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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当初的梦想，我们似乎总觉着如果发狠，还能实现。但转念就会被一连串的理由吓出自己一身冷汗——那些代价是我们付不起的。路还在这里，不是不想归，而是归不得。 
　　有个朋友，要去伯克利做博士后了。两周前，我和他一起逛陶然亭。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很震惊。他说，实在没有想到，走上了这条不归路。紧跟着，他又解释：“几年前，刚上大学的时候，就想着毕业后，去深圳找个六七千块的工作，从来没想到要读博士。结果稀里糊涂读了博士。两年前，还想着博士毕业了去谷歌那种地方上班，却没想到临近毕业又不想去公司了，倒想找个高校教书。现在，发现国内很多高校的教职都要求有海外背景，最终落得只有博士后一条路可以走了。” 
　　这番话多少有点学霸傲娇的味道。因为，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去伯克利做博士后”这条不归路，是令人羡慕的。不久前，还见到一个本科毕业的小姑娘，因为拿到海外名校的全额奖学金，开心地写了一篇很长很长的文章。或许是，到了我这位朋友的年龄、有了他过往的经历，所谓名校，已经失去了光环。很自然地想到了萧伯纳对于单身还是结婚这个问题的回答：要结婚的就去结婚吧，要单身的就去单身吧，反正，到最后你们都会后悔的。 
　　那位朋友，五年前，被保送到清华读博士的时候，相当意气风发。现在，没有当年的精神劲儿——疲了。于是，这种让我艳羡的机遇，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条不归路。 
　　同样，我们的某些自己不以为然，甚至后悔的经历，也会招来别人的羡慕。不久前，我在微博上说自己打算过两个月辞职。然后就有好几个同学前来问询，问我辞了职干吗？我说，先休息两个月吧。同学说，你现在的工作，在我看来，就等于是休假嘛？同学羡慕我清闲，我羡慕他有钱——同样学金融出身，他们每个月花花的票子往银行卡里流。我却只能在翻翻银行卡、点点计算器后发现，积蓄基本上没啥变化。但我们都走在自己的不归路上，我不能、也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模式，我比较懒，比较怕辛苦。 
　　就像小时候调皮捣蛋，把膝盖划掉了一块肉，缝了八针。至今那里都有一块疤痕。无论怎样长大，这条疤痕都挥之不去了。人选择了一条路，只要走上去。就不太容易回头。回想当初的梦想，我们似乎总觉着如果发狠，还能实现。但转念就会被一连串的理由吓出自己一身冷汗——那些代价是我们付不起的。路还在这里，不是不想归，而是归不得。 
　　归不得的我们，于是喜欢对别人的改变充满好奇。我在微博透露了打算离职的消息后。第二天就接到一个一年多不曾联系的同学的电话。我不知道，或者至少没有听出来，他打这个电话是为什么。于是用小人之心揣度，他想看热闹吧。因为尽管许多人没有办法选择一条新的道路，但会对别人这么做充满兴趣。这样至少可以在自己的不归路上，解解渴。 
　　路，是不能回头了。但热闹，看看还是好的。今年刚过了春节，有天晚上，我跑到两公里外的广场吃饭，路上见一个醉汉躺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警察，有个警察翻出他的手机联系家属。我饶有兴致地顶着寒风观望了半天，直到开来一辆警车，把他拉去派出所。真不凑巧的是。我家就在派出所旁边。二十多分钟后，我走回小区，警察看见我都怒了：刚才看热闹还没看够，还要追到派出所，我不好意思地说，警察同志，我没别的爱好，就爱看看热闹。