心。那个笑容狡黠的爹爹、躺在父亲怀里醉卧美人亭的爹爹、握着戒尺打他掌心的爹爹、在院中描画丹青的爹爹,都不在了。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只能在记忆里寻找,如果有一天,他也死去,除了父亲,这个世上还有谁记得他?   沈珏想,谁也不会记得他。   雪停了又落。天空飘洒着纷纷扬的雪花,沈珏拢紧斗篷。 --溯痕 《遇蛇》
 
  【628】:山下城镇又笼罩在爆竹声里,沈珏睁开眼,在短暂的迷茫过后,想起这又是一个除夕。   除夕,这是爹爹走后的第三个除夕夜。      沈珏下山,回到沈宅。宅子依然是大气磅礴的,亭台楼阁,雕栏翘檐,美人庭,莲花池……只是池子里的残荷早已凋敝,水面结着一层薄冰,偶尔一阵风刮过,带了些枯枝败叶洒在冰上。不过三年时光,这个宅子看起来寂寞许多。以前沈清轩在,还督促着下人打理。而今沈清轩离世,连着第二年老管家也去世过后,宅子就寂寞下来。   沈老爷也走了。 --溯痕 《遇蛇》
 
  【629】:沈清轩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嗓子里仿佛被薄荷汁从里到外淋了一遍,说不上是火辣辣还是凉飕飕,那股过于鲜明的感觉逼的他眼泪都溢了出来。   待伊墨收回手,他只觉得眼前金光闪闪,仿佛窒息般难受的滋味让沈清轩摁着嗓子,拼命咳嗽。   先是无声无息的咳嗽,而后嗓子里发出嘶哑的怪异声音,逐渐变重,最后每一声咳嗽,都发出与常人无异的动静。   他--咳出了声。沈清轩意识到这点,说不上是惊是喜,只知道一道道湿润水流从眼角蜿蜒流淌而下,伴随着咳嗽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响彻在着孤寂山峰,雾气缭绕的温泉上空。 --溯痕 《遇蛇》
 
  【630】:沈清轩睁开眼,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人,张口无声的道:   你可算回来了……我以为,等不到了。 --溯痕 《遇蛇》
 
  【631】:以及那只听过一回,却从未忘记的嗓音,在自己耳边的细语--清古冶艳,秀润天成。   分明是伊墨的声音。      每每想到这里沈清轩都会不由自主的打个寒噤,不敢再细想下去。   他本能的感到危险。本能的规避危险。 --溯痕 《遇蛇》
 
  【632】:沈清轩猛地睁开眼,周围并无一人。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顿了一下,突然掀开床帷。   只见不远处,亭亭站着一红衣女子,云髻高耸,面色酡红,眉目如画,说不出的娇艳如花。   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   沈清轩愣愣看了她半晌工夫,只看的女子粉腮更红,风情绮丽。   以为自己在梦中,沈清轩忙伸手在身上拧了一把,却是极痛。   顿时醒悟过来,这女子非仙即妖。心中警惕。 --溯痕 《遇蛇》
 
  【633】:沈清轩坐在院子里,闻着空气里的泥土芳香遥望远处,数日不见,整座山林被雨水洗刷成一种幽幽的绿色,泛着宝石般的光润。   坐到晌午,日头毒辣起来,照的人浑身上下都冒出了汗,仿佛要将酝酿多日的温度一齐爆发出来似的,热的林中鸟儿都开始蔫头耷脑。   沈清轩眯着眼朝天上那轮金灿灿的太阳望去,只消刹那,眼前一片白茫茫。 --溯痕 《遇蛇》
 
  【634】:红着脸又看了那冷冽如刀裁斧凿的脸一会,沈清轩提笔写道:   风华内敛,当世无双。      却见伊墨微微扬眉,以手作笔,在那八个字旁添上一行:   清古冶艳,秀润天成。 --溯痕 《遇蛇》
 
  【635】:--与我好,便是善。   多么简单。      沈清轩挽起唇角,露出的笑容清清净净,暖如春风。 --溯痕 《遇蛇》
 
  【636】:思索片刻,沈清轩写道:我不知晓,你又是如何分辨?   那笔尖迟疑了下,又是缓缓落下,这一回只有六个字,上书:   待我好,便是善。      沈清轩望着那六个字,久久不能回神。      沉默良久,沈清轩执起笔,又写道:   若是先时待我不好,欺我、害我;后又回转心意,怜我、爱我,又将如何。      伊墨很快在他字迹旁添道:   欺她、害她,再怜她、爱她。 --溯痕 《遇蛇》
 
  【637】:这些陈年旧事,若沈桢不提,沈清轩是想不起来的。即使此刻沈桢提起,他依旧想不起来。   偶有片段自脑海里浮闪而过,却也不觉得那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那些往事,恍惚是前世或更久远之前,被泛黄的光阴洇成了一张脆薄的纸,一碰就碎。   残缺不全。   沈清轩脸色稍稍沉郁下去。 --溯痕 《遇蛇》
 
  【638】:虽然梳毛和开启通道看起来没什么有什么关系,但是第一代戮尊在设置开启阵法的法术时,脑子里想到的最好的开封仪式就是这个了。他知道他的后代一定会为这个仪式而感念祖先的无上恩德的。 总之,你不要试图去琢磨喵星人的逻辑了。 而舒服的大喵则一边享受着被梳毛的快感,一边往嘴里塞小鱼干--眯着眼感慨,祖先大人实在是太好了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639】:“这是祖先所设定的仪式,要想开启通道,必须要戮尊传人亲自授受仪式。”喵神躺在地板的圆盘之上,“开始吧!” 尚羲、凤舞、飞煌于是= =地拿出了带来的大木梳,一个个轮流上去给大喵梳肚皮上的毛。那些大木梳是拜托工匠连夜造出来的特制大号梳子,足有三尺多长。 而开启通道的仪式竟然是--给戮尊梳毛一万次! 这真是三界最诡异的咒术。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640】:疼痛让你们学会教训。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641】:“如果就这样放下一切,我们一直在这里隐居,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不是也很好么?”尚羲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 “真的能放下一切么?”凤舞看着他。 “只要你答应。”尚羲亦回望着他。 彼此的眼神交流,是最透彻的理解。千头万绪的情愫,如山沉重的责任,此刻,都化为一句话------ “尚羲,你要是不当月皇了,上哪里去弄那么多好吃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浪漫的气氛烂掉了。 但是无所谓,两人依旧手牵手,幸福地一路走下去。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642】:“放心吧,我既然答应,就绝不会食言。”大喵啪地拍了下爪子,“击掌为盟!”说罢,大喵瞬间变身,变成了翩翩的白衣美公子的样子,而且这位公子看上去弱不禁风,靠在穆瑶身上,被搀扶着坐回一旁的轮椅。 尚羲和肥鸟都(⊙_⊙)地看着他。 好、好有欺骗性的人形模样! 尚羲忍不住看了看肥鸟。都是一样的货色!外貌和内心完全不相附和! 三人于是交换了神契,算是达成了协议。原来这只大猫神是昔日太古神之一的戮尊的后裔,自然也作为新一代的戮尊参与到了神之战争之中,他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月幽昙,但是穆瑶女帝却补充说,叫他月大喵也是可以的。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643】:战争终于结束了。     彻底结束了。     连和约也不需要了。     话说     最后     那个     巨型庞然大物的超级翻滚到底是是啥啊是啥啊是啥啊!     十名灰头土脸的卫士突然有了掀桌子的冲动。     这明明是一件很悲壮的事情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了自然地质灾害!他们明明是来打仗的战士为什么最后成了抗碾救灾人员!     当全城受灾群众集中在临时清理的野外空地上听取凤皇“大难无情人有情”的支援讲话时,人人心中都弥散着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尤其是面对那如斯美貌优雅的凤皇。 --Lililicat 《肥鸟当自强》
 
  【644】:伊墨并不知道,沈清轩刚刚没有说实话,事实是上次,血珠唤不来他时,沈清轩才起了嫁娶的念头。   得到他,即使只是个空名。沈清轩也愿意为此不惜一切。   因为沈清轩知道,就算有血珠在手,他不想来的时候,喊千遍万遍也是唤不来。所以沈清轩还了他的珠子,不要,这样无济于事的摆设他不屑要。   他是个俗人,要的是切切实实的东西。能攥在手里的,能看得到的。      他要的,不过是有生之年,睁开眼时,能看到金色的阳光,和身边的妖。   不求偕老。只求一瞬。 --溯痕 《遇蛇》
 
  【645】:确实不知道。他是妖,无所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是普通人,他就绝了他的退路,把他锁缚在自己身旁。   他却是妖。他拔不掉他的凶猛爪牙,断不了他飞升的翅膀。   只能落了下风,身陷囹圄的等他。 --溯痕 《遇蛇》
 
  【646】:看了他片刻,伊墨皱起眉,答非所问的说:“沈清轩,我现在就医好你的腿疾,你也不要守在家中了,同你兄弟一样,入仕如何?”他说:“你这副算计心肠,用在这些琐碎事上实在是浪费,不如去追功逐利,这世间当有你一席之地。”   沈清轩又歪头想了想,说:“你不用这般委婉,直接说我贪心太重,过于算计,佞臣奸臣这样的名头最适合我不过。是不是?”   伊墨却嘲弄的斜他一眼:“你不知道,真正的栋梁都比奸佞更奸诈么?” --溯痕 《遇蛇》
 
  【647】:沈清轩垂下眼,淡淡道:“我于你来说,不过是命中尘埃,浮在你身边不过眨眼时光,忘起来容易的很。短短数十年,或许也就活个十几年,并不耽误你修行。你既已经施舍我这么多,再施舍些光阴又何妨,你也不是吝啬的妖。”   一番话,说的进退有度,气定神闲。几乎可称为稳打稳算。 --溯痕 《遇蛇》
 
  【648】:伊墨几乎觉得他疯了。      沈清轩并不认为自己疯了,相反,他冷静的很,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谋的是什么。 --溯痕 《遇蛇》
 
  【649】:这世上但凡美好事物,不过昙花一现,瞬间凋敝。 --溯痕 《遇蛇》
 
  【650】:最后他终于发出呜咽以外的声音,却是喊着伊墨的名字,泫然欲泣的道:“你抱抱我。”   “伊墨你抱抱我。”   “抱抱我。”   伊墨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滞涩了一下,脑中浮起那天瘫坐在椅上的沈清轩,那么自然,又那么血腥,带着心如死灰的绝望,对他伸出手,鲜血淋漓的说:抱抱我。   像个快要死去的孩子,对这个世上唯一的眷念,不过是他的一个拥抱。   活了千年的妖,又我行我素惯了,这还是漫长无边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人,那么迫切的需要他。   仿佛除他以外,什么都不要。   可他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了,蜷在怀中的人,却一把扯了颈上的珠子,还了他。 --溯痕 《遇蛇》
 
  【651】:沈清轩仍是笑着的,笑的无比开怀。   仿佛无论自己是否身陷险境、无论这世间对他有多少不公、无论前途叵测与否,只要看见他,只要听见他,就能笑出声来。   仿佛从心底生出的金色花朵,世界再黑暗,也有一处永远明亮的温暖地方。 --溯痕 《遇蛇》
 
  【652】:伊墨再次回来的时候,沈清轩正揉着额角,将那纸上枯荷揉成团,抛掷到一边。   连续两日作画,画出来的都不尽如人意,沈清轩恼了,将镇纸恨恨的重放下去,沉沉的一声闷响。   伊墨道:“这么不欢迎我?”   沈清轩抬起头,“你回来了?”脸上尽是欢喜。   欢喜的没有一丝作伪,也无掩藏,仿佛之前的恼怒烦躁,等待的焦灼和不安,从来不存在过。 --溯痕 《遇蛇》
 
  【653】:“伊墨。”   手中力气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沈清轩似乎回了神,松开血珠,伸过手去,“你来抱抱我。”      布满新鲜血液的手指就在伊墨眼前那么自然的举起来,停在半空中,血滴不时坠地,指缝微张,指节蜷曲,一个绝望又血腥的姿势。      伊墨回来了。 --溯痕 《遇蛇》
 
  【654】:伊墨正皱着眉头,对他伸出手。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上,同样遍布血污。      沈清轩仿佛不曾认识他,直看了他好久,眼神迷惘着,仿佛不曾看到那只伸出来的手,喃喃着自言自语:“这珠子取不下来了。”   “取下来作甚?”伊墨问,声音冷清。   一把沉沉的好嗓音。沈清轩茫然的想着,又发了会呆,才回答他:“还你。”   “为什么要还我?”伊墨仍是问,立在那处,既不靠近,也不走远。   沈清轩不作答,仿若不曾听见他的问题。只愣愣的看着他,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溯痕 《遇蛇》
 
  【655】:沈清轩翻开黄历,用蘸了朱砂的红笔在那黄历的日期上勾出圈来。凝视许久,而后抬起瘦若枯柴的手,解了身上狐裘大氅,伸手探向胸口,将胸前的红珠取出来,指腹在珠圆玉润上摩挲着,带着眷恋和不舍。   而后开始扯动。握着那珠子将它从颈项扯起,扯平,撕锯着,让那根金缕崩的笔直,勒进肉里,勒进血管里,勒进骨头里。   沈清轩一声不吭,只施了全身力气,将那金缕一点一点的扯动,将脖子上这根东西抻成一根毙命的索。   血液从创口出开始外溢,将施了术法后刀剑斩不断的金缕线染成了红色,鲜血顺着细线流淌,逐渐浸上沈清轩的手,顺着纹路蔓延,顺着指缝滴落,最后粘腻湿滑的包裹了整颗红珠。      满屋血腥里又出现了另一股血腥味。 --溯痕 《遇蛇》
 
  【656】:母子二人在簌簌落下的雪花里各自看着对方,最终是沈清轩转动着轮椅,掉了个头。很快有小厮上前,推着他离去。沈母望着雪地上逐渐扯远的轮印,心想,或许这就是命。      雪下的那么大,铺天盖地的惨白,掩了所有绝望。   伊墨还没回来。 --溯痕 《遇蛇》
 
  【657】:“老夫人叫您立刻回去……”仆人咽了咽口水,“老夫人说小桃摔了一跤,孩子保不住了。”      沈清轩沉寂如死水的眸子跳了一下,终于彻底回过神来。或许最好的人生体验就在此刻了,丫鬟们发觉自己主子的脸上终于有了神采,尽管这神采是震惊、悲恸、和痛苦。却让沈清轩看起来不再像个活死人。   沈清轩静默片刻,动了动手指,做了个手势。   那手势说:回家! --溯痕 《遇蛇》
 
  【658】:伊墨就这样走了。      沈清轩在山中一日一日的消瘦,每一天醒来,都比前一天更憔悴些。望着簌簌飘落的雪花,执拗的等下去。只是眼底火光,越来越微弱。   这世间无一件事,比等待更难熬。更磋磨人心。 --溯痕 《遇蛇》
 
  【659】:凡人终归贪欲太重,却不知道妖的一生太长,修仙后更是漫长,漫长的生命里,伊墨已经看了太多悲欢离合,早已对红尘之事无动于衷。   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眼旁观的姿势,没有丝毫想要参与的念头。 --溯痕 《遇蛇》
 
  【660】:伊墨掉头就走。   他亦步亦趋的跟上。   伊墨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跟了三天三夜,连伊墨休息,他都坐在一旁,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这蛇是他点化的,自然知道他的脾性。伊墨最烦人在耳边呱噪,尤其是同一句话翻来覆去念叨几十遍的那种呱噪,能把他冷清性子里那点难得的暴戾之气都呱噪上来,提刀劈人。   不过幸好,他们虽有仙妖之分,两千年下来各自道行相差却毫厘之间。所以他也不怕伊墨打他,怎么打都是个平手。   伊墨也明白这点,被呱噪三天是他忍耐的极限。 --溯痕 《遇蛇》
 
  【661】:伊墨听着,只冷哼一声:“你那门下弟子拿了我的皮不还也就罢了,所传之人一个比一个脓包。穿着我那皮,也不知替我惹了多少事。前日我刚将蛇蜕收回,你门下第十三辈徒孙还拿了你那盛汤的紫鼎追来要收我……”摇了摇头,伊墨道:“若不是见那鼎是你的东西,我便毁了它。”   仙家经他这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哈哈笑:“你毁了就是,只要你跟我去除了那魔头,莫说那小鼎,就是毁了我的观也行。只怕你又嫌麻烦,懒得动手。”说到这里,他突然一乐,伸手指向伊墨鼻尖,道:“你这蛇这么多年还住在这,我识得妖物尽皆散在人海里找不见了,就你最好找……你不帮我,谁帮我?”   他开始耍无赖了。 --溯痕 《遇蛇》
 
  【662】:伊墨还没回来。      伊墨并不知道有人在执拗的等他。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工于心计人是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的--无利可图,又异常被动。不可能是沈清轩的行事。所以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便应了故人邀约,离了山。 --溯痕 《遇蛇》
 
  【663】:许明世眼看着他一天一天,毫无端由的消瘦下去,越来越单薄的身体裹在狐裘大氅里,逐渐失了轮廓,最后只有一张苍白的脸露在外面,仿佛随时可以和外面的雪花一起飘走。却仿佛入定了般,对周边的事失去了一切兴趣。连他说话都不再理会。坐在窗边一日日的消瘦、苍白、淡薄,却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东西牵引着,让他整个生命都因此而执拗的维持这样一个姿势。   伊墨还没回来。   沈清轩看着窗外飘洒的雪花,纷纷扬扬,忽而飘远,忽而落近,终将整个世界漆成了苍白。 --溯痕 《遇蛇》
 
  【664】:他坚信着,而后一个多月过去了。山中花草凋敝,溪边湿地结了冰霜,踩上去硬硬的,发出的声音刺耳,像是冻住的生命被外力猛然撕裂。冬天到了,伊墨还未回来。   这一年的四季,沈清轩觉得过的极快,快到一眨眼,又是冬天了。似乎是为了惩罚他将时间过的如此快速,他的时间彻底凝固下来。不再移动分毫。   屋中炭火燃的旺盛,他却倚在敞开的窗边,目光飘远。屋内的炭火暖不了他分毫,自内到外的冰寒让他同这个温暖的小屋与世隔绝,仿佛分离在两个世界。   伊墨还没回来。   他在山中安静的等,时间就凝固在得知伊墨消失的那一瞬。不悲不喜。 --溯痕 《遇蛇》
 
  【665】:沈清轩不相信伊墨就这么消失了。这山中的飞禽走兽、绕山而流的清澈绿水、终年烟雾缭绕的山顶温泉……哪一个与伊墨不曾相伴过,况且这山中还有他……没有任何道理,定居在此多年的伊墨会舍了这一切,毫无征兆的说走就走。沈清轩不信。   他能去哪呢?沈清轩翻搅着回忆,从中搜寻蛛丝马迹,却没有一处地方是伊墨可能去的。换一个地方往往意味着要重新开始调整周边关系,那蛇性子冷,又不喜麻烦,当初若不是修炼的同伴都一一坠入魔道,又有魔物天天在耳边呱噪激起了他的杀心,伊墨也不会离开故土。   伊墨不会走。他坚信。 --溯痕 《遇蛇》
 
  【666】:沈清轩体会到这点,自己也明白,这情根是决计斩不掉的了。以他现今这般绝情寡义、工于心计的黑心肠,还肯为别人去生去死,也不知那情根,什么时候就这么根深蒂固了。   “伊墨。”   沈清轩喊了一声,对着空气。   “早些来吧,”他说。低下头,复又抬起,千言万语,最后只汇了四个字,喃喃着,仿佛自言自语,轻声道:   “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沈清轩说。   再没有别的情话说出口,只这四个字,仿佛耗尽他一生爱恋。 --溯痕 《遇蛇》
 
  【667】:直到夜里,才得闲坐在屋中,攥着那红珠,在烛火旁孤坐。   也不知坐了多久,他等的人都没来,沈清轩觉得四肢一点一点寒下去,再无别的念想,只恍惚着低声道:“若有事,就来找我。我身无所长,只有一副皮囊,若有需要,还可替你挡些刀剑。”话说到此,心中已是一片凄然,完全无法想象失去伊墨的日子。   想都不敢想,脑中念头只要稍微飘过去,胸口顿时像是利器刺过一样,又是冷,又是痛,连骨髓都仿佛都蚀空。 --溯痕 《遇蛇》
 
  【668】:一个多月后,小桃早饭时突然捂着嘴退了出去,身形虽依旧窈窕,沈清轩却从她的背影上看到了痕迹。   想到那细柔身子里有了自己骨血,沈清轩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情绪,这情绪甚至冲破了他阴郁冷酷的内里,绽露在他脸上,那是一种要做父亲的祥和喜悦。小桃掩着唇再回来时,便发现坐在桌旁,那始终宁静淡远的夫君正冲着自己微笑。虽然自己夫君天天都在笑,小桃却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笑容,笑起来时,暖如春风,仿佛一夜江南。   这笑容一半是给她的,一半是给她腹中那尚未有任何形状显露的孩子。 --溯痕 《遇蛇》
 
  【669】:小桃是这样想的,一如当年的二姨娘初进沈家,同样是做小,同样的心情。   可沈清轩并不作这样想法,他只托着小桃下颌,将那粉腮摩挲了片刻,就收了手。而后,他做了一个手势。   这个手势小桃无比熟悉,放在以往,甚至会觉得亲切。因为这意味着主家对她的怜惜。而这一刻,小桃看到他的手势,只觉心神恍惚。不能明白为何。   那手势的意思是:你早些歇息。   木轱辘的声音又响起来,沈清轩做完手势,转身进了书房。留了小桃一人,坐在床畔,久久不能回神,又不知多久,她眼眶逐渐通红,坠下泪滴。 --溯痕 《遇蛇》
 
  【670】:沈清轩望着那身影,眼中眸色变幻着,高深莫测。待他靠近过去时,已经是惯常的微笑,不显山不露水,除了微笑所展露的温和,再无别的任何情绪掺杂其中,没有人能从他的微笑里看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能。 --溯痕 《遇蛇》
 
  【671】:对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来说,旖旎缱绻只会让她产生眩惑,真以为自己飞上了枝头,可以为所欲为,甚至不再履行三从四德,甚至会进行一场谋杀与背叛!   必须先冷着她,让她明白,即使她是自小服侍他的女人,也没有一点例外。   只有冷够了,冷到她明白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妾室了,再给她一个孩子,让她有一席之地。她便会乖乖的,相夫教子。敬重正室。 --溯痕 《遇蛇》
 
  【672】:闭了闭眼,沈清轩一路无声。没有任何人发现,他藏在袖中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指尖微颤,恍若惊慌失措的蝴蝶。 --溯痕 《遇蛇》
 
  【673】:不是不心惊的。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这样,可以对着干净纯粹的眼睛无动于衷,可以对着救援的人痛下狠手,可以对着一个同自己弟弟般的人,满腹阴谋算计。   欺骗和谎言,他什么时候,也可以说的这么流利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是个纯真善良的孩子,被父亲和先生淳淳教诲,遵循德义礼智信的那个沈清轩,哪里去了?   这么……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是沈清轩吗? --溯痕 《遇蛇》
 
  【674】:“……你救我?”许世明咬牙切齿,“你把我绑成这样,也叫救我?!”   “我这是担心你肝火过旺,”沈清轩悠然道:“做出蠢事来而已。”   “你是怕我杀了你?”许世明难得聪明了一回。   “正是。”沈清轩承认的毫无愧色,严肃道:“我可不是妖,你若一个气血上头‘除’了我,可是要偿命的。”   他说的既严肃又认真,表情冷凝,许世明闻言却顿时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只是他明明才是兵,却叫区区秀才给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实在叫人气愤!勉强遏制着想要把眼前这个人撕成肉块的冲动,许世明冷静下来,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自然也想起之前自己忽略的部分,这沈清轩,在得知伊墨是蛇妖时,表现毫无意外,且又奋不顾身出手帮它,可见他们是相识。 --溯痕 《遇蛇》
 
  【675】:“胡说八道,我师父斩妖除魔有什么错!”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妖魔自有道,神仙亦有神仙道,相辅相成。”伊墨把玩着手中镂花银盏,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说:“你师父自诩斩妖除魔,实则滥杀成性,不论善恶一概斩尽杀绝。如此行事,有违人道。坏了妖魔道的规矩,也坏了人道的规则。所以阳寿极短,三十岁不到就毙了命,你却以他为尊,莫非想效法他行事?”最后一句,语气虽依旧轻描淡写,却已暗藏杀机。 --溯痕 《遇蛇》
 
  【676】:沈清轩眉眼含笑,透过窗户从容的望着院中一丛正艳丽绽放的花卉,心中数着日期,他的生辰快到了,这两天就要下山去,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要回府与家人团聚。那就回去吧,来日娶妻生子,做他的沈大少爷,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渺小凡人。而不是恋慕着可望而不可及的那只蛇妖。   也是奇怪,想到此他也并不感到十分悲伤,只有些怅然若失,仿佛心头空了一块。却也不悲不喜,似是认命。 --溯痕 《遇蛇》
 
  【677】:何况一人一妖,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界距大到他甘心认输,自知没有弥合这条巨大鸿沟的能力。有些事情,莫说人,就是妖也无能为力。 --溯痕 《遇蛇》
 
  【678】:想着想着他便笑起来,呵呵呵呵一阵接一阵的发笑,只是张着口,却无声无息。   仿佛整个世界失了声。 --溯痕 《遇蛇》
 
  【679】:视线相撞,仿佛千万年的冰河与正在汹涌喷发的火山泥浆的碰撞,激起一道剧烈轰响,而后,冰山如故,泥流散尽。一切恢复原样。 --溯痕 《遇蛇》
 
  【680】:这晚极是寂静,烛火都显少晃动。小小的室内,沈清轩的音量并不大,却清清楚楚,他的表情很认真,甚至凝重。   他就用这样的神情说:我与你殊途同归,可好?      伊墨有些讶异。   怎么会不讶异呢?   他本是蛇,只因性格冷清被人看中,才得点化,点化他的人现已是天上仙宿,他修炼千年,此番劫渡过后,再经一次结渡,亦可脱胎换骨位及仙班,不过是再有两三百年的事情。此时却有凡人沈清轩,言之凿凿的说:我与你殊途同归。   同归到哪里去?天上还是人间? --溯痕 《遇蛇》
 
  【681】:“那些书惹你了吗?”   沈清轩猛地抬起头,只见伊墨站在烛边,半张脸遮在散乱长发里,另半张脸在烛光摇曳的阴影下,只有那双淡如水的眸子,定定的望着自己,静寂非常。   沈清轩手中哆嗦了一下,那白色如雪花的碎片便纷纷扰扰的散落了,铺了一地。      沈清轩定定的望着自己造就的碎页纷纷落地,脑中原本纷乱的念头仿佛也随着这落地的碎片沉了底。倏然安宁起来。   不急也不慌,不喜也不忧。   只缓缓抬起脸,注视着对方静寂的眸子,依稀觉得那里千年如此,仿佛远古时期就存在的一片无人造访的密地。      “伊墨。”   沈清轩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在这片静谧世界里,正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问:“我与你殊途同归,可好?”      可好? --溯痕 《遇蛇》
 
  【682】:--人妖殊途。   沈清轩眯了眼,将这四个字咬牙切齿的咀嚼着,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无声的念出来,又一遍一遍的咽下去。怒的不知所以,恨的更是缠缠绵绵。   脑中偶然想到“殊途同归”四个字,却又不敢再想下去。 --溯痕 《遇蛇》
 
  【683】:沈清轩一人坐在屋中,脑中念头飞快轮转,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来,倒是脑中越乱,心中越觉得气闷。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恨不得歇斯底里吼叫一番,砸碎打碎点什么东西才能缓解些。   或许是经过一番热闹,这孤寂守起来就不再气定神闲。      察觉自己情绪危险,沈清轩更是憋闷。实在是无处发泄,就拿起之前收集的一摞摞狐鬼异志的书来看,只是看一页忍不住就想要撕一页,恨不得把这些蛊惑人心的东西全部撕成碎末才好。   什么狐女报恩喜结良缘,什么花痴灌养花鬼得秦晋之好……全部都是胡说八道。   难道写书的人,不知道“人妖殊途”吗?! --溯痕 《遇蛇》
 
  【684】:后半夜,沈桢已经睡熟,眉眼温顺的偎在他身旁,像儿时一样,在兄长面前乖巧又懂事。   沈清轩摸了摸他的眉,出神的看着,自小就有人说他们兄弟,最相似的就是这双眉眼。   最不像似的,也是这双眉眼。   在沈桢还朝气蓬勃满眼天真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一双阴郁怠倦的眼。      沈清轩无声的叹了口气,掖好两人的被子,也逐渐迷糊着睡去了。 --溯痕 《遇蛇》
 
  【685】:兄弟俩又亲亲热热的说了好些话,沈清轩一度犹豫,要不要把自己能开口出声的事情告诉他,连着认识那条大蛇的事一起,省的弟弟挂心,出门在外悬着心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虽他现能够出声,也不知这一状况能保持多久,将来又会出什么意外。命里沉浮的事情他已经历过,在未确定最终结果之前,何必让自己亲人跟着一起忐忑。      何况,他与伊墨的将来,扑朔迷离的很。谁也不能够给谁承诺。   再者,承诺本身就空洞乏味。谁又信呢? --溯痕 《遇蛇》
 
  【686】:风水轮转,世事无常。   自冰窟里被人救醒后,沈清轩才领悟父亲经常念叨在口中这八个字的含义。   谁又料想的到,那温柔婉转,含羞带怯嫁入沈家三年的小家碧玉--往日里对他爱护有加的二娘会使人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呢?   想都不曾想过。   甚至现在想起来、隔了这么多岁月再次想起来,依然有一种被至亲狠狠背叛的伤痛感。 --溯痕 《遇蛇》
 
  【687】:喧嚣声中的沈清轩安之若素,一袭月牙白袍,坐在椅上微笑着,欣然接受各方传递来的关切之辞,颔首倾听,谦逊有礼,端的一派儒雅风流。   惹得惋惜声又是一片,都说这多好儿郎,偏偏命运这般捉弄。   沈清轩对这些怜悯话已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听在他耳里,自是不痛不痒。却触动一旁的沈母心思,几次落下泪来,又怕沈清轩看见更添难过,连忙避过头去拭泪。 --溯痕 《遇蛇》
 
  【688】:两人距离不远,却也有几步之遥,温泉蒸发的雾气如薄薄轻纱,若隐若现的横隔在两人中间。轻纱后是伊墨的脸。   沈清轩依旧像第一次见到他面容般,转不开视线。自忖这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这般风华绝代。 --溯痕 《遇蛇》
 
  【689】:伊墨蹲下身,看着面前石碑,眼底无悲无喜,只是看着,最后伸出手来,摩挲着那块冰冷石碑。上面有沈清轩的名字,这个名字,从来都是软热的,可以放在怀里取暖的,这一刻,却变得比他还冷。   伊墨起身离去。   沈桢跪在原地,仍是哭着。   只在拭泪时抬起头来,眼角扫过石碑忽觉异样,再仔细去看,那碑上边角处多了一行字。      字体端正,上书:   未亡人伊墨 --溯痕 《遇蛇》
 
  【690】:伊墨闭上眼,将他搂在怀中,用了极大的力气,像是要把这孱弱枯死的身子揉进骨血里一样死死锁在怀里,嘴唇碰到那些雪白发丝,轻轻吻着。   但是,再也没有人会回应他了。      沈清轩遗书,死后丧事从简,不必等沈桢回来,葬于山中别院。另家中暗柜里一方木匣,取来一同下葬。 --溯痕 《遇蛇》
 
  【691】:沈清轩抚着他的脸,“只因这份求而不得,所以我才逃过那六苦。伊墨……”他说的急了,喘了两声,伊墨轻轻拍着,在那骨瘦如柴的背部轻柔的拍着,仿佛抚慰婴孩,小心翼翼的姿态。   “我喜欢你。”   沈清轩说,合上眼,露出笑来。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说喜欢,也是唯一一次。   “伊墨,我喜欢你。”   眼帘完全合上,沈清轩轻声说,说完仿佛睡去,手腕垂下,滑落在身侧。 --溯痕 《遇蛇》
 
  【692】:留下几封信笺摆在案上,沈清轩打开了门。一道微风拂面而过,门口处的人影仿佛被吹散了般消弭无踪,敞开的房门也缓缓掩上,“吱呀”一声,掩了这一室曾有过的爱恨缠绵。      山中别院已经空置多年,沈清轩坐在阳光中,偎在伊墨胸前。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沈清轩嗓音沙哑,虚弱无力,缓缓道:“我这一生,只有一苦。”   伊墨搂紧了他。   “生老病死本是常态,我所爱不曾离开,怨憎之人早已不放在心上,”沈清轩抬起手,手背青筋毕露,枯槁的手抚摸上他的脸,眼底仍是痴痴的恋慕,轻声道:“只有求而不得。”   这一生,求而不得。 --溯痕 《遇蛇》
 
  【693】:一个月过后,沈清轩唤了他进屋。   屋中窗户紧闭,朦胧的光线里,小宝看见自己的爹爹。   瘦骨嶙峋,颧骨高高突起,下颌尖削,原本的一头黑发,夹杂了数不清的白丝。   小宝哽咽着,忍了又忍,终是泣不成声。      “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沈清轩却仿佛不曾听见他的哭泣,微笑着道:“我想回山上,你去不去?”   小宝点了点头,走过去牵了他的手。 --溯痕 《遇蛇》
 
  【694】:小宝日日站在门前,一言不发的听着屋里动静。他的爹爹日夜不休的在处理事务,从账目开始,清点族中商铺,田地,佃户,货物……已经五天五夜没有休息。仿佛要将余生的事情,都在这段时间里全部做完。   小宝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他只站着,安安静静的站着,不论风雨。一如屋内他的父亲,陪在那个人身边,静寂无声的陪伴着。   他已经知道自己来历,也已经知道,他将亲手送这个没有血缘却至亲至爱的人离开。 --溯痕 《遇蛇》
 
  【695】:沈清轩挽起唇角,露出一道微笑,借着小宝的搀扶站起身,一步步走过去,他的脚步沉重而拖沓,仿佛跨过了千山万水,仿佛越过了三生河畔,仿佛踩踏着荆棘刀尖,仿佛每一个脚印都留下了血迹。走的异常痛苦而艰难。   他终是站到了伊墨面前,眼对着眼。   互相凝望着,却发不出声音。   他牵了伊墨的手,手纹烙着手纹,手指缠着手指,就这样牵着,扯着,而后低声道:“我们回家。”      他的生命以一种急遽的速度消耗下去。 --溯痕 《遇蛇》
 
  【696】:我没有时间等你了。沈清轩咬着牙,硬撑着凭着脑海中对街道的记忆跌跌撞撞的扶到了墙壁,倚着墙壁弓下身,努力呼吸。在这一刹那,他瑟缩着身子,想起了在河边放花灯的母亲--还是不见了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短,或许很漫长。沈清轩听见了小宝的声音,在耳边焦灼的呼喊自己:“爹爹,爹爹!”   沈清轩缓缓睁开眼,街市还是那个街市,灯笼琳琅,吆喝声声,在沸腾的嘈杂里,他看见前方负袖而立的伊墨,一身黑袍,披散着乌黑长发,远远地站在那里,正静静的望着他,眼底一片死寂。   整个世界陷入死寂。 --溯痕 《遇蛇》
 
  【697】:沈清轩在人流的大步走着,挤着喧闹的人流,眼见着离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忽地觉得不对劲。在这一刹那,汗毛倒竖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如约而来,随同一起到来的还有彻骨的寒意,像是回到了童年冰窟里,沈清轩努力睁大眼,却只是一片黑暗。   这是第十三个年头。沈清轩想着,尽管他每过去一天都会这样想一遍。   今天终是等到了这一天。他再也等不了伊墨了。 --溯痕 《遇蛇》
 
  【698】:三人一行又往前逛,沈清轩突然喃喃着不解,说:“你们没觉得那摊主的娃娃们,一年比一年胖了吗?”   小宝还在狗与狼之间纠结,顾不上回答这个问题。伊墨看着前面舞龙的队伍,也懒得回答这个问题。沈清轩想,啊,没人理我了。   突地眼角瞥到一个人影,沈清轩顿住身,而后迈步走过去。伊墨和小宝站在原地,他们也看到了那个人,正在赶往河边,河边是放花灯的地方,那是小宝的奶奶,沈夫人。所以沈清轩才会一言不发的赶过去。   小宝脸上沉了一下,低声问:“奶奶有多少年没见过爹了?”   伊墨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前方,道:“去看杂耍吧。”   两人慢步走向杂耍的天桥。 --溯痕 《遇蛇》
 
  【699】:沈清轩跑过去,又挑了半天,挑了一只泥塑的小肥狗儿,正伸着脖子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沈清轩把那狗顶到小宝鼻子前面,“你。”   小宝惊愕的张大嘴:“爹,这是狗!”   “我知道。”   “我不是狗!”我是狼!   “就是。”沈清轩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的道:“就是。”   伊墨说:“不要争了。在长辈面前,你就是这个。”伊墨指了指那只小肥狗。   小宝无语泪流。 --溯痕 《遇蛇》
 
  【700】:伊墨是攥着个小狐狸回来的,泥塑的小狐狸,刷了彩釉,通体雪白,蜷缩成一团,下巴和鼻子都藏在毛茸茸的尾巴里,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似梦非梦的狭长眼睛。狡黠的可爱。   伊墨将那狐狸顶上了沈清轩的鼻子,“你。”   沈清轩说:“……我哪里是这个样子。”   “就是。”小宝作证。 --溯痕 《遇蛇》
 
  【701】:在皮影摊前看了片刻,又去泥陶摊前,沈清轩在那些圆墩墩胖乎乎的泥娃娃前面站了片刻,问小宝要哪个,小宝看了半天,伸手指了一个人偶娃娃,道:“这个。”那是个眯着眼打盹的泥娃娃,肥嘟嘟,胖乎乎,无精打采,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沈清轩瞟了小宝一样,不作声的把那娃娃买下了。父子两人攥着娃娃走到一边,沈清轩问:“为什么选这个?”   “像冬天的父亲,瞌睡。”小宝偷偷笑,把那娃娃收进袖里。   沈清轩回身望了眼正在摊前挑娃娃的伊墨,默了。 --溯痕 《遇蛇》
 
  【702】:摊主是个中年人,脸上有着年月的沧桑,见沈清轩来了,煮元宵时就多放了几个,三个人碗里的元宵,比别人多出几个。坐在另一桌的客人见了,心中不服,拍了桌子问事。摊主憨憨一笑,道:“沈少爷一家照顾我生意十二年了呢。”   沈清轩讶异的看了眼伊墨,“已经十二年了吗?”   伊墨喝着甜汤,理也不理他,事实上已经十三年了。他陪着这个人,吃了十三年元宵,守了十三年除夕,过了十三个春秋寒暑。   并且,还未厌倦。 --溯痕 《遇蛇》
 
  【703】:正元宵节,街上挂满红色灯笼,气氛一片祥和喜悦。小宝在摊贩所摆的货物中穿梭,玩心尤在,却比幼时沉稳不少,不再乱跑乱跳。一路都是灯红映绿,沈清轩站在花灯架前看那上面挂着的灯谜,灯谜只需猜出就可取走,架前围了不少人。只是见到他俩来,便散去了一些。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沈清轩并不以为意,反而站在伊墨身前戳了戳他的胸膛,低声道:“毒蛇。”又指了指前方看皮影戏的小宝,道:“猛兽。”最后反手指了指自己:“与毒蛇猛兽为伍的怪物。”伊墨瞅着他片刻,抬手在他额上弹了一记。这个动作他已经练的行云流水,不过大多是用在小宝身上。沈清轩被弹了额头,反而大笑起来,笑声狂荡不羁。 --溯痕 《遇蛇》
 
  【704】:沈清轩走过去掀起床帏,只见被子铺开,平平整整,只有中央处有些突起,果然是现了原形睡大觉。伸手将被子里的大蛇抱起来,沈清轩道:“别睡了,你又不用冬眠。”又提高音量,对着屏风外道:“小宝也别念书了,今天元宵节。晚上去逛夜集。”      伊墨恢复了人形,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小宝合上书本,笑容灿烂。沈清轩也笑着,手指在伊墨发丝间穿梭,屋子里炭火旺盛,宁谧的不似人间。 --溯痕 《遇蛇》
 
  【705】:一年挨着一年过去,每一年较之前一年其实并无不同,沈清轩是这么觉得的,问伊墨,伊墨也是这样觉得的。他们仍旧和以前一样,偶尔分开,或一两天,或三五天,或一两月,却也没有分开的更久过。小别过后,伊墨都会回到庞大沈宅的南边小院里。在夜晚时,将那个解了发冠满脸柔情问他嫁不嫁的男人抱进怀中。   日子是缓慢过的,仿佛平静水面,光阴在下面不动声色的流淌。只有偶然间一个眼角的转侧,沈清轩才发觉时光荏苒,原先在他们身边那个吵吵闹闹的孩童,忽然长大。   小宝站在他身边,已经可以与他比肩。 --溯痕 《遇蛇》
 
  【706】:沈清轩扯了薄毯盖在脸上,耳根烧的通红,心里啐了无数遍,暗暗道:“我才不是什么君子。”   门外小宝扯着嗓子在那喊: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溯痕 《遇蛇》
 
  【707】:“小宝。”沈清轩突地坐起身来,道:“君子如玉,双玉为珏,你往后就叫沈珏。”   “为什么是双玉?”小宝奇怪的问。   沈清轩又懒洋洋的躺回去:“不为什么。”   “爹爹诳我。”小宝才不信他,想了想道:“因为我是爹爹和父亲的孩子吗?”   沈清轩横眼瞪他,“想不明白就好好想,不要胡说。”   “爹爹,你耳根红了。”小宝严肃的指出,然后自己下了结论,“一定就是这样的。”   随后被他爹爹一本书砸在脑袋上,赶出去了。 --溯痕 《遇蛇》
 
  【708】:伊墨静静望着他,桌上烛火轻微摇晃,乌黑的眼底有温暖橘色在脉脉流淌。沈清轩伸手过去,握了他的手指摩搓,伊墨翻过手,交叠的手指纠缠在一处,沈清轩微笑的看着,又凝望着他的眼,满眼情意从不掩藏。      抽了桌上墨迹未干的信笺,伊墨起身,消失不见。 --溯痕 《遇蛇》
 
  【709】:“你看着我做什么?”伊墨问。   沈清轩微微一笑:“你脚程快,替我把这信送给该送的人,如何?”   伊墨说:“我以为你不需要我帮忙。”   “任何时候,我都需要你。”沈清轩抬起眼,认真的凝视着他:“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溯痕 《遇蛇》
 
  【710】:伊墨看他背影消失在门后,而后扯起被子盖上,真的就睡了。只是睡到深夜,不自觉的伸出手来,将那被子搂紧了,仿佛怀中抱着一个人。 --溯痕 《遇蛇》
 
  【711】:相识一年零三个月,沈清轩扫尽一切阻碍,只等伊墨点头,只要他点头,便可将伊墨的名字,在沈族祠堂里,在族人和长老的众目睽睽下,记入族谱。   往后沈家不论兴衰,但有后世翻阅族谱,便可在祖辈的沈清轩那一行边,看见伊墨两字。   他只等伊墨点头。      可伊墨,从来不点头。   沈清轩等了八年。 --溯痕 《遇蛇》
 
  【712】:沈清轩知道,今天这事过后,再没有什么人能够拦住自己的脚步,他要与妖相好,无人拦得住他;他要娶这妖,也无人敢拦他。他的父母已经认输,仅剩下族中长辈亲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就是至亲血缘的牵扯,也没有阻的住他,剩下那些没有至亲血缘维系的人,哪一个敢站出来,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骂一句伤风败俗!   不敢。无人敢。   沈清轩眯起眼,仰看着头顶苍穹,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沈家一族银两财钱,到今天,全部握在他的手里。   谁敢拦他,尽可以试试被扼住喉咙的滋味! --溯痕 《遇蛇》
 
  【713】:一脚迈出门槛,沈清轩欣慰的感觉到了世界的旋转,转的那么快,那么急,像是要坍塌一样。他听见了仆从的惊呼声,丫头的惊叫声,以及身后,那个端坐在椅上的妇人发出的呼喊。   她喊:“轩儿!”   沈清轩想,谁赢了?两败俱伤吧。就这样想着,嘴角挂着微笑,满身血迹的倒下。 --溯痕 《遇蛇》
 
  【714】:明明绝望又执拗,却始终伪装的沈清轩。伊墨微微闭上眼,胸口涌上一股陌生的酸楚来,想将这个人抱起来,抱在胸前,揉进怀里,碾压撕碎,和着血肉吞下的心情。这样你就不会再害怕了。 --溯痕 《遇蛇》
 
  【715】:沈清轩不知道他在想起什么,仍是言之凿凿的那句话:“你知道的,我要娶你。”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伊墨却第一次从这句话里,听出那藏得极好的小心翼翼,他明明是说:我可不可以娶你。是说:你可不可以嫁给我?那些往日里藏着掩着,不肯露出丝毫的惶惑和脆弱,这一瞬,被伊墨听的明明白白。   其实,一直都是害怕的吧,像是溺水的人,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浮木,只能死死抓住,却又不停担心着浮木会不会撞碎,会不会消失。   因为一旦消失,唯一活下去的理由,都不存在了。 --溯痕 《遇蛇》
 
  【716】:伊墨的手放在他肩上,掌下骨头突出,仍是没有多少肉。清瘦而孱弱,却又执拗的坚硬,从来不肯认输。到这个步田地,仍要拼死一搏,不惜玉石俱焚。   就是这样的性子,明知无望,却又从不死心。 --溯痕 《遇蛇》
 
  【717】:沈清轩目光幽幽的看向别处,眼底阴郁,缓缓道:“我活着,母亲为耻;我死了,你恢复自在。我若真被打死,你们都可解脱。当擂鼓庆贺,举族同欢!”   伊墨听着,看着,就知道他原来真是这样想的。他真是这样想的--活着是家人之耻,却还想活着,死了还他自由,也是愿意死的。他根本,不在意这条命了,只是活着一天,就做一天应该做的事,所以操持家务兢兢业业,这是他为人子的责任。所以跪在这里被打到遍体鳞伤也甘愿,这是他唯一的个人意愿。他所有做的,不过是他应该做的,被打死,他愿意。能苟活,他也愿意。   其实,是更本没有期望了。 --溯痕 《遇蛇》
 
  【718】:二十脊杖过后,沈清轩趴在地上,隐约听到一声门响,屋门被人自外推开,光线透了进来。屋里却鸦雀无声。  沈清轩知道有异,挣扎着回过头,却见门口处站着伊墨,黑袍长发,逆光而立,说不出的高贵华丽,宛若神祗。  伊墨伸出手,那仆人突地丢了棍杖,悬浮在空中,宛如被人扼住了喉咙般挣扎,却立刻两眼翻白,已然垂死。  伊墨闻声松了手,将那人如垃圾般丢到一旁,走了过去。在沈清轩身旁蹲下,伊墨将他扶起来,沉声道:“你就这点谋略。”  沈清轩勉强站住,嘿嘿笑了一声:“我就想这么做而已。” 他这么一说,伊墨就明白了,看他片刻,伊墨道:“你倒是狠。”对人狠,对自己也狠,这样的人,也算是天下少有。沈清轩只是笑,笑里带了几分腼腆,像是被他这句话说得不好意思了似的 --溯痕 《遇蛇》
 
  【719】:沈清轩闭眼跪着,十杖过后终是撑不住,被打的屈下身来,双手撑着地,牙根都咬出了血。   也不觉凄惨,只想着这是该受的,就生生受了。只是胸口郁结了一口气,这口气在对上父亲时并无感觉,对上母亲时,这口气就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窜到胸口上,明知道母亲性情,只可软磨,不能硬顶,却也压不下这口气,终是顶了上去,硬碰硬,非要撞个玉石俱焚。既然顶上了,就只能顶下去,沈清轩明白的很,对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情,只有顶到极致了,才会有人肯服输。他就是要她输上一回,他就是要她认输,他就是要她承认,这一生尚有污迹,并非事事圆满。并非不敬母亲,而是太敬,敬到心生怨怼,也只能用这种伤人伤己的方式发泄出来。 --溯痕 《遇蛇》
 
  【720】:沈父愣在当场,几乎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心情,酸涩有之,欣慰有之,忿怒有之,怜爱有之。手中墨黑板尺,再也落不下去。   沈清轩低着头,仿若等待裁决,并无倔强不屈的姿态,因为他知道那只会激怒对方,所以他不卑不亢,躬身叩首。   额头重重落在硬石地面,发出一声声钝重闷响。   这是儿子对父亲的请求,仅限于他们之间的高低尊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一丝犹豫都不曾有过。 --溯痕 《遇蛇》
 
  【721】:板尺终于停下,沈清轩背部已是血迹斑斑,面白如纸,汗滴不停坠落,坠在地上,形成小小水洼。   沈父挥退旁人,自己执了板尺,悬在他头顶,冷声问:“我只问你,可改了?”   “父亲,”沈清轩顿了一下,微笑起来:“您曾经说过,我这性子,像极了您。”他也入了商圈数月,心中明白谈判法则,更知道如何驾驭人心,仅轻声一句话,便堵了沈父哑口无言。有时看似最无关紧要的一句话,用在合适的人身上,足以让对手耳鸣目眩。就是达不到目的,也可软化人心。 --溯痕 《遇蛇》
 
  【722】:沈父叫来管家,请了家法,不允任何人说情问理,只是打。狠狠打!      板尺击打在背上,沈清轩一言不发。   他越是咬紧牙关神色从容,沈老爷心中愈是发寒。他们都不曾将事情挑明,却已经将彼此态度交代的清清楚楚,沈老爷走南闯北,这样倔强的人也是见识过的,知道打死也枉然,心中就更是寒冷,如坠冰窟。这便是他儿子!--为了一个妖怪,不惜违逆亲人,不惜自请家法,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告诉父亲,为了那妖,他不计生死,甚至可以不顾亲人! --溯痕 《遇蛇》
 
  【723】:话虽简单,却惹人深思。沈清轩抱紧了怀里的蛇,摸了摸那些冰凉鳞甲,逆着抚摸时掌心像被刀片滑过,颇为疼痛。   这世间大多事,一旦逆行,都会痛的。 --溯痕 《遇蛇》
 
  【724】:伊墨说:“其实死在劫渡里的妖类并不多,他们大部分都死在自己手里,或者死在凡人手里。”略顿,语气里带了笑意,“就是死在降妖道士和尚手里的,也比死在天劫中的多,不过大多都是它们自己惹来的。”   沈清轩揉了揉额角,“我一直以为天劫是件很可怕的事。”   伊墨说:“能杀死妖怪的,只能是妖怪自己。” --溯痕 《遇蛇》
 
  【725】:“那,你被劈到过吗?”沈清轩问。   伊墨说:“当然。”   “真的?”   “第一次天劫。”伊墨说。其实被劈中,还是很不舒服的,但那时他刚修成人形,知道天劫将至,彼时身边太多修炼的同类为了天劫躲来躲去,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让他觉得做妖无趣,索性不躲,盘在树上,大约是前来考核妖物的那位第一次见到这样躲也不躲的妖怪,心中好奇,手下就留了情面。一道雷劈过,树上盘踞着的蛇就掉在枯木从里,不曾送命,也未受伤,只是昏迷了几日,就醒来了。 --溯痕 《遇蛇》
 
  【726】:炸雷声声响彻天际,伴随着闪电忽而照亮夜空,一次又一次,间隔极短,像是侩子手的屠刀,要劈人似的。      沈清轩此时却躺在床上,怀里搂着一条蛇,嗯,是一条碗口粗的,大蛇。   怀抱着大蛇,他看着窗外电闪雷鸣,问:“就这样?”   大蛇吐了吐信子,“就这样。”   “那我把你扔到窗外会怎样?”   “它劈我。”伊墨说:“你要试试吗?”   沈清轩思索一阵,“那你会被劈死吗?”   “不会。”伊墨盘起身子,“我只会懒得躲。”   沈清轩呆了呆,“……也就是说,比起躲来躲去,你更愿意被雷劈到元气大伤?”   伊墨毫不羞愧的承认了。 --溯痕 《遇蛇》
 
  【727】:沈老爷一度很生气。这样的伤风败俗,在沈家从祖上至今从未有过。   气愤中却又茫然,那是他亲子,看着他长大,从一个活泼少年变成阴郁成年;看着他活蹦乱跳,而后匿入山林。如今终于回来,留在身边每日侍奉,打理家中事业,和善温谦,仿若新生。      看了院中这一幕才知道,这样的转变,并不是因为家人给予的关爱,而是一个妖物。   那妖怪让他的孩子重新言谈,再次行走,且在旁倚扶,不曾疏忽。   沈清轩会对着他放肆调笑,也会默默哭泣。   沈老爷想,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哭过,哭的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孩。   哭的像个受尽委屈后,终于可以扑在至亲之人的怀里,尽情宣泄的小孩。 --溯痕 《遇蛇》
 
  【728】:沈清轩自地上爬起,恨恨的拍拍灰尘,低着头在那失去树冠遮阴的空地上继续走。走了一圈又一圈,走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后来几乎是跑了,跑的尘土满脸,汗流浃背。伊墨叫停。   沈清轩闻声停下,笑嘻嘻的看着他。而后眼角突地落下泪来。      天空碧蓝如洗,汗珠被艳阳折射出缤纷色彩,他站在伊墨面前,无声无息,泪流满面。   伊墨站了片刻,而后伸出手,宽袍大袖,将他拥进怀里。 --溯痕 《遇蛇》
 
  【729】:伊墨一挥手,那棵百年老树倏忽不见了,沈清轩和他打着语言官司,正洋洋得意,没料到他会釜底抽薪,当场失衡倒地。形象极其狼狈。      躲在假山后的沈父默默扶额,这真是他儿子?这真是那个寡言少语温谦有礼的沈家大公子?活脱脱一个无赖! --溯痕 《遇蛇》
 
  【730】:气的他扬起手来,劈头盖脑的抽过去--手掌就要落下时,却忽而变缓,缓缓抚摸上那截蛇身,宛如树叶落在大地上的温柔动静。沈清轩到底不舍得打他。可不打又不解气,沈清轩等了会,伸出了食指,戳了戳,又狠狠戳了戳,继续戳了戳……戳的蛇头在他胸前一晃一晃,戳的美梦正酣的伊墨醒过来。   圆溜溜的人眼对上圆溜溜的蛇眼,一人一蛇对视半晌…… --溯痕 《遇蛇》
 
  【731】:这天早上,在梦魇里满身大汗的沈清轩睁开眼看到身上境况时,立刻张大口,几乎是“啊”的尖叫起来--几乎,差一点点,就叫了。他没叫出来,也是因为性格使然,骨子里的压抑隐忍让他在音节几乎发出的第一时间,狠狠的闭上了嘴。当然,他也想起来,此时缠着他的腿、锁着他的腰、绕着他胸膛、脑袋搭在他锁骨上正闭着眼偶尔吐出蛇信的家伙,是伊墨。他以一种麻绳捆绑的姿态,把他狠狠缠着让他噩梦连连,而后自己睡得很香甜……沈清轩非常生气。   气到有一种要把身上这家伙扯下来剥皮剔骨扔进汤锅的冲动! --溯痕 《遇蛇》
 
  【732】:只是想这样,无论有多热或者多冷,都可以抱的到,切切实实的在怀里,无论是纳凉的舒适,或寒冬的雪上加霜,都不愿意松开手。   就是这样不顾一切,也要拥有的心情。   不奢望来世,今生足矣。 --溯痕 《遇蛇》
 
  【733】:沈父想到沈清轩的嗓子,当年请了那么多郎中,也不乏当世闻名的医术高超之人都来看过,却都表示无力回天,原因无他,那嗓子是生生喊坏的。从冰窟里救出来时,八岁孩童的嘴里满是鲜血,并非脾脏损伤,而是嗓中出声的那个地方,坏了。每每想到此沈父都心痛难忍,那需要多大的毅力,又有多么恐惧和害怕,他才会一直喊,一直喊,声嘶力竭,直到再也喊不出声音。 --溯痕 《遇蛇》
 
  【734】:沈清轩看着他背影,看了好一会,方才道:“若真有来世,你别来寻我,就是寻了我,我也是不认的。”   伊墨回过头来,应答着道:“那是自然。”   沈清轩才露了笑。笑中那丝隐约的惆怅,藏的极好。 --溯痕 《遇蛇》
 
  【735】:沈清轩想了又想,心中仍是无法做出决定。   倒是活这么多年,头一回在责任面前望而却步。   有些责任他能一肩挑起,有些则不能,尤其是对这样一个稚嫩的生命时。沈清轩不知道能照顾他多久,不知道能给他怎样的生活,不知道能为他铺出一条怎样的路……而往往有时,这个无辜的生命的所有未来,都押付在他一瞬间的决定上。 --溯痕 《遇蛇》
 
  【736】:伊墨有时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清轩就那么喜欢冲他笑,笑的眉眼弯弯,像是身边事事俱是喜事,人人皆是好人。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伊墨知道沈清轩的诸多烦心事从未消失过。所以每次见到他的笑容,伊墨都会产生疑惑,究竟在笑什么呢?   虽然疑惑着,伊墨却也不问。认识时间愈长这样的笑容见的愈多,伊墨也习惯了,反倒是被那样纯粹的笑意带动着,每次见到他时,心情都会愉悦不少。 --溯痕 《遇蛇》
 
  【737】:对着两条性命,许明世知道自己又犯了错,却不知如何收场,只得抱了那狼崽,步履匆忙的赶回来找沈清轩。他身在异乡,并无其他相熟之人,遇了事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沈清轩。      沈清轩听完,不发一言。只抬着脸,目光冰冷如刀,直凛凛的看着他。那眼神极冷,冷到极致,仿佛千年寒冰雕琢的刀刃,插进他心窝里。   许明世骇的脸色都变了。 --溯痕 《遇蛇》
 
  【738】:你遇到一个嗜赌如命的疯子,试图和他讲道理无疑是一件最愚蠢的事。 --溯痕 《遇蛇》
 
  【739】:看他半天,伊墨终于做了结论,道:“你就是个赌徒。”      沈赌徒展颜一笑,“你要怕了就走,我不留你。只是,你在我身边一日,我就缠你一日;在我身边一年,我就敢赌你一年;为了想要的东西,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不论手段,不计代价。”抬起头,沈清轩温柔的吻上他的唇角:“否则……想得的东西得不到、想爱的人看不到、想守的人守不住,我留这千辛万苦才活下来的命……我留它作甚?!” --溯痕 《遇蛇》
 
  【740】:沈清轩仍是认真,看他半晌,才缓缓道:“我知道这事以你的能力,未必没有解决之道,我只是拿命赌你何时对我心软罢了。”   他说:“伊墨,我一无所有。我现有的,都是你施与的。我是个贪心的人,我要的比你现下给的要多得多。你知我性子,原就坏的很。现在我拿这原不属我的东西,赌你何时给我想要的东西,划算的很,有何不妥?!”      这样的强词夺理,他也能说的理直气壮。且是明知自己不对,还不对的振振有词。 --溯痕 《遇蛇》
 
  【741】:伊墨是知道人间情爱的,却始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感觉。这样的眼神他见过多次,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他旁观着别人的故事,看着这样的眼神出现又消失在故事里,他自己却从未体会过。更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出现这样的眼神,所以,他依然选择旁观。只是这一回,他也是故事的主角之一,所以他对这样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了好奇。也是因为这份好奇,他愿意耗上对他而言并太多无意义的时间,在沈清轩身边,看他眼神能保持多久,又会何时消失。   凡是出现的,总会消失。这是一个亘古定论。 --溯痕 《遇蛇》
 
  【742】:屋外阳光遍地,照在未融化的雪上,一片耀目。   沈清轩说:“何其有幸。”   而后不再出声。      他不说完,伊墨也知。   那句话是--何其有幸,让我遇上你。      许是阳光太好的缘故,伊墨就让他牵着手,并肩看着窗外景色,不曾抽离。 --溯痕 《遇蛇》
 
  【743】:那些不好,也只能藏着掩着,死死压着。任时光蹉跎,光阴磨砺,最后腐化成肉里的一根烂刺。也许会有什么机缘,让这根烂掉的刺被拔出来,化成尘埃,让伤处重新长出肉芽,愈合它。   沈清轩推了自己椅子过去,牵了伊墨的手,什么话都不说,只静静牵着。   十指相扣,静寂无声。   仿佛这样牵着,要走到时光的尽头去。 --溯痕 《遇蛇》
 
  【744】:沈清轩无言。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点了点头,笑叹:“对的。”略顿,又道:“其实沈祯从来不问我以前为什么讨厌他,或许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说而已……这一点跟我一样。”   沈清轩想,到底是兄弟。即使不清楚的点出来,也知道这件事一旦捅破,后果可能是不可预料的。   他们不能说,不能问。因为沈家是他们生长的地方,即使有再多不好。那些不好,也抵不过那些让他们眷恋的好。   没有人忍心,真正的将这个家毁掉。 --溯痕 《遇蛇》
 
  【745】:只留他自己,一个人蜷在床上默默体味残废的感受,连控诉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娘亲和自己的仇人,抵头谈笑,互相谦让,对坐绣花。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下去把自己娘亲拉开都办不到。最后只好认命。   是了,这就是他母亲。官宦人家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骄傲的一辈子不允许任何人说她一句不好,让人人心悦诚服的拜倒在她脚下,尊敬无比的喊一声夫人。   连女人最起码的争风吃醋,她都不屑去做的。她的丈夫,一辈子敬她。   她的儿子,也只能敬她。 --溯痕 《遇蛇》
 
  【746】:她从来没有问过她一句。一句也没有。反而责怪他因为自身的厄运,而迁怒别人,失了风度。   这就是官家小姐的风范。待人大度,与人为善,办事周圆,不肯让自己落任何话柄,连自己儿子也不能。 --溯痕 《遇蛇》
 
  【747】:沈清轩其实是有怨气的。   怎么会没有呢?自己还是个孩子,出了事却连自己娘亲都没有任何危机意识,反而对害他的人信赖有加,那个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如果不是那个他称为弟弟的孩子的存在,怎么会有他被扔进冰窟的事发生。一生做废!   恨是谈不上,只是满腹怨怼无处排解,在他在还需保护的年龄里,最亲的亲人却没有一个能在他身边伸出手来拉他一把。甚至自己的亲娘,也没有对他说一句别怕,娘在。 --溯痕 《遇蛇》
 
  【748】:她以奴婢自称,眨眼将自己回归了那个丫头的身份,却已然成了脚下这田地的主人,仆从的主子。   沈清轩听着,感叹起这些人事,也想自己家族的那些人,将原先那个懵懂无知的蠢笨姑娘,调口教的这么伶俐。   沈清轩彻底放了心。这样懂进退的人,不用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或许她自无心摔掉那个孩子之后,曾经还有的那么一点顽心,也一起泯灭了。   少女至少妇,波折是成长的催化。 --溯痕 《遇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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